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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4)

高战一看,只见那金色大一鸟飞入飞天蜈蚣群中,长啄在空中一点一点,一个个蜈蚣像落雨一般掉将下来,那娱松似乎遇着克星,威风尽丧,任凭金鸟施威,金鸟飞来飞去,蜈蚣四下逃散,任凭毒丐哨声如嚎,也不收效果。

那金色大一鸟对于四下逃走的飞天蜈蚣看都不一看一眼,待到消灭完中央蜈蚣,这才展动双翼,向四周扫荡,飞天蜈蚣飞行