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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2)

高战一抬头,发觉四周树上停满了禽鸟,有乌鸦,喜鹊,老鹰,枯黄的草上的站满了动物,小白兔呀,花鹿和长嘴的狐狸,奇怪的是那专吃白兔的狐狸,此时一个个和驯地躺着,仰着他们的那面充满一奸一诈念头的脑袋,呆呆的看着那少年。

那少年口边放着一根短笛,还在不停吹着,肩上停着一只金黄色的大一鸟,长得有点像八哥的模样,不住用嘴啄毛,神情甚为高傲,俯视下面那群动物。

高战瞧着这幅情景,真是又惊又好笑,暗忖:“天下竟有如此怪事,这少年音乐魔力真大,连世上最狡猾的狐狸都乖乖地听他吹奏。”

他不由注视的看了少年两眼,但觉那少年儒巾儒服,长得非常俊秀,心想金童辛平长得虽俊,只怕也不见俊过这少年书生。

那少年忽然把短笛移开口边,收进袖中,站起身向高战招招手,欣然一笑,高战只觉有如百花盛放,好看已极。

少年道:“喂,我老早就看到你啦,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像老和尚打坐一样,所以不敢惊动你。”

高战心中一惊,暗忖:“我运起先天功内视之法,这方圆十丈之内,就是枯叶落地,也必惊觉,这少年难道轻功如此高强?”

少年见高战满脸惊异之色,十分得意的道:“喂,你别多疑,我老早就在林中呀,我躲在这,你自然看不见。我却可以从这东西中把你看得一清二楚。”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铁制圆筒来,一交一 给高战道:“喂,你看看,那边那棵大树,是不是就在你的眼前。”

高战依言看去,十几丈外的景物,果然就如在眼前一般,高战惊异得口都合不拢来,连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沙年道:“这叫做千里镜,整个天……下……只有我爹爹有两架,我觉得它很好玩,就偷了出来。”

高战道:“真是千里镜,我听师父说过西藏密宗僧人,有一种叫水晶球的东西,行起法来可以观视周圆数百丈,可是比起这玩意来,可真差得多啦。”

那少年点点头道:“我本来想多邀些朋友来,等你打完坐再请你来玩,谁知道现在冬天,好看的鸟儿都飞走啦,会唱歌的小黄莺也飞光了,请了半天,只请来这些难看的东西,只有小白免比较可一爱一一点。”

高战见他说得天真,大生亲切之感,便问道:“你吹笛吹得好极了,不但是人听了深深感动,你瞧这般扁毛畜牲也都听得懂哩,是谁教你的呀?”

那少年道:“这是雪山白婆婆教的,她只教我几曲失传了的古曲,后来我听得腻了,便把自己所见所听的都慢慢吹了进去,到了后来,心里想的事也能吹进调子里去。”

高战大为佩服,赞道:“你真聪明。”

少年笑了笑,脸上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又道:“我用笛子招来这许多宝贝,只道你也会循声而来,便吹一曲‘迎宾曲’来引道你,想不到你反向外走,我心里一急,吹出的调子也悲哀地很,这些老鹰呀,小白兔呀,喜鹊呀都受不了啦,如果你再不来,我继续吹下去,这些动物都恐怕会悲哀的死去,我也会……也会哭……”

他说到此,脸上有些羞愧,高战见他颊上犹有泪痕,心中暗道:“这少年天真得很,喜怒哀乐都形于色。”

少年问道:“你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们便一块走吧,也许我可以帮你一点忙也说不定。”

高战摇头道:“我这事很紧急危险,你跟去没有好处,我们得马上别过。”

那少年嘴一嘟,他肩上的金色大一鸟也呱呱的叫着,似乎对于高战轻看他主人很感不满。

高战大悟,忖道:“原来适才音乐中夹一着鸟鸣,就是这头大一鸟,不知是何处所产灵禽,鸣声如此清亮!”

那少年沉吟一会道:“好,我不跟你去就是,喂,我想起来了,你叫什么呀,咱们相一交一 一场,总该通个姓名。”

高战道:“我叫高战。”

少年道:“我叫金英,你比我大,我就叫你高大哥可好?”

