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寒蛟神剑(4)
这明明是向麟儿叫阵,而且口气大得吓人,不由使麟儿想到那箫声,祖师神像下落,先有箫声作怪,神鹰翱翔失控,也由那箫音所起,来人身份不明,是敌是友,犹在两可之间,不由暗想到:“此人与川中峨嵋派,可能互有渊源,不管他身份如何,我倒得试他一试,以免他轻视师门!”
想罢,凝神微注,见那人一袭青衣,不冠不履,恰似一落魄文人,论年龄,却在五十以上,双眸一精一光闪灿,左额还有一道两指宽的红色胎痕,面容瘦削,颚下无一胡一 ,此时犹背着一双手,面对麟儿,手中是否持有铁箫之类,却无法看出,但面容一陰一气森森;使麟儿一见,就大起反感,不由含一着怒意,从鼻中哼一声,冷笑道:
“西昆仑为本门重地,虽不禁人来往,却也不容有人在此捣乱,想恃技逞强,童子无知,倒要就此讨教!”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大笑道:“九十年来绝迹江湖,此次峨嵋探友,却听说武林道中,以昆仑派为最猖撅,为查究竟,却讨了个这份下书的差事,自以为后生小辈,既有本事逞凶,一定有过人之处,身入乾元洞,所遭所遇,不啻土鸡瓦狗之流,所谓昆仑五子,尚且如此,孩子,你能有多大的道行?
语声未落,那人双脚一顿,肩不摇,身不晃,拔空二十余丈,人如一只大一鸟,朝着麟儿飞来,陡闻衣袍震风之一声 ,眨眼即到。
麟儿一身寒毒未尽,功力实已大减,被人往身前一一逼一,不由自主的倒退下六七步,暗中吃了一惊,勉强定住身形,不觉又气又急!
正是:求取灵药在梦魂阻巫山
来人已站在麟儿身旁,缓缓的拿着铁箫,一陰一森森的笑了一笑。
这一对面,愈觉此人一陰一险可怕,不由对他恶感愈深,剑眉一扬,正待设词相问,那人一大拉拉的说道:“你不是要向我讨教么?有什么事,只管尽量使来,我倒要看看太玄那牛鼻子,有什么超群压众的武林艺业,传授他的徒子徒孙?”
麟儿最恨的,就是人家当着面,侮辱自己的师门,这一来,不由逗发满腔怒火,迄也大拉拉的说道:“对付那些夜郎自大的人,就仗师祖传授的几手粗浅武功,即可把人打发,用不着什么高深艺业!”因为冷得难受,遂探手革囊,捏碎冰莲蓬,拿了一颗莲子,放在口内,这东西,入口生香,甘美无比,食了两颗,体内寒毒之气,又便大减。
麟儿见此物功效神速,不觉暗中称奇。
手持铁箫的中年老者,一见麟儿吐出的莲子壳,冷芒如电的望了一眼,口中还不自觉的“噫”了一声,似怕麟儿看他笑话,立又故作不见。
麟儿也诡,故意拿出一颗莲子,放在口内,咀嚼作响,复又“卜”的一声,将莲壳直往那老者胸前吐去,他这一手不但含一着内功劲力,而且使用铁口涎的本领,别看它是一块半软半硬的莲子壳,但一经打中,即可穿肌入肉,片刻伤人,和暗器委实没有两样。
老人脸色一变,愈显得一陰一险绝伦,似有意似无意把手中铁箫一挡。
只闻“铮”的一声,莲子壳虽然格落地上,但老人手中铁箫,也几乎一下震落!
