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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寒蛟神剑(5)

天山神丐,用手抚一着神鹰的头,一脸黯然神色,叹道:“灵禽为主,忠义可嘉,微此物,此身早已作古,伤我的人,招式奇诡,不到十合,老叫化竟败存他铁箫之下,匆忙里,骑鹰逃避,灵禽也被铁箫所伤,好在跌落洞中,伤我的人,以为人鸟无救,看了一眼,即便他去,详情当容细告,就烦贤侄为它疗伤如何?”

麟儿一听,似又是那萧使君所为,为着救护神鹰,也就不急细问.那苍鹰形似昏迷,全身抖一颤,低鸣一声,双眼似睁还闭,神态甚是困顿可怜。

麟儿甚是痛恤,知它身上所中,为武林中一种至高一陰一功。忙运用道家太清罡煞,骈中二指,紧对鹰头,一丝白气矫若游龙,在周身羽毛之内,钻来钻去,也许由于他求好之心太切,真气回旋,嘶然作啸。

天山神丐,静坐一旁,竟含笑阻止道:“此事焉能一性一急,任便一胡一 来?须知:你这种道家元一陽一内罡,已夺造化之奇,至若反虚为实,化无形为有形。这种功力,更非常人所能及,苍鹰全身,已为一陰一寒之气所伤,它已承受不住,如用热力猛攻,何啻赢虚已极,即便大补,岂非送他一命?”

麟儿忙点头受教,立把功力减了下来,神丐又从叫化袋内,倾出两颗碧绿丸子,自己服了一棵,把一颗塞在苍鹰口内,还笑道:“这药丸,与你小有帮助,就算酬你救我之德如何?”

不到半个时辰,苍鹰伤势,已渐痊愈。

麟儿一停手,老叫化立跳起身来,正色道:“适才,因为你运用道家内罡,我如危言耸听,势必使你走火入魔,而今你已停止动力,且不能不据实相告,我来时,金牛谷已成一片火海,龙女和惠元,几番想欲冲出,均被敌人击落,苗疆公孙虚,和衡山大侠铁蓑老人,都已受伤,那毒龙史因头上独角,被你击掉后,反倒成全了他,但把你恨之入骨,目前昼夜不停,猛攻猛击,受伤的人,大约均已无救,连惠元和龙女,此时恐也一并遭了毒手!”

麟儿一听,只吓得魂惊魄落,几乎就此昏了过去。

神丐忙把他扶住,怪眼圆睁,大喝道:“大丈夫,生何足恋?死何足悲?受困的人.果直全部毁掉杀妻死友之恨,难道你不会亲手报复么?”

麟儿心如刀割,含一着泪点点头道:“师伯,我和你即此就走吧!眼前,我已成为人间罪人,负妻负友,毒龙叟我决不绕他就是,其余善后的事,师伯一爱一我一场,也只有麻烦你老人家了。”

天山神丐先是一惊,继而大笑道:“孩子,我和你虽无师徒之名,但总算有一技传授,有话不能不说,看你心意,死志已萌,紫一陽一真一人,半生心血,能将你造成这样,也就大不易为了,难道你愿意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麟儿俊脸通红,无法作答,仰天一笑,响遍行云,悲愤之情,显于音调,俄而一式“一浪一卷天浮”,纵出绝涧,玉立峻岩之上,不言不笑,静以相候。

天山神丐,不由暗中着急道:“这孩子,看似文静,究其实,刚烈天成,金牛绝谷中,受困的人,关系他的一生,如有不测,他个人打击太大,只一到,势必和敌人拼命,自己的话,恐劝他不来,这便如何是好?”

他携着苍鹰,已纵到麟儿前面,只好含笑道:“我们同赴乾元洞,找你师父一同下山如何?

麟儿摇头答道:“青城峨嵋,为了侄儿已和本门正式冲突,此次求药误事,也由于青城犯山而起,伤师伯的人,正是峨嵋派的前锋,此人暗袭乾元洞时,两位师叔,几乎闹出笑话,恩师和师伯们,于协助弟子求取灵药后,立便返山,而今敌人,一批强似一批,而且他们所怀的技艺,师门中能和他们互作对手的,竟是寥寥无几,金牛谷之事,绝不能惊动恩师,为本门虚实,如被敌人获取,来一次联合攻山,那情形,岂不大乱,师伯不妨在鹰背之上,细说谷中详情,如有一线生机,我必尽量设法援救,真要将人毁掉,我也决不让敌人逃出我手!”