高战喜道:“那太好了,有你这样一个聪明的弟弟,真是高兴极啦,啊,对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和你年龄差不多,将来他见着你,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少年也是欣喜非常,时露笑意,高战道:“英弟,我得走了,你告诉我住在那儿,我将来事完之后好来看你。”

少年忽然神色黯然,高战暗忖这少年感情如此丰富,日后只怕苦恼的事多得很,少年道:“我就在这林中等你,你一定要来呀。”

高战点头答应,那少年把怀中那只千里镜取出,一交一 给高战道:“高大哥,你把这个拿去,我知道你此去必定是和别人一交一 手,这千里镜对你或许有些好处,可以窥查坏人的埋伏,而且,而且你见着这镜子,便会如同见着我一般,这样便不会忘记来看我啦。”

高战见他愈说愈低,神气很是悲哀,心想:“我如不要他这镜子,只怕要伤他心,这人年纪虽小,倒是一性一情中人,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竟然依恋如斯。”

少年又道:“高大哥,你走吧,我在这儿等你,如果你一辈子不来看我,我就等一辈子。”

他说到最后,声音虽低,可是坚定已极。高战心中大奇,心想:“这人怎对我如此好法。”他看看少年脸上尽是愁苦之色,不由大生怜一爱一,打着他肩道:“英弟,你别伤心,大哥就会来看你。”

那金色大禽飞离少年右肩,好让高战扶持。

高战也满怀依恋地和少年告别,他知再一耽搁,非得坏事不可,便抛除杂思,拼命赶路。

走了十来天,进入鲁省边界,向鲁南沂州连夜赶去,又走了几天,这才进了沂州城,算算日子,离开秦岭已经十五天,心想今夜便是龙门恶丐寻仇之日,当下不敢延迟,便向路人询问明全刀李的住所,那金刀李老在沂州设场授徒已久,而且仗义疏财,是以大大有名。

高战找到金刀李的院子,便敲门求见,等了半晌,大门呀然而开,一个高大姑娘秀眉微皱道:“金刀李老师父有要事,今天不能会客。”

高战见她英气毕露,眉目依希有点像昔日关外所遇白山剑客方平,心中一震,不由盯着她看了两眼,那姑娘双眉皱得更紧了,不说道:“壮士有什么事请明天再来,如果……如果李老师父能够解决今夜之事,明儿你要求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她说话时鼻子上耸,说到后来声音竟然颤一抖,高战从她声音中忽然找出了昔日的影子,那十多年前,骑着小小胭脂马,小辫子一晃一晃的顽皮姑娘的模样,站在身前这个高大女郎脸上还保留几分,他正想开口,那姑娘见高战瞪着眼看她,心内一恼,便把门关上了。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高战脑海,他唇角带着笑意,慢慢走开了。

“是她,是她,十多年啦,真像一个梦一样,彼此都不相识,再相逢的时候,就如初相逢一样地陌生。”高战默默想着,“就算是一生又有几个十多年啊!”

他走远了,脸上笑意渐浓,心下盘算已定。月白如水,寒光照林。

初更时分,一条黑影翻过了金刀李的后园高墙,轻一盈的闪身在一丛竹林中。

不多久,从围墙上又桃进四条黑彤,忽然屋中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好朋友都来齐了吗?老夫久待了。”

那四人之中,站在最前的沉声道:“姓李的,快快滚出来,老子给你半个月时间准备后事,此刻应该老早安排就绪死而无憾了吧!”

那屋内老者哈哈一笑道:“龙门五杰一向砣不离秤,怎么今儿少了一个。”

此话的确正中那四人隐痛,四人齐声喝道:“老鬼再不出来,莫怪我兄弟打将进来。”

忽然两声怒叱,从屋顶上跃下两个青年,一男一女,手执长剑,那男的骂道:“龙门五杰恶贯满盈,今日叫你见见少爷们的功夫。”

正在此时,那先前在屋中的老者,也穿了出来,对那双青年男一女怒道:“谷儿颖儿怎么不听我话,快去陪你师母外婆去,这里的事千万不得过问。”

那青年悲声道:“"祖师爹,他们四个人呀,让我与颖妹一块儿和他们拼吧。”

老者怒旧而视,叱道:“好哇,我还没有死,你们就敢不听我话了,快快走吧,为师也不见得今夜毁在这几个朋友之手哩!”

龙门五杰中老大毒丐鱼鲲不耐道:“姓李的,别婆婆妈妈了,快划下道儿来。”

原来这老者正是金刀李,他明知今夜之事不能善罢,非得见真章不可,是以遣开家小徒孙,不料徒孙和外孙女竞早就埋伏一在屋上,而且公然显身向龙门五杰索战,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自己所仰仗的大帮手秦岭一鹤鲁道生迟迟不来,今夜只怕凶多吉少了。

他沉吟片刻,知道小徒孙郑君谷那执拗的脾气,此时要他离师独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当下一领金刀,刀上金环叮叮作响,金刀李凝目注视着刀上发出的淡淡光彩,一时间来气陡生,少年时痛饮高歌的情景都又出现眼前,于是他迈开大步,一抖那会过无数高人的金刀对一双青年男一女道:“谷儿,颖儿退在一旁,看为师的会会大名鼎鼎的龙门五杰。”

毒丐鱼鲲冷嗤一声道:“卅年前,我兄弟与你这老几无怨无仇,你竟专找我兄弟麻烦,仗着八卦刀法,何曾将我兄弟放在眼内,俗语道:“光棍不挡财’,老儿你却专坏我们财路,当时我们五兄弟功夫未成,忍辱退出湖海,想不到几十年后,老儿竟也不跑江湖,闭门纳起福来,哈哈!”

