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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解围赠药(5)

青莲师太手执拂尘,脸含笑意道:“英儿的火气愈来愈大了,这粟苞,原是松树上那毛猿作怪,戏耍于你,此物最喜捉弄穿红着绿的人,它本意,可能见琼一娘一穿着一身淡红,存心打她头部,不料琼儿趁避得快,玉儿在她左边,遂作了她的替身,如听风术能较前一精一进,这一击,自很容易将它避开!”

玉英见师叔微有责怪之意,更觉不是意思,遂气得嘟着嘴,不再说话。

惠元很淘气,故作恨声道:“何物猿公,敢戏一弄袁姊,待我来把它捉住,让大家鸣鼓而攻,同声责罚!”

话声一落,拔地凌空,但见一条蓝色俊影,挟着赛似银铃的清笑,疾如飞矢,往松树之间扑去,紧跟着一声尖锐之啸,惠元左胁挟着一只四尺以上,色作金黄的公猿,从松树上飞跃而下。

一落地,即把公猿按在玉英面前,数责道:“你潜身树间,形同宵小,罪之一也,得罪同宗,罪之二也,戏一弄妇女,罪之三也!

袁玉英起初还不知他存心戏谚(猿袁同音),一闻“得罪同宗”,略一回味,即已全知,扑上前,一式“魁星点斗”,往他胁下就点,并还笑骂道:“我把你这烂嚼舌根的小淘气打个半死,看你下次还敢乘机捉弄我不?”

惠元极为狡猾,不等玉英上前,早已飞跃逃去。

青莲师太对待年轻弟子极为宽厚,彼此笑笑闹闹,只要无伤大雅,她不但不加禁止,反认为那是年轻人应有的一件乐事。

麟儿知道惠元以玉英平常抑郁寡欢,故意藉点小事逗她一笑,以冲淡她的心情,琼一娘一也看出他这种心意,笑慰玉英道:“师妹饶了他吧!元弟真是人间有心人,并非一味地天真淘气可比!”

玉英微笑道:“他这意思,我岂能不懂?否则,我也不会答理他了。”

那金丝猿猴却犹扑地不起,玉英微诧道:“难道他任情把它伤害?”

青莲师太笑答道:“这是崆峒派弹指点一穴一的绝技,否则这种金丝猿动作至为敏捷,想把它一举擒缚,才没有这样的简单容易呢!”

话完,她把拂尘在金丝猿身上轻轻几扫,说也奇怪,那金丝猿竟一跃而起,跪在师太身前,吱吱乱叫。

琼一娘一笑道:“这东西生一性一颇灵,却也知恩感德,可惜无人能懂兽语,否则就可以知道它叫些什么,岂不有趣?”

那金丝猿叩过头后,却跃上松技,跟着青莲师太等人,往寨后直扑。

沿着红一墙 曲绕上行,山路极为险峻陡峭,往后一段,红一墙 中断,连接的竟是森森峭石,加以古木撑云,高与天接,林中一片一陰一沉,难见天日,东西南北,极难分别清楚。

惠元跃上一株大树等候他们,一见麟儿带着那金丝猿如飞赶至,忙笑问道:“麟哥哥,玉姊没有把这东西一掌劈死,真是宏玉英答道:“谁和那些淘气畜牲一般见识?”

惠元扮了一个鬼脸,也不答腔,却笑对麟儿道:“这儿林木太密,辨向极难,据我看,我们不妨往左转,大不了,也不过重入义勇寨,错跑一趟而已,不知你心意如何?”

麟儿自然点头赞同。

却不料那金丝猿似解人意,早已飞跃二人身前,一纵就是丈余远近,攀枝渡岩,奇迅无比。

惠元一怔神,旋即招呼麟儿道:“这猿猴能解人意,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它很清楚,何不追上它,向它细说一遍,世间灵禽异兽,所在都有,假如无心碰上,岂不大可省事?”

麟儿经他一提醒,立即施展八步赶蝉的提纵术,人如一缕轻烟,眨眼间,早追在那猴子的身后,只闻他低声一道:“我们要奔赴金牛谷,你如知道那地方,不妨就此带路便了!”

