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3)
风柏杨见他失望已极,知道他善良天一性一战胜了汹涌的狠恶念头,不由松了口气,正色道:“娃儿,是非善恶之间原是极难分清,那天煞星君天一性一本极偏激,又加上当年一段伤心往事,是以养成他痛怨天下人的变一态 心理,娃儿,正邪自古不能并存,除恶即是行善,你除去一个恶人,也许就是拯教了千百个善人。”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高战心中大大通悟,原来高战天真无邪,心中一直以为天煞星君那夜在古庙中接受了自己的劝告,想不到天煞星君竟然变本加厉,杀害了自己的恩人,他有如被人当头重击一棒,又如受人欺骗玩一弄,胸中先是怒火燃一烧,接着是痛苦失望。
高战道:“老伯伯。战儿听你的话,我跟你去学功夫,等到武功练好,便去打天下坏人,一逼一他们都学好,如果他们还要坏下去,我就把他们杀……杀掉。”
风柏杨哈哈笑道:“好孩子,说得好,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我还有事要告诉你。”
高故就和风柏杨走进城内,到了高战投宿的小店,两人吃完晚饭,高战替风柏杨倒了一杯茶,这一老一小就在室中闲聊。
高战忽然问道:“老伯伯,方家牧场被老魔给毁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进出吗?”
风柏杨沉重地道:“只有方场主的独生女儿因为回她外婆家,事变之日不在场内,得以幸免,这事我老人家即已包揽下来,迟早要还他一个明白。”
高战想到十年前在途中新遇的小女孩,那时是多么娇憨幸福,如今却成为孤女,那小女孩嘱咐自已有空去看她,言犹在耳,可是如今她却已是家庭破碎,父母双亡,世事的变幻,真是太快了呀。
高战道:“方伯伯的女儿心肠真好,她现在在哪儿,我答应过要去看她的。”
风伯杨道:“她现在还在外婆家,她外祖父是山东金刀老大,昔年饱是威挺北方的武师,娃儿,你知道我入关来干吗?”
高战摇头,风柏杨又道:“娃儿,那年你在雪地里误食千年参王,要知道这种天地间灵药,正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是内功高明的人,吃下去足可抵上一甲子苦修之功。”
高战插口道:“老伯伯,我从小就天天照着您给我的图上所载去练,您说那千年参王可抵一甲子功力,我怎么被济南大豪一伸手就打败呢?”
风柏杨道:“娃儿,你一性一子一温一 厚,心无旁念,正是学习 内功上上人材,你今日成就已然绝不在江湖高手之下,只是你对武功招式一概不懂,所以会被人一出手就制住。”
风柏杨接着道:“我当时一见到你,真是大吃一惊,我走遍关外也不见有和你根骨一样好的人,我生平收了两个徒儿,却都是中上之质,后来又教不一个记名弟子。此人天分虽然较高,可是与你一比,却是大大不如。”
高战听风伯伯称赞自己,很感不好意思,想要说一两句谦辞的话,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风柏杨又道:“咱们练武功的最欢喜的事莫过于能找到一个聪明听话的徒弟,我承继着关外天池派一脉,称霸关外卅余年,可是我两个徒儿,受天资所限,连我一半功夫都学不到。”
“当日你误认千年参王为土参,想替小白兔疗伤,可是受‘金毛神猿’一声大吼,吓得把含在口中参王浆液全部咽进肚里,这是天意,老天爷要成全你,任谁也无法阻拦。”
高战听他娓娓追着儿时的往事,心中很感有趣,笑道:“是啊,是啊,要不是金毛神猿大喊一声,我可把这灵药给糟踏了。”
风伯杨道:“我当时因为身有急事,此事关系着我边寨大侠的威名,我是天池派掌门,岂能袖手不管,而且对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商手,名震寰宇,我不敢决定此去能不能安然归来,所以我决定先给你一卷内功图解,让你自己先扎好根基,以免白白浪费灵药功效,如果我能安身返回关外,再来寻你,传授我天池派功夫。”
高战忍不住问道:“老伯伯,你对手比天煞星君武功还高么?”
风柏杨烹点头道:“天煞星君功力虽高,可是我还有把握能够应付,可是对于此人,却是毫无信心。”
高战是小孩心一性一,心中不服,就冲口道:“难道是三头六臂之人?师父,他叫什么呀?”