鱼鲲狞然长笑,神态得意已极,似乎金刀李徵已如网中之鱼,掌握自己手中。

郑君谷见见师父被毒丐冷嘲热讽,他年青气盛,忍耐不住,正想破口怒骂,金刀老沉声道:“朋友废话少说,就请动手吧!”

毒丐鱼鲲冷然道:“龙门五杰对敌一向联手,老几年老力衰,就给你占个便宜,破例由老子一个人来取你一性一命。”

鱼鲲身后一个道装中年插口道:“李老儿,秦岭一鹤,鲁道生来了!”

金刀李徽闻言大喜,一回头但见黑压压一片,根本不见人影,心中正自奇怪,那道装汉子狂笑道:“李老儿,姓鲁的来是来了,只是见到我兄弟又吓得夹一着尾巴滚啦!”

金刀老一怔,立刻明白龙门五杰老三道遥道人许真诡计,心内暗自骂自己道:“我真是愈老愈糊涂啦,这厮鸟分明忌惮鲁老弟,而来探探口风的,我竟然相信他的鬼话,这一来可露底了。”

原来龙门五杰丐、僧、道、农、士,是五个结义绿林,年轻时横行大河两岸,手辣心黑,势力又大,端的霸道非常,后来在六盘山与金刀李一场大战,那时金刀李外号还是叫“无双八卦刀,”,这无双八卦刀李徵连显绝招,金光闪耀中,龙门五杰都挂了彩,从此丐僧道农士退出大河南北,卜居龙门瀑布,廿年后,各人都练就一套一陰一毒厉害绝技,这就重入湖海,此时北方大侠昔道生已然成名,五杰先后暗中试探过秦岭一鹤的功力,都杀羽而归!

是时对秦岭一鹤甚是忌惮。龙门五杰知道金刀李与鲁道生师门华山派渊源甚深,而且与鲁道生本人是出了名的忘年一交一 ,因此道遥道人用言语骗出了金刀李底细,当下大喜过望。

道遥道人许真道:“大哥快料理了这老儿,咱们还有事哩。”

那另外一僧一俗,也齐声催毒丐快快动手宰掉金刀李,金刀老李徵涵养功夫很深,凝神注视敌人,并未露出愤怒。

毒丐鱼鲲喝声道:好,从腰际拔一出两根铁棒,身一子一拔,便如一头大一鸟一般向金刀李头部点去。金刀李足下不丁不八,紫金八卦刀向上一封,金光连闪,在一刹那间己挽了三个刀花,把面门及头部护得严密已极。

毒丐身在空中,只见敌人遍体金光,并无半点破绽之处,心中暗忖八卦刀果然名不虚传,一吐真气,暴然下海,手中铁棒左上右下,连攻三招。

金刀李退了一步,金刀李一封身一子一闪,避过了对方向上攻击的如式,忽然宝刀一反,刀背崩向毒丐袭向下盘的短棒,叮当一声,刀上小环一齐抖动,声威很是威猛,毒丐只觉手一麻,兵器几乎把持不住。当下大为羞怒,冷哼了半声,攻势缓缓递出。

金刀老李徵心中也自惊吓,暗忖这厮功力一精一进如此,竟可以轻兵器抗拒自己这招“反背击鼓”而不脱手,看来这卅年这龙门五杰果真下了苦功。

其实毒丐鱼绳武功固然增高,金刀李他本人一生只练外功,在这垂暮之年,自是气血渐衰,当然不能和昔日相比了。

毒丐见敌人毫无败相,心想如果连这行将就木的老儿都奈何不得,如何能在五杰中称长,当下气纳丹田,身形东移西走,手中镇铁短棒漫天飞舞,金刀李只觉周围白灰灰的全是敌人兵器和影子,一时之间他参悟不透敌人究竟是何身法,但知身隐危阵,一个疏忽便得丧命棒下,当下不及思索,八卦紫金刀缓缓向周围波动地挥了一圈,施出了生平仅用过数次的八卦刀救命三绝招的头一招“云山苍苍”。

此招一出,毒丐鱼鲲感到一股极大压力直通过来,对方身前似乎有一道墙一般,挡住自己进手招式,他略一吃惊,一抽一回双棒,掂住全身,只听见金刀老李徵开声吐气,金刀忽上忽下,刀影纷飞,也施出八卦刀法中连环救命三招中第二招“一江一 水港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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