那猴子竟连声怪叫,带着麟儿等人,穿越左面丛林后,即沿着一群乱岩峭壁,疾奔如飞。

袁玉英功力较差,行来稍为吃力,但也不肯示弱,竟强提中元之气,施展庐山派的独门轻功,奋力直追。

前面是一座石岩,那猴子竟毫不迟疑地先攀上一株老松,从脚钩着一段横枝,施展它那看家本领“猢狲倒挂”,身一子用力几摇,摹地一飘身,即轻如落叶般飞身岩上,十余丈的削壁,却被它毫不费力地捷足先登。

麟儿、惠元彼此都施展凌虚飞渡之术,一青一蓝两条俊影,翩若惊鸿般地尾踪直上。

琼一娘一知道师妹的功力,跃高五丈上下绝无问题,削壁十丈来高,中无落脚之处,以她目前所学,绝无法到达,遂挽着她的手臂,疾行数步,彼此同时一耸身,居然跃高八丈以上,待上冲之势将尽,俏琼一娘一立将左手下扑,“迎风搏一浪一”,天山派的一陰一陽一罡力亦随之出手,人借下扑上应之势,立带着袁玉英的娇一躯又腾高两二丈,竟双双纵落岩头,但鬓角间业已微现冷汗。

惠元笑道:“嫂嫂进境真速,要我挽人上跃,我还没有你这样干净俐落!”

琼一娘一一脸羞意,把惠元啐了一口,低头不语。

忽觉微风飒然,青莲师太已飘身直止,并笑对麟儿道:“金牛谷是否就在左近,贤侄可曾看出一点端倪?”

麟儿忙答道:“此处就在义勇寨之后,下面的危楼,就是一陰一山派毒龙叟栖身之所!这岩下,高达数十丈,与湖南衡山的舍身岩相差不远,岩下确系一险峻绝谷,但是否金牛谷,那就不得而知了!”

惠元笑道:“我们何不住下一看,如果情形不对,再行飞出,也未大晚!”

琼一娘一望了望麟儿,微笑道:“师妹不诸凌虚飞渡之术,你设法带她下去,我这点功力,仅能自保,刚才几乎上不来,为恐跌痛了她,还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惠元笑道:“玉姊姊,我来背你如何?”

袁玉英把他啐了一口,撇嘴气道:“你最冒失,谁要你背?”

话未完,惠元接口道:“那就让麟哥哥来背你吧!”

麟儿一脸笑意,毫不迟疑地答道:“你我握着玉姊的手,三人同时下落,绝伤她不了!”

说完,即与惠元同往玉英身旁一站,分别握着她的左右臂,竟往岩下就跳,但觉絮云滚滚,呼一呼风生,玉英身一子被他两人托着,下降得非常平稳,两人更是有说有笑,有如星陨直落,琼一娘一和师太,人也飞扑而至。

谷底颇为宽广,古木森森,怪石林立,那情形却险恶万分。

一行五人降落后,满地却堆着极深的松针,脚一踏,软一绵绵的,而且潮一湿异常。

惠元道:“这谷底却是泥地,而且积水颇多,无怪她说浮沙飞瀑,怪石秃枝,在在皆有!”

琼一娘一故意问道:“你所讲的是哪个她?”

惠元俊脸微红,气道:“连嫂嫂也变坏了!”

忽闻一声异啸,来自谷的东方,麟儿把秀眉一蹩,略事沉思,即招呼惠元道:“这是敌人故意告知我们比武之处,无妨立即赶往,倒看看这批恶徒有何煞着?”

话完,立即前纵,疾如飞矢,惠元慢了一步,只好和琼一娘一等人一起往前直追。

所谓金牛谷,原来不知怎样得名,这一东行,才把哑迷打开,原来谷的东部,有块黄色大石,看上去,略作牛形,匪徒们却在石上刻了三个大字金牛谷。

麟儿前导,轻快绝伦,惠元。琼一娘一等人拔腿直追,但袁玉英不诸御气凌虚之术,哪能赶及他们,惠元等人也不好意思把她丢在身后,只好勉强将就。

前面愈行愈暗,原来这山谷的截面形似葫芦,底部颇宽,越上越窄,左面却有好几处飞瀑流泉,虽然不算壮观,但空谷传音甚远,只觉一片轰轰之一声 ,震人心弦,而且溅玉抛珠,白雾弥漫,使谷中水气极重,复以谷形太高太险,人迹罕至,断枝残的,堆积颇深,不但潮一湿,而且霉味极重。

再往前行,却是一片大松林,武成林偕着徐芳和吴文,形如魁影,竟从林中一晃而出,麟儿人本前冲,一见强敌业已现身,立即稳住身形,惠元和琼一娘一也一左一右地双双扑到。

那匪首,臭架子还真不小,把两人看作后生晚辈,见了也不理睬,待青莲师大赶到后,才大咧咧地冷笑道:“师太想是中途有事,教武某好等!”