神丐正色道:“受困的人,不一定全毁,但我劝你作最坏打算,我们就此上路便了。”

忙着麟儿跨上鹰背,自己也骑在他的身后,长啸一声,神鹰并未完全复元,勉强把双翅一拍,那身一子往左右摆了两摆,两人不由暗中一阵嘀咕,为着驰救,却不能不乘,只好忐忑不安地往四川方向进发。

鹰背上,彼此困着,老叫化的口袋内,却藏着几瓶烧酒和牛脯,遂拿出和麟儿一同食用,并把金牛谷的详情,仔细地说了出来。

原来苍鹰老人和天山神丐,自从义勇寨后石洞之中,被麟儿惠人救出后,两人伤痕累累,虽说只伤及皮肉,但也疼痛难禁,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对巫山群盗,不禁切齿。

这两位风尘异人,打算觅一秘地,稍作调养,而后卷土重来,将巫山群盗,痛惩一顿,也报复这种倒悬鞭笞之辱。

不料当天晚上,麟儿惠元,即大闹义勇寨,天山神丐,行道江湖半辈子,何尝吃个人家一点亏,他原躲在前寨一株老桧树下,趁陈惠元和人家闹得不可开一交一 之际,暗中对苍鹰老人道:“老友!这些魔崽人手辣心黑,我们何不暗中纵火,烧他个鸡犬不宁,岂不大妙。”

苍鹰老人笑道:“老友,你身上虽然背着讨米袋,却还是天山一脉穷家帮的首领,有不少的徒孙不时孝敬,我呢,却比你还穷,身上除了一件破袍蔽体外却无余物可用,想放火,连个火折子也没有,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感抱歉!”

无山神丐笑骂道:“你这老怪物,却还绕着圈子骂人,干脆说,你比叫化子还穷十倍,不就得了么?杀人放火之物,我身上应有尽有,火折子,我可借你一个,地下多的是败枝残叶,捞取一点,塞在屋檐之内,再加上一点松脂粉,洒在上面,点火引燃,虽不一定把他烧光,也可吓他一跳,来!我们分别动手!”

他不由分说,把火折松粉,塞在老人手内,又跳下树,在地上捞取了不少干枯松针,和老人各取一捆,和上松粉,跳上前寨悬檐。一切安置妥善后,竟同时举火,虽无燎原之势,却也把巫山群盗,闹个不亦乐乎。

后来,麟儿暗中放出天蜈,引发徐芳吴文两个罪魁祸首,身上所背的蛇袋,里面所储的赤炼蛇,一阵乱动,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才趁群盗忙乱中,就此溜走,出了山寨后,两人身上伤痕,一阵剧痛,苍鹰老人,伤势较轻,勉强忍住,神丐虽然逞强好胜,但脚下不争气,提纵术却愈运愈缓。

苍鹰老人含笑招呼道:“老友我和你这一顿鞭打,总算未曾白挨,岁月不留人,你我已无法逞硬,倒不如跑到峰上,找个人不注意的洞府,调息一阵,待鞭伤平复,重入义勇寨,闹他一个马仰人翻,你看如何?”

神丐笑道:“你再不说,我也要提出此议了,老友,年事一来,我和你真不经打呢!”

计议即定,这两位风尘侠隐,果然找到了一只土洞,就用身上所携药物,在洞中调息起来。

一晃三天,伤势已痊,再潜入义勇寨内,探听动静,青莲师太一干人众,已陷困金牛谷中,由群盗口中,知道麟儿已冲出谷外,还受箭伤,不由使二老大急。

两人潜踪之处,正是中寨一株老松树之上,虬枝曲干,密叶浓一陰一,人在树上,根本无从发觉。

中寨之内,琉璃灯光大明,而且寨门全开,小喽兵往来如织,托盘提酒,似有盗首来此饮酒消夜。

天山神丐道:“闻着酒香,迫使我酒虫发作,如不妥为打发,五脏也得被他们推翻了。”

苍鹰老人笑道:“数十年来,我即不御酒肉,孑然一身,四海为家,由于生活简朴,艰难困境,莫不历险如夷,先圣先贤,犹有陈蔡绝粮之厄,我却随时摘取松子充饥,你何不向我学学,免却口腹之烦呢?”