边察大侠风柏杨,折高战改口叫自己师父,不禁大乐,一抚长须,笑道:“乖徒儿,问得好。”
原来他心中一爱一极高战,知道高战如果拜在自己门下,将来成就一定在自己之上,关外一派武术,就要靠他发扬光大。他不好意思开口说出要收高战,只有一再暗示,但见高战仍然喊自己老伯伯,心中不禁微急,其实他哪知高战对于武林规矩一窍不通,认为喊老伯伯和师父根本就没有分别。
风柏杨道:“天下武林中名望最高的是‘三仙’‘二君’,三仙是居于海外,成名都已在一甲子以上,二君是关内南北称雄,不过为师看来,二君名头虽大,真正本领却在三仙之下,三仙悠游海外,往往几十年不覆中原,可是偶一露面,必然有超世惊俗的表现,是以江湖上对于三人愈传愈是神奇,竟有人认为他们已成为金刚不坏之身,长生不死。”
风柏杨略一停歇,喝了一口茶,高战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师父,您老人家在关外,他们三仙是在海上,相隔几万里,怎么会结仇的呀?”
风柏杨叹了口气道:“战儿,你大师兄铁青原艺成之后一向在关外经营皮货,他为人憨直,口不遮言,在一次酒后,自称关外武功天下无双。他同伙商人也一再吹虚,就激起和他们一齐喝酒的关中镖局镖头们不满,你大师哥起身和他们打赌,扬言只用双脚,就能把他们七八个镖师踢翻,那些好事的人一再凑趣,结果双方终于动手,你大师兄果然凭着我天池绝技‘迷踪脚法’,不数招便把那些草包镖师锡倒。”
高战大感兴奋,叫道:“师父,大师兄真威风啊!”
风柏杨微微一笑:道:“你大师正在洋洋得意,突然绿光一闪,一个小小物件直向他‘云台’一穴一打来,来势疾如流星,你大师兄向右一闪,竟没闪过,卫中右腰间“笑软”一穴一,当时酸一痒难熬,不由自主地哈哈狂笑起来。他伸手一拔,原来腰间所中的物事竟是一根松针,众人只道你为师哥得意忘形,却不知已经遭到暗算。”
高战不禁骇然,心想一根轻轻的松针,竟然可以当作暗器来伤人,此人功力只怕真在天煞星君之上,当下不假思索便道:“师父,暗算师哥的人是您说的那个对头了?”
风柏杨点头赞道:“徒儿,你真聪明,你大师哥强忍酸痛,自行推宫过血,忙了好半天,总算把一穴一道解一开,上前推开窗子一看,只见四、五丈外一棵松树中,端坐着一个人。你师兄的脾气是有名的火爆,明知此人能在四五丈外把一根松针弹出,而且力道强劲,认一穴一奇准,功夫已然出神入化,他自己真是万万不及,可是仍然忍不住气,破口怒骂起来。那人待他骂了几句,身形微动,飘然下树。
”你大师哥骑虎难下,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了出去,那人也不言语,一脚伸向你师兄下盘踢去,你师兄退后一步,哪知他突然变踢为钩,你大师哥就被他劈面拌倒。那人冷冷道:
‘关外天池武功不过尔尔,你这厮自吹脚法天下无双,其实下盘如比稀松,这样看来,风老儿也是一浪一得虚名之辈,教出如此脓胞。’”
高战叫道:“他敢侮辱师父,待我学好本事,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顿,替您出气。”
风柏杨笑道:“乖徒儿,你有这番志气,师父高兴得很。你大师兄听他骂我,也是气愤填胸,拼出一性一命和他搏斗,但是功力相差太远,不数招又被点中一穴一道,他当众把你大师哥羞辱一阵,再解一开他一穴一道,准备飘然而去,你大师可一穴一道一解,又如一头疯虎一般,没命的缠着他。他一怒之下,出手渐重,把你师哥饱打一顿,连头发都被他抓去大半。
“那人临走时自被是东海无极岛主无恨生、扬言你师哥如不服气,尽可回去把师父请来,他在无极岛上候教。你师哥受了这大侮辱,自是无法在江湖上再混,便回到锦州向我哭诉,我知你师哥草包脾气,一定是他出言狂妄,自取其辱,就罚他面壁三年,不准外去,重练本门内功。我生平从未踏入山海关半步,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着我天池派威望,那无恨生既然指名挑战,为师如果再要畏缩不前,那么我天池派数百年在关外威名。就要毁在为师手中。”
高战接口道:“所以师父因此来不及教我,只留下内功图谱,就单人匹马往东海去找那无恨生较量了。”
风柏杨点头道:“为师老早知此人成名已久,功力盖世,驻颜有术,已是仙佛中人,却没想到他对于‘名’之上字,竟然也参悟不进,后来打听得知他因一爱一女失踪,出岛久寻不获,心中烦燥。所以一路上也不知道折辱了多少武林同道,几乎掀起中原武林大一波。”
