第十一章 阴山玉女(3)
麟儿宁神一志,运用七十二式斩龙掌,还夹一着从天音乐谱中所悟出的那种步眼手法,人如穿花蝴蝶,在那红光中穿来梭去,眨眨眼就是三十余招,双方都有攻有守,奇招异式叠出不重,把那一旁运功调息的俏哪吒只看到目定口呆,暗道:“她与我一交一 手时,原来还留了三分情意,若是这种拼命的打法,看来我早已落败了。这种奇异的琵琶招数,师门飞云剑术勉可抵挡,但这曲子太怪,若无至宝防身,准败无疑。武功一道,实在漫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目前论,对方不过一弱女子,功力尚且如此,一陰一山五魔当不知又有怎样厉害?
回山以后,誓必再下一番功夫,以免在江湖上丢人现眼,贻羞师门,受人鄙视。”这一想,不觉汗流浃背,百感一交一 集。
麟儿大约已打出兴头,一面打,一面竟引吭高歌,那歌声响遏行云,悠扬清越,正与那琵琶异调互相颜顽,其歌云:有美一人兮,元弟不忘,勾魂一曲兮,引凤求凰!
无奈佳人兮,歧路彷徨,巧言配德兮,难与相将!
梵音四起兮,拯拨沦亡,迷途速返兮,慰彼愁肠!
铁掌随着歌声的抑扬顿挫,势如排山倒海般地向着琵琶攻击,只震得琵琶女云裳飘拂,手臂酸麻,那么错综复杂的琵琶绝招,斥来竟招招受阻,那闪闪红光,那勾魂异曲,对麟儿也丝毫不起作用。
眨眼间,七十余招已过,只战得琵琶女气血翻腾,美麟儿却越打越勇。
神女峰上灯光电闪,异啸连连,似已发觉有人侵入,正在加紧搜索之中。
麟儿知道再事缠战,利少弊多,长啸声里,人如电掣,拔地腾空,一式“细胸翻云”,蜷腰踢足间,立变作头上脚下,这原是苍鹰老人的秘传绝技苍鹰掌,麟儿使来,那姿式美妙已极,蓦闻他舌绽春雷,一声大喝“着!”人随声落,挟着一股强烈劲风,震得琵琶女双肩一麻,秀发零乱,想变招已来不及,顿觉琵琶压力如山,右手脉腕已被来人扣住,同时麟儿右掌,也接着雷雳万钧、电光火石之势,往琵琶女百汇一穴一处拍来。
这一招,任凭琵琶女是铁打金刚,以麟儿那么重的掌力,只要一沾上,也得碎为粉齑,眼看这一绝色佳人,只因身入邪门,转眼间就要变作南柯一梦。
陈惠元一脸惶急,只差点没有哭出声来,惊叫“麟哥留情”!一式飞一燕投林,掌化“天王托塔”,想把麟儿的掌势,用力撑住,但哪里有人家的迅速。
琵琶女也知道自己死定了,干脆星眸紧一合,凝神不动,不意麟儿铁掌拍到她的头上,却并未蕴藏内家真力,只是轻轻把手一带,琵琶女发角间那只玉蝴蝶,却被他取到手里,一轻飘落,即笑对惠元道:“我和你闹着玩的,除非是疯子,谁愿意做这种辣手摧花的事呢?
看!却把你吓成这样子,未免太关心人家了吧!”
琵琶女死里逃生,一双妙目,却将看了惠元一眼,那眼光蕴藏着无限情意。
麟儿笑道:“你头上这只玉蝴蝶,就送我弟弟做个纪念吧?”他也不管人家肯不肯,即笑嘻嘻地把蝴蝶夹递过,并还说道:“君子礼尚往来,可得准备点什么给人家呀?”
琵琶女无限娇羞,把麟儿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扭转身,半语不发,就向来路走去。
麟儿也不留难,立即拉着惠元的手道:“走?”
惠元笑道:“是不是再上巫山,闹他一场呢?”