颜面虽变,但他还故作大方,不发一语。
麟儿食了二颗冰莲子,寒意已退,又恢复了他那天真烂漫的情景,虽然急着赶去金牛谷,但眼前却遇上强敌,不能不把人打发,再赶紧一抽一身奔赴。
当下朗笑一声,也慢条斯理的说道:“恕我无理,适才因为腹中饥饿,所以食了三颗冰莲子。”
那人听了冰莲二字,似觉一陰一沉沉地吃了一惊,嘴皮几动,想问,终于忍了下来,却拿眼又把地下的冰莲壳看了一看。
麟儿知道他已认出此物是一种地宝天材,可能还需用孔急。但故作矜持,不与显示,无如欲盖弥彰?遂也不予理睬,仍继续说道:
“莲壳如果有用,无妨任便拾取,也绝无人即此见笑。惟据师门飞报,谓有人潜入乾元洞中,窃取师祖神像,与适才所言互相印证,当知为足下一精一心杰作了!”
那持箫文士大拉拉的从铁箫之中,取出一束白绢,狂笑道:“不错!此物正是我萧某所取,我拿来却无他意,净手时,如无碎巾碎纸,正好用得上它?”
麟儿暗中恨道:“好在恩师细心,中厅所悬,原是一幅假像,如果真被他偷得,师门威望,岂不毁于旦夕之间?”遂把脸容一整,沉声喝道:“按足下所言,原是武林长者,当知窃一派祖师神像,便或势不两立?!”
持箫人把双眉一掀,一陰一森森的冷笑道:“我萧使君自跻身武林,凭一只铁箫,横一冲一直一撞,所向无敌,漫说这一幅小小画像,即便取人颈上人头,也不过探囊取物耳!”
麟儿已将乾元罡气,满布全身,但表面上仍显得轻松之极,缓缓的往前走了几步,淡淡一笑道:“如果人家的想法,也和足下一样,又当如何?本门祖师神像,系历代吴道子所画,恩师紫一陽一真一人,至为珍视,鼠窃之流,别说偷取,连偷看也不可得,画像,一死物耳,犹无法到手,活生生的颈上人头,足下却自诩为探囊取物,语气虽豪,但只恐银样腊槍头!
无补于事!”
萧使君拿着手上铁箫怔了一怔,蓦地气沉丹田,功凝双臂,铁箫往前一指,“雁点秋云”,便有一缕寒风,挟着奇异啸声,紧对麟儿,当胸袭到。
美麟儿,前有玉佩当胸,后有佛门双钹护背,有恃无恐,身一子-缩,人似陀螺一般,滴溜溜的一阵盘旋疾转,寒风袭击双钹,震得当当作响,猛可里,左臂一扬,掌藉身一体回旋之势,由上而下,拦腰便砍,招名“巧剪兰心”,正是一陰一山派百步飞环独门绝招的一精一奇招数,使了出来。
掌未临身,风若雷鸣.沉稳诡秘,令人防不附防!
萧使君双眉一皱.目内冷芒.射一出一两丈远,立将铁箫往下一沉,“闲萧弄玉”,卷起一片涛声,猛可里,铁萧一指,疾攻中盘,同时左手挥掌,“香寒挥雾”,劈空打来,这一招两式,右守左攻,确是武林罕见功力,不是麟儿功高莫测,绝难是他敌手。
他朗笑一声,俊影往斜刺里-跃,“金谷移春”,步法如流水行云,又稳又快,闪身之间,却把背上双钹取下,边走边笑道:“你这一支铁箫,使来格式不恶,看情形,正好陪你耍一下!”闲话说得轻松,却把双钹往前一照,钹光如练,声作龙吟,照得萧使君有目难睁。