高战道:“他女儿离家外出,他找寻不到就拿别人出气,师父,我瞧他和天煞星君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人。”
风柏杨道:“无恨生原是寒门书生,他读饱经书,却是连番落第,多次刺激下一性一情自是偏激,他当年一怒之下驾舟飘泊大海,来到无极岛,巧食一颗千年朱果,又得前辈隐侠遗下神功秘笈,自此功力突飞猛进,容颜常葆,与大戢岛主平凡上人,小戢岛主慧大师并称‘世外三仙’。”
高战听师父讲起武林掌故,觉得津津有味,想到无恨生只身飘泊海外,练成绝世武功,心中很是佩服他的毅力,对于无恨生恶感大减,忖道:“想那无恨生当年一定是考试失败,身上又穷,被一逼一得走头无路,这才冒险出海,但是终凭他勇气毅力,成就为举世闻名的人,看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是不错的。我高战虽然父母早亡,可是遇到的人,没有持我不好的,就是那天然星君老魔头也不例外。我在这样好的环境下,如果不能成就一番大事,真足愧对父母生我一场了。”
风柏杨见高战脸上突然闪过振奋的之色,使那本就俊美的脸上,又多添了一丝英雄本色。使愈看愈一爱一,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一摸高战的脸,他此时对高战的心情,已由严师化为慈父,心中忖道:“我风柏杨半生孤苦,无儿无女,想不到在这垂暮之年,收得如此一个乖一巧徒儿。”
高战生听得起劲,见师父突然停住不讲,摸一着自己,眼中尽是慈一爱一,他急于要听下去,催道:“师父,后来怎样了?”
风柏杨微笑继续说道:“无恨生成名以后,总觉自己年幼时所受折磨太多,是以行一事率一性一而为,但求自己之所喜,但虽如此,对于善恶分明,犹不失书生本色。”
“为师入关以后,就直奔东海无极岛去,哪知一到岛上,却扑了个空,那天恨生已与平凡上人、慧大师三人联袂赴天竺,应恒河三佛之约,作第二次华夷之争去了。那日无恨生留言石上,为师上前仔细一看,登时凉了半截。”
高战急问道:“怎样?”
边寨大侠道:“那石上字迹是无恨生用手指施展金刚指写的,用指刻石原本不难,可是那石上字迹不但能笔走龙蛇,而且每笔每划深浅完全一样,这就难到极点,为师自忖不能办到,便也就留书石上,约定三年后再来拜访,就返回辽东苦练‘先天功’,想要在三年之后功力能与他相抗衡。
三年之后,我依言又到无极岛,那无根生与他妻子都在岛上,为师说明来意,无根生也不多说,招手就引我到岛后去。原来无极岛虽是海外荒岛,可是风光如画,他跑到一座山峰边对我说道:久闻大侠‘百步神拳’及‘先天功’是关外二绝,此峰唤做雪岭,峰巅终年积雪,小生就在峰上领教关外武学。
我见他态度傲慢,并无丝毫怀谦之意,心内也觉甚怒,便不跟他多说,随着他直往绝岭翻去,无恨生轻功端的高妙得紧,一起一落就是十来丈,为师心想莫要在未比划前就丧了锐气,一提气也施展平沙落雁身法,与他首尾而行,他见始终不能丢开我,身形越加越快,不消片刻,都一齐翻上绝岭。”
一路上,为师的平沙落雁身法己使至十二成,始终足和他不先不后,首尾相行,来到雪岭,却见这插天拔云、地势奇险的山头上,却是一个方圆很大的平顶,峰顶上积雪溶溶,到和关外的风光略同。
那无恨生来到顶上,冷冷对为师道:这方平顶,尚足咱们施展吧?
我对他这种冷漠自骄的态度始终不能释然,当下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
后来两人议定先在拳法上见个输赢。那无恨生果是豪勇,立刻施出绝顶功夫,和为师对折起来。
开头数招,为师有意采取硬碰硬撞的招式,不管他招式变化的虚实,鼓足内力以百步神拳一连对他虚撞三拳,他倒也不敢大意,对挡了这三式。
咱们这一相搏,我心中有数,无根生内力造诣之深,实为平生所仅见。
而无恨生却是不肯放松每一个机会,紧接着便虚空攻向为师一十二招,他这一十二招可真非同小可,乃是他近年来方悟出的掌法,不但在内力强撞方面,就是在招式变化方面,也无不一精一细入微。
这样为师立刻和他以快搏快,瞬息间便折了一百多式。蓦然,他振声长啸,手上攻势陡的一挫。
为师当时身形始终和他相距四五尺,虽说是以快搏快,但用以攻敌的却都是百步种拳之类,虚空对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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