麟儿道:“我们还是回店,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惠元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麟儿将秀眉蹙了一蹙,郑重说道:“这山中,隐藏着那一陰一山老魔,他一身武功,合你我之力,能否敌得过他,尚有疑问,如何再去自投罗网?”
惠元且不答言,反先问道:“洞中那两位受伤的人,是否业已救出?”
麟儿笑道:“他两人的伤势,业已痊愈,详细情形,容后细谈,只是这两位武林前辈,个一性一极为奇特,体未复元,立即飘要出洞,我再三劝他们返回店中休息,两人含笑不作答理,这时也不知隐踪何处?”
惠元喜得乱跳道:“这样更好!”
麟儿愕然不解,拿眼看了看惠元,正在捉摸一他这话中含意。
惠元笑向麟儿道:“刚才我和她一交一 手时,她透露那一陰一山老魔正在人定,根据一般情形来看,老魔崽子似乎还在锻炼某种功力,正是他紧要关头,我们来时怕人发觉,原因是有两位前辈在他们手中,现在人已脱困,我和你还怕什么来?说说怕老魔的功力高,今晚怕,明天还不是一样的要见着,依我看,干脆飞上巫山峰预,趁老魔人在定中,我和你仗着龙一虎双剑,搅他一个天翻地覆,必要时放一把火,把他们的老巢也烧光,你说那多惬意?”
麟儿拍手笑道:“真的!怎么我却想不出来呢?该打!该打?”说完,拉着惠元的手就跑。
惠元还了麟儿的防身至宝,边走边笑道:“麟哥哥,真有你的,今晚你如不适时来救,她那琵琶异调,却变成我的送终哀乐了。你这一身奇异武功,我真是望尘莫及,在没有与你相遇之前,我还有点夜郎自大,自信我一身功力,在江湖上已很少敌手。鹤峰一役,以袁素涵邪恶徒而论,我就无法胜他,才觉出我自己不行,遇着霞姊姊一来,冷眼旁观之下,又发觉她的功力,较袁素涵毫无逊色,我即矢志要勤加修炼。今夜一战,假如没有那劳什子的怪曲,我还可以抵得住她,琵琶一响,我功力遂失去十之五六,你想,哪能不败?恩师数年教养,这次下山,算是丢尽了人,想来不觉惭愧欲死!为报知遇之恩,等你峨嵋事了后,我即回山修炼,否则,师门威望,真要败于我一人之手了,你道是不?”
麟儿知道这位义弟,虽然是一片赤子心肠,但还带着三分傲气,遂正色说道:“武学一道,毫无止境,我之出游江湖,就为的是再找奇人异士传授武功,巴山受创,几至丧生,虽是敌人挟着异宝,可也看出自己武功不行?一点挫折,不用灰心!琵琶女一习一 勾魂七曲,这东西名不见经传,如果我不幼参乐理,白云山菩萨岩不领悟那天籁奇音,所遭遇的结果,还不和你一样么?此处事了,我要把这种奇妙自然之理倾囊相投,下次碰到她时,你就不会怕她了!”
惠元喜道:“麟哥哥,你真的这样看待我么!”
麟儿笑道:“难道我会说假话?不过,你将来与你那心上人在一起时,可不要把朋友也忘了呢!临去一眼,流露着满眶怨愤,真使人不寒而栗!假如她嫁了你,说不定要唆使你远离我了。”
惠元正容答道:“这女子个一性一倔强,门户之见极深,要她改邪归正,看情形还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有点喜欢她,但还不至因为她而影响我们中间的友谊,这一点,你难道不信任我么?”
麟儿故意气他道:“人心隔膜,饭甄隔木,谁的影响力,会超过自己的床 头人?”
惠元淡淡一笑道:“然则你今后的一举一动,却要受两位嫂嫂的限制了!”
麟儿笑道:“谁说不是呢?”
惠元用手割着脸子,羞他道:“不害羞!居然还承认呢!”