麟儿又穿身往前一纵,双钹扬合之间,“风灯摇梦”、“霜杵敲寒”,顺着萧使君铁箫来势,一挡一敲。
敌人冷笑一声,蓦将铁箫一缩,身一子往前一闪,正挨着麟儿的蛟鞘革囊,一擦而过。
麟儿不知他已暗中使了一招,“琴书换日”,这是神偷八法中的奇妙手法,紫一陽一真一人虽然才通个外,学贯古今,对一爱一徒几是无所不传,似这种剪绺之术,连真一人也是外行,麟儿自更无论了。
袋中紧要之物,竟被人家顺手窃取,但麟儿茫然未觉。
奇招被人躲过,不由激发麟儿小孩心一性一,清笑一声,“白鹤冲天”,拔地而起,碧落之间,席卷而至,同时口中吆喝道:“留心你项上人头。”
萧使君哼了一声,也未答言,长箫一挥,划空作啸,迎着麟儿飞钹便打,同时一抽一卷风声,“虚阁笼寒”,一阵狂飙,恰似车轮一般,紧对麟儿,激射而至,双方势子均快。
麟儿轻笑一声,招式不变,迎着铁箫便落,纯一陽一双钹右手第一招落在铁潇上,倒竖蜻蜒,竟同生了根一般,萧使君打出的袖风,也被麟儿周身罡气一逼一退。
这无异于硬打硬接,但麟儿脸带微笑,满面轻松,功凝钹上,往下坐落。
萧使君双目圆睁,毛发毕竖,手中持着铁箫,竟丝毫不敢怠慢,身一子盘旋疾绕,更是不停,两人这一较上劲,谁的功力稍弱,不但当场出丑,而且还得受伤。
绕场数十匝,罡风如山,从铁箫一逼一出,箫头震动,愈来愈剧,只闻饶钹铮铮之一声 。
麟儿倒竖靖蜒,分文不动,任他雷呜风啸,离身一子约有一两尺,宛如隔了一堵石墙,即把风力挡回。
萧使君赫然震怒,目眦欲裂,绽口一吒道:“竖子敢耳,滚!”
随着话声,左手猛往箫身一搭,竟把棍招使在箫招之上,招名“铁牛抄栏”,猛力往上一挑,这一下,何啻千钧之力?饶你麟儿功力再高,自也承受不住。
麟儿临危不乱,见招拆招,竟借这一挑之势,突把身一子往上一弹,半空里,一式“云里翻身”,仰身朝上,双钹平挥,“断浦沉云”,立把上扬之势稳住,紧跟着猛把身一子一滚,凌空易式,“空山挂雨”,直落而下,还夹一着一阵银铃似的笑声,正落在萧使君身前不远之地,正待发话。
谁知对方纵声喝道:“老夫封箫数十年,能在我手中走过三十招者,一切恩怨,自矢一笔勾销,你竟能和我硬比功力,自较昆仑五子略胜一筹,我也不愿忒为已甚,而且还有生死之约,适当其时,就此饶你去吧!”
麟儿知他言不由衷,暗中虽然窃笑,却念人老珠黄,成名不易,遂也不再相一逼一,仅淡淡一笑道:“本门驻地辽阔,不速之客,想得此地捣鬼者,不受欢迎。还望立即下山,否则一切误会,应由足下全部负责。”
老人恨声道:“孺子无知,蔑视长辈,有朝一日,如再犯在我手上,总教你逃脱不出这支铁箫!”