天山神丐笑道:“老友,你这种非人生活与奇一习一 ,原从艰苦中熬炼而来,人生如白驹过隙,老叫化垂暮之年,此身如寄.再如此自苦,却大可不必了,你不妨小留此处,监视群盗,我却非向庖厨之中,走走不行。”

随着话处,身一子立即往前一穿,人如一缕轻烟,朝着左后方扑去。

义勇寨庖厨之所,原有三四处,左面石壁之下,却是两间木房,专供头目烹调之用,神丐施展壁虎功,反贴石壁之上,脚底下,正是食品储藏间,与庖厨仅有一壁之隔,前室却是灯烛辉煌,后室仅点着一枝红蜡。

神丐从石壁上,缓缓下落,隔窗一望,不由心中大喜。

原来屋子里摆的东西真多,最引人入胜的,却是一具高可逾丈的木框中陈列着不少酒瓶,而且里面盛得满满的,室中央,摆着一只长桌,蒸笼竹箕之内,牛脯烤鸡熏鸭,一应俱全。

天山神丐不由食指大动,右手一扬,红蜡应手而灭。

隔壁庖丁,正忙于烹调,语音嘈杂,只闻有那川巴佬高声大笑道:

“祖师爷今日有令,围在金牛绝谷的人,他们如不放下兵器,不惜一举毁灭,寨主宴过头目,马上即遵令行一事,今晚准有热闹可瞧!”

另有一位老年人的口音,慢吞吞的问道:“祖师爷心一爱一的孙女,目前犹和敌人混在一起,难道不分敌我,一起毁掉么?”

那川巴佬低笑道:“他们祖孙两人,正闹着窝里反呢?祖师爷前三日阵上失风,连头上的肉角,也被那孩子打掉,不但人未捉到,反被他冲出谷口,大约逃回去搬救兵去了,为着至亲骨肉,不忍自残,祖师爷几次派人着他孙女速即返回一陰一山,但她均以受伤为辞,谓伤愈自会回山请罪。据说小姐已和敌人方面那两个男孩子,打得火热,一马双鞍,任人扶抱,祖师爷火气大发,准备加强使用磷火箭,四围一逼一攻,这种火箭,可销金烁石,厉害绝伦,只一使用,想不变成灰烬,绝不可能!”

神丐听了,不由大惊道:“一陰一山老魔,果然非常险恶,恨心一起,竟连祖孙之情,也一笔抹煞,今晚,得好好和他斗上一斗。”

底下的话,他也不用再听了。牛脯风鸡,美肴佳酒,尽着自己的叫化袋,满满储足。

这位风尘奇人,大发恨心,竟从身旁,取出一只药瓶,那原是他擒住下五门的匪盗时,从他们身上搜取之物,偶尔放在袋中,未曾销毁的蒙一汗一药 。

天山神丐,手法干净俐落,不一会,竟把房一中存储的酒肴,一一做了手脚。

飘身出室后,沿着来路,潜踪蹑足,仍和苍鹰老人聚在一块。

中寨之内,设了五席,此时业已人影晃动,笑语喧哗。

徐芳吴文,指挥手下喽兵,摆好酒宴,只等寨主一到,立便开筵。

不一会,右侧(面朝寨门口的右方)高楼之上,灯光微闪,竟从上面飘落七人。

前面两位,却是蛇蝎秀士武成林和洞庭帮主杨澜,随紧身后的,是那毒手鬼王高天鹞和蛇杖老人袁非,云梦三姬,却一宇横排的走在最后。

武成林和杨澜讲的话,几近耳语,神丐和苍鹰老人,倾耳细听,竟然一字也未听出。

七人打后树下经过,行来衣袂带风,似颇急促,绝未注意树上有人。

入寨后,武成林和杨澜含笑上坐,毒手鬼王和蛇杖老人坐在下首,云梦三姬则列坐两侧。

徐芳吴文.竟和有职司的头目.坐在一起。

堂中鸦雀无声.每人都知道这次宴会,虽然与攻打敌人有关,可是寨主城府极深,里面可能还有别的花样。

武成林突然从座上缓缓立起,右手拿杯,满脸微笑道:“这几天,因为师叔被敌人所伤。特地侍候他老人家,一精一心调治,而今不但伤势已痊,反而因祸得福,这道理,如不说明,也许诸位犹心存疑一团一 .无法了解。”

他情意绵绵的望着云姬笑了-笑,继续道:“他老人家头上的肉角.可说是他致命之伤,数十年来,用功唯勤,只想把它丢掉,不意使用纯一陽一真火,悉心锻炼后,底下一节,反而硬化起来.老人家心存恐慌,但是用功更勤,这一次,受着那昆仑小狗,天狼钉一震之力,虽然震伤头顶,却把那肉角连根拔一出,从此真气可以直达顶门,与人一交一 手,也无所顾忌,这一来,全身功力,自然大增,岂不可贺?”