两人边走边谈,不觉已到了从岩头飘落时的原地上,彼此遂也不再计虑安全,一耸身,即使用凌虚飞渡的身法向峰顶飞去。
一上来,就是那囚禁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的石洞下方,只闻语声喧腾,寨中群盗业已发觉人已被救走,麟儿惠元不由暗笑道:“谁叫你们这批笨贼认为神女峰是龙潭虎一穴一之地呢!”遂不作理会,两人用缩骨法把身一子缩小,只几纵,就掠过那道石壁,穿入一小丛林之内。
寨中群盗,人数可真不少,孔明灯四处探照,搜索的人业已进入每个角落。
惠元悄声对麟儿道:“寨中布置,至为严密,如果我们略露身形,说不定他们要用连珠毒管对付你我,这东西强横霸道已极,一个不小心,我和你都要几成刺猬了,你说该怎么办?”
麟儿笑道:“你真被人家吓破胆了,用宝剑护住全身,他们还能射一到你?”
惠元笑道:“这两把捞什子,那么强烈的光华,一出鞘,正好给人家一个很显明的箭靶子,如用劈空掌,或青灵罡气,那得消耗多少真力?”
麟儿略事沉吟,悄答道:“你就不会夺人家的刀剑,或用轻身术防身吗?”
惠元只好点点头。
麟儿按着他的手,两人一纵身,掠过石道,落入左面林中,惠元正待投身往前纵,麟儿忙一把将他拉住,轻轻地埋怨道:“你越来越莽撞了,听!林中还埋伏着不少的人呢?”
惠元坐在树枝上,凝神细听,果然前面不远,有人喁喁对话。
只听有人压着嗓子,叹了一口气道:“开山立寨这碗饭,越来越不容易吃了,山后石洞中擒缚的两个老怪物,居然被人不动声色救了么,并还打死了寨中头目,如不是闻到那清啸之一声 ,绝没有人想到居然有人侵入戒备这么森严之地,三位寨主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一流人物,而且,还有一陰一山老祖宗最近潜乘此地坐镇,洞庭帮主也来此处朝参,论实力,可以说再纯厚起没有了,居然有人吃了豹胆熊心,从山下进入峰顶,那么多的明桩暗卡,却无一人发觉,幸好寨主今晚在兴头上,没有处分人,否则各堂香主,想不受严重责罚才怪!”
紧嘴着有人接腔道:“云梦三姬真够美了,而今三位寨主,一人一个,天天欢乐,夜夜元宵,那股一浪一劲,没有人不看着眼红,幸亏山中藏着的女子还多,很多香主却把寨主原来占有的妇女拿来铩火,好在她们谁也不讲究什么贞烈节义,只要彼此有兴,定时就可解决问题,不过这一来,寨中却变成一娘一儿们窝居之地,未免太不成话了。”
蓦闻咝咝之一声 ,两线红光从左面一座楼庭处刺空而起,那东西沿着山寨不住地飞行,迅速得如两线虹霓,经天疾转。
惠元轻噫了一声,惊问麟儿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和你身上那小东西,一模一样?怎么这儿也豢有此种异物?”
麟儿悄悄地告诉他道:“我身上携带的正是此人之物,洞庭帮内外三堂总监,蛇杖老人的蛇头铁杖内,所存的就是三条一陰一山飞蜈,前被我收了一条,两条逃回,而今就在这儿兴妖作怪。”
惠元急道:“麟哥哥,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两条恶物收取?弄得耍猴的人没有猴儿出场,那多够意思!”
麟儿摇摇头轻笑道:“这东西虽然灵巧卫主,但是太毒了,咬着人才够厉害呢,我见了它就有三分害怕,一条已足,再来两条,霞妹妹和琼姊姊,将要笑我是弄蛇儿了,我才不要收取它们呢!”