他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提着铁箫,一曲入云,声如金石,缓缓地跳落峰下,载歌载弛,瞬息不见,但余音袅袅,盘旋耳际,历久不绝。
麟儿不由长叹一声道:“日来所遇高手,武功均神奇莫测,蜀中二老和那风雷僧,已作师门所能抵敌,一陰一山派的扶桑姥姥,因为一舐一犊情重,化敌为友,可以不论,不图又遇此人,功力之高,难窃全貌,如与群魔联合一气,与师门互作对手,则未来情况,还真不堪设想。”
一阵感叹后,已是晌午时刻,座下神鹰,尤杳无踪迹,不由心中大慌,找了一阵,也无结果,不由暗道:“这该是天欲绝人,处处中人陷阱,只好运用全部功力,赶赴巫山,真正至友身亡,娇一妻 不保,也只好拼着与敌人同归于尽,作那义不独生之事了。”
于是孑然一身,踽踽凉凉,竟运用御气飞行之术,谨对东南方疾驰。
昆仑山绵延数千里,地势绝高,亘古很少人迹,麟儿知道甘粮已罄,饮食之事,如找不到居民,只好仰仗清泉鸟兽了。
他一心一意记着金牛谷的人,龙女,琼一娘一,是他名份已定的妻子,惠元和玉女,是他心头至友,这两人,在他心目中,几和前者有同等份量。
还有青莲师太,师执长辈,庐山女弟子袁玉英,为着曾经救过她的命,竟深深地一爱一着自己,只是她这份爱情,绝不敢存心接受,否则,不为师妹所轻视,更觉对不住自己良心。
杂念纷陈,一交一 沓走了半天一晚,犹未脱离昆仑范围,也未曾略进饮食。
晨曦初出,晓色云开,麟儿顿觉又饥又饿,而且困意重重,不作调息,势非病倒不可,山高泉少,踏遍层峦幽壑,总算找到一条山涧,水流淙淙,清脆入耳,闻声自是喜极。
忙纵身一跃,飞到涧边,山洞不宽,但深可吓人,而且曲折回环,顺着山势婉蜒,远不可测。
麟儿急于求水,遂跃下绝涧,落脚处,却是一方青石。
涧中,七狭下阔,森森寒气,袭人心胸,由于涧水极深,壁影落于水面,愈觉一陰一森可怖,麟儿本来口渴,受着这种一陰一凉气氛一照,不内渴念全消,可是犹蹲下一身一子,掏了一捧水,饮上几口,但觉其凉透骨,不内暗道:
“这绝泉,可能直通西昆仑,由于冰溶雪化,故涧水冷得出奇!”
正待出洞赶路,似有嘎然鹰声,但声音微细,不是麟儿耳敏,几乎听不出。
涧有鹰鸣,难道灵禽过境,对涧览客,扑落水内,以致受伤不成?”念头一起,不觉好奇之心大发,一式“穿花觅路”,人如一只大雁,浮空掠来。几弯几转,波光如镜,偶见自己脸透红,丹唇玉颊,有类好女,不由暗里自惊道:
“男如女像,最惹纠缠,稍事不慎,即可毁坏道基,还损及师门声誉。真是一点也大意不得!”
这一想,不觉悚然戒惧。
前面一石滩之上,果然伏着一只大鹰,双翼微展,垂首哀鸣,似受伤害一般。
翼翅上,还躺着一人,花白一胡一 ,破衣跣足,左臂还挽着一只叫化袋,怀抱绿竹杖,双眸紧一合,看情形,已受重伤。
麟儿一见,正是自己的铁翅神鹰,和传授一陰一陽一罡力的天山神丐,不由大惊失色。
忙扑上前,手捻神丐脉腕,见脉息稍强,以他一身功力而论,些微伤势,绝不至于弄得无法动弹,不由大感困惑。
忙探察他全身一穴一道,已察出“关元、鸠尾、商曲”等要一穴一,尽已秘塞,而且,点一穴一手法,也与众不同,不由暗道:“以情论事,明是金牛绝谷,情形恶化,神丐师伯,远道赶来,中人暗算,神鹰也一块受伤,无意之间,落在此处,人与鹰筋疲力竭,乃至无法动弹,如果不是因为口渴,有此巧合,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赶忙澄心祛虑,灵智空明,杂念不生,振丹田之气,用手往他命门一拍。紧跟着一路推拿,掌走百脉,功行四肢,手法俐落无匹。
不一会,天山神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把头摇了一摇,圆睁双目,有如大梦初坚,见蹲在自己前面的,正是麟儿,不由把手朝着眼睛擦了一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双目。
麟儿赶忙笑道:“师伯,你被人点中一穴一道,而且中的那是重一穴一,再过一时,关元鸠尾两处,即时产生严重后果,只一咯血,即使无救,此来,想是金牛谷情形恶化,待弟子把神鹰治好后,即奔赴绝谷驰援便了。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