青莲师太佛面凝霜,也报以冷笑道:“武寨主,你这未免明知故问,登门候教,武林常规,寨主划地比武,却不明示地点,而金牛谷这一地名,却仅足寨主手下所命,名不见经传,连个问处也没有,找不到地方,故尔迟来,迫使寨主久等,但贫尼却也不愿白领这种无辜之罪?今偕一干人众,再来领教几式高招,划地既烦寨主,就连比试划道,也一并偏劳如何?”

这番话,软今带硬,而且词锋一逼一人,琼一娘一知道自己这位师叔赋一性一极为文雅,不是认为十恶不赦之流,从不疾声厉色,这次居然讲出这种强硬的话,分明对武成林业已惹厌十分,看来只要一动上手,双方必各走极端,自己原为报仇而来,不能如愿诛敌,哪能善罢干体!当下,立觉热血沸腾,手挽金龙剑,就要出手。

麟儿顺手把她往后一带,笑语道:“稍安毋躁,适才与人家动手,尚未打得痛快,这一次,地点已定,我想不应再有任何藉门,持我来会会人家!”

青莲师太把袋中紫龙玉珊递与麟儿道:“贤侄项下神佩,还是把它戴着吧!”

麟儿挂上玉佩,正待动手。武成林却一陰一森森地一笑道:“要打,也不在一时,因为本门长辈拟会师太,他此刻练功将毕,马上会来,松林中空地极广,别看我们是对手,我已为诸位备好座位,未能明告此处就是金牛谷,害得诸位好累,这算我武成林粗心大意,不过我也有个解说,师太既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人物,而且还来神女峰探过山,既经亲走一趟,则神女峰的各处,自然知道得很清楚,金中谷这名字,是本寨弟兄所定,外人难以获知,我也承认,但,这是四五年以前的事,并非师太来此才临时取名,而且,武林中的人东飘西荡,四海为家,如小小的一座神女峰,连峰上的地点也找不到,那不是我意存轻视,师大最好闭着洞门,在庐山洞天福地里纳福一辈子?”

这番话,无异说,你连神女峰金牛谷也找不到,还跑什么江湖?

惠元听得满腔怒火,正待动手发作,麟儿却已答话道:“武成林,我青莲师太是位出家人,绝不屑和你一争口舌,我们人到此间,并非你义勇寨的人引来此地,来迟来早,那只能听任我们自己决定,你如再不知趣,恕我立时就要用重手法惩治你了!”

这匪徒对麟儿确实忌惮三分,赶忙说道:“等会儿手头上自见高明,我如容你活着走出巫山,江湖上算是没有我这字号!”

松林里排着五张座椅,地上蔓草残叶,潮一湿异常,青莲师太本待不坐,但对面同样地也设着座椅两排,情形与自己这一边并无两样,于是疑心顿释,遂携着琼一娘一、玉英等人一同就坐。

麟儿、惠元彼此为默察敌人是否在周围预布埋伏,故用星目仔细打量一番,武成林似也知道两人用意,竟冷笑道:“这金牛谷,异常奇险,无论何人一经入谷,无异步向死亡,你们两位,是否需要准备一番后事?否则已经来不及了!”

惠元冷笑一声,满脸不屑神情,正待答话,忽见白光一闪,竟从那宽不愿丈的谷顶直落而入,立觉寒气袭人,这情形,不用打量,也知来者是那拾得子冷浮生了。

他一落地,武成林竟也起身迎接,这小魔似乎恨透了麟儿和惠元,恶狠狠地瞪了麟儿、惠元两眼,粉脸上却带着一种神秘诡笑,也不理睬两人,却朝武成林一抱拳,朗声道:“奉祖父面谕,他老人家立即驾临此间,天大的事有他一手担承,一切只管放手去作,不必有所顾虑,并还面谕小侄,如有人擅自逃出,可用滚木生石灰毒弯予以击杀。”说完,嘬口长啸,忽然哩的一响,一支火箭,竟从谷顶直射而来,长箭没地盈尺,尾端仍震荡不已。

谷顶上,却有人哈哈大笑道:“冷贤侄,你尽管放心,他老人家的话,谁敢不从!有人想打从此处逃命,那无疑自速其死!”