惠元急道:“你不要给我,这东西虽然恶毒,但它可以临急救人伤敌,并还代主人找东西,好处可多,为啥不要?如今烦你把它收取给我喂。”
麟儿拿他没法,只好把那玉瓶取出,里面的天蜈正在振翅发警,麟儿知道这东西感觉力特锐,似已知道外面出现了同伴,正鼓翅欲出,心中也不由暗喜道:“这小东西确实乖,那么你就出去试试吧!”于是立将瓶盖一拨,只闻嗖的一响,一线红光,对着林外飞去。
这东西一出,即发出“吱!吱!吱!……”之一声 ,飞在那原有两条飞蜈的前面,如磁引针,背后两线红光当即紧跟着它的后头,穿林绕树,疾转一两圈之后,对着麟儿坐处激射而来。
玉瓶内,麟儿早倒了一点天露,放了一点芝马肉,领头的天蜈往里一钻,后面的跟踪而进,只一下,就把蛇杖老人用以取胜之物统统收去。
忽闻林内有人噫了一声道:“刚才天上明明有两线红光,后来似乎又加了一线,不过颜色较淡而已,怎么转眼就不见了?这东西真邪门!”
另一个不等后毕,就答腔道:“想是物主人黄汤灌发兴头,和那些一娘一儿们钻进被窝里面耍子去也!”
惠元和麟儿听了,不觉心中暗笑,惠元更是淘气,随手摘了几片树叶,用了五六成真力,往前一撤,只听有好几处“哎哟”
之一声 ,接着火光一扬,马上亮起一盏孔明灯,那一处就有三个匪徒,一个匪目,聚在一块儿,一律的青色包头衣装,那匪目除包头上绣着花边,缀着一只黄色绣球外,余均无区别。
他们都挂着单刀,背着连珠匣一弩一,而且都是年轻力壮,看情形,寨中实力极强,十余年来,官方以神女峰情势太险,未与清剿,让其坐大,使这班匪徒们弄得根深蒂固。
惠元的飞叶手法,就在这一处伤了两名匪徒,中的都是面部,那伤势有如被刀子划割,每人脸上弄了一条长逾半寸的口子,出一血还真不少,好在他们身上各有金创药,药一敷上,血流即止。
另一匪目从暗中走来,用左手贴着前额,一手鲜红,无疑已受伤,未伤的头目忙拿过金创药,撒在他伤口处,立即止血合口,药末沾着血,稍经风吹即干,连包扎也可免去,伤者手上拿着一片榆树叶,出示那未伤的头目,深深地叹口气道:“王寄兄,今晚的事,说来很邪门,你可知道伤人的东西是什么?”
那姓王的头目道:“郑宏兄,我正点亮孔明灯实施察看,到底是何物伤人?”
郑宏叹道:“伤人之物倒不用细看了,手中榆树叶便是,倒是那摘叶飞花之人,恐非你我所能见到!”
王寄一听说摘叶飞花四个字,不觉大吃一惊道:“这是武林中一种上乘功力,就是三位寨主,恐怕也难一精一此道,郑兄何以认为伤人的东西就是这片树叶?”
那郑宏苦笑一声道:“树叶嵌在伤口里,难道还假得了么?你这里点燃孔明灯最好,干脆通知这排的伏桩,全部亮起孔明灯察看林内,真正来了高手,我们只有用匣一弩一攒射,就是阻挡不住来人,我们只要尽了心,也好向寨主一交一 待,王兄,你道是不是?”
那王寄点点头,立即发出一支响箭。
不想他快,陈惠元比他更快,两根断技在手,早已连珠打出,响箭既被打落,孔明灯也立时打熄。
麟儿一看,知道要惹出人家的连珠毒一弩一,不管树枝怎样密,自己和盟弟把身一体如何缩小,连珠一弩一劲力太强,不躲避,总麻烦。
惠元一式“霓虹经天”,麟儿却用“夜鹰投林”,两人都快如飞天,往前纵去。
果如所料,郑宏、王寄已发觉林中有人,彼此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打”,劲弦一响,毒一弩一如雨,纷纷打向麟儿惠元存身的大树之内,无奈二人早已飞落前面另外一棵楠树上,再打得多,还不是枉费心机!
惠元最淘气,悄悄地对麟儿道:“麟哥哥,你何不把那一陰一山天蜈放出,把这批恶强盗,统统咬死,省得他们在世上害人,诛恶人就是拯救良善,你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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