立将手中酒杯一举,满脸堆欢道:“为着他老人家身一体康复.以及诸位连日辛劳,我们同干一杯!”

酒到杯干,一饮而尽,又把酒杯特地朝着云姬三姊妹面前一照,微笑道:“武某承你姊妹三人.倾心结一交一 ,承欢不尽,今晚对着佳肴美酒,如不痛饮三大杯.岂不辜负美人良夜?”

说完,朗声大笑,一精一眸流盼.春意盎然,旋从喽兵手上,接过酒壶,从云姬起.依次地斟了一满杯,这匪首左手无名只上,戴了一只一精一光闪闪的指环,左手持杯,约指与杯口平,每一杯都斟得满满,连指环也为酒所浸一湿,云梦三姬娇一笑道:“要斟酒,愚妹妹自己来,哪能有劳寨主,实不敢当此厚意!”

杨澜朗笑道:“有道是相敬如宾,不如此,焉能显出彼此间的情分。”

武成林文雅地笑了一笑,已由雾姬替他斟了一满杯,这外貌和易但居心险恶的匪酋,亲一昵地举杯相劝道:“饭后,武某尚有要务相烦,这杯酒,只能算敬事情之发轫,一俟结束,当另举盛筵,以作那庆功之宴如何?”

云梦三姬,虽已弃邪归正,但为麟儿着想,自以暂不离开巫山为宜,事实上,义勇寨内,高手如云,若遽然和武成林反脸,不管她们武功多高,也难逃过他的魔掌,在情势一逼一迫之下,她们不能不重作一浪一态,于是姊妹三人,秋波流转,玉手挚着酒杯儿,由云姬娇一笑发话道:

“愚姊妹酒量太浅,不宜多饮,饮过这杯,下不为例,否则酒力不胜,呕吐狼籍,反让诸位寨主来侍候我们,岂不失礼之极?”

武成林笑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一流 ,得侍美人,正是我们兄弟之福,那能算是失礼?来,我们且先把此杯干了再说。”一口气,即把酒饮得杯底朝天。

杨澜徐芳吴文等匪众,也趁势推波助澜,而且围着云梦三姬,尽情戏谑。

云姬雾姬花姬,本是风尘中打滚的女人,饮酒陪宿,视作平常,于是端着酒杯,娇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哪能不饮?只是日来口味不佳,饮酒如饮鸩,寨主们的盛意,只此已足!”

武成林那满面堆欢的脸上,似乎一怔神,但立即平复,云梦三姬早把脖子一仰,杯酒到口,点滴全无。

武成林长舒了一口气,含笑点头,面朝云姬缓缓说道:“鸠酒入腹,其味如何?”

杨澜拊掌大笑道:“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果真忍心,让他饮鸠,岂不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

武成林笑了一笑,二度起身,侵吞吞的问道:“兄弟们如果有人来此卧底,存心危害本寨安全,是否必须从严惩治?”

在座头目。都大吃一惊,但不约而同的叫道:“寨主明察,还望将那一奸一细指点出来,让小的们把他收拾。”

武成林谈幽幽地一笑道:“这个一奸一细,与众不同,如同本座指点出来,到时,只恐你们不忍下手!”

云梦三姬,此刻已脸如败土,两手捧心,全身已不住抖一颤。

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潜身树上,看得一清二楚,几乎惊叫失声道:“这几个一娘一儿们,已着了人家的道儿!”

武成林哈哈作笑,声震屋瓦,目光如电的朝着云梦三姬一扫,冷森森的说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暗行出山,为敌疗毒,姐妹计议,留此卧底,目的在于营救金牛谷底受困敌人,这些事,我固然着手打听清楚,而且你们姐妹中,还有人梦中泄底,而今还有何话可说?”

云姬此时腹痛如绞,又闻“梦中泄底”四字,知道事情全部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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