武成林一脸得色,纵身朗笑道:“杨兄,让你偏劳,真令小弟满怀歉意。”停了一停,把眼睛向青莲师大扫了一扫,又继续说道:“我武成林受师门之命,坐镇巫山,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胆,竟找上门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那未免使人笑我武某过于软弱了!”

麟儿等人的身后,竟传来一种冷峻的语音,接着武成林的话尾说道:“武寨主,有他老人家在此作主,江湖上那些鸡毛杂蒜算得哪一门?这金牛谷,目前已变成虎一穴一龙潭,无论何人,除非与帮主师门互有渊源,想逃出此谷,除非他另行投胎换世,否则不用作此妄想!”

麟儿心中也暗吃一惊道:“一陰一山五魔果然功力深厚无比,这发话的人,分明是洞庭帮的蛇杖老人,此贼昨晚已被天蜈所伤,不意这牛一精一的老怪,却能在短短时间把他治好,这已难能可贵,看来此次真是危险重重,稍加疏忽,自己虽然无妨,袁玉英功力最浅,安危就立觉可虑了!”

麟儿对贼人的趾高气扬不加理睬,携着惠元,正待就坐,忽见琼一娘一的脸色有异,不由一怔神,赶忙问道:“琼姊,你怎么啦?”

琼一娘一见惠元在侧,立觉粉脸通红,口中有话,似感难于出口。

麟儿急道:“元弟与我义不独生,什么话彼此好瞒,要说不说?”

惠元与琵琶女混了几次,知道女儿家的一性一情难乎扼扭,遂讪讪地赶忙离开。

麟儿黯然不悦道:“琼姊,这样很容易使朋友误会,你有什么不适,不妨直说!”

琼一娘一见他对女儿家的一性一情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不觉娇瞑道:“女人们的事,难道都能当着你的朋友,一一诉说么?那一来,成何体统?”

麟儿略一思量,也不觉满脸歉意,遂笑说道:“我只怕元弟见怪,一时口不择言,得罪姊姊,尚希原谅,再则我总觉你坐立不安,如不问明实况,我也心乱了!”

琼一娘一忙道:“我一身颇觉奇一痒,头脸手脚甚至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上爬动,这儿光线异常一陰一暗,想仔细察看一下,目前危机四伏,却也不便为此分神!”

麟儿知道这位一爱一妻素有洁癖,全身各处,有如明珠白玉,一尘不染,当即含笑低语道:

“是别人,我真怀疑她身有虱子跳蚤之类,在你,可与别人不同,要有,也是在这儿沾上的,我得好好地看一下,真的爬上虫蚁之类,我们得和敌人赶紧一拼,早回客店,好好地全身换洗!”

琼一娘一见他一脸轻松情形,不觉啐了他一口道:“这鬼地方,浓荫蔽日,野草滋生,地上又潮一湿异常,自为虫呐潜生之处,我如身上弄的不干不净,你也难于独善其身,还不赶紧看我颈上!”

麟儿因师太玉英离琼一娘一不远,谈话不敢高声放肆,当着人,细看女儿家的蝈脐玉一颈,委实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正犹豫时,忽闻囊中天蜈振翅作响,不觉心神一震,忙对惠元提出警告道:“此处藏有不明毒物,可能系敌人预谋,元弟赶紧持剑御敌,无须顾及什么江湖过节了!”

又拿眼看了看师太和玉英,见她两人也在举颦蹙额,知道也和琼一娘一一样着了道儿,忙对师太道:“师伯。师姊,一同靠近琼姊,我立即施展天蜈搜毒,玉佩防身!”

青莲师大和袁玉英见他说得异常严重,知道事变非常,赶忙将身一子一纵,双双落在琼一娘一身后。

麟儿迫不及待地朝着玉珮喷一出一口真气,只闻啪的一响,碧霞四射,紫幕如山,金龙疾绕,雾蔚云翻,立把四人身形裹定。

麟儿就着神珮玉光往一爱一妻颈上一看,见玉一颈通红,已连接生了几个大包,似为什么虫蚊所螫,这就难怪她一身作痒,乍看之下,包上却也更无别物!

玉英不觉噫了一声道:“我一身也和琼姊一样,恐怕只有比她更多!”

青蓬师太满脸严肃他说道:“在数难免,在劫难逃,但望佛祖慈悲,挽我庐山山弟一劫,一切罪过,弟子都愿以身担承!”

麟儿知道师太也已沾惹此事,忙问道:“师伯,这恐是敌人预为布置之物,但不知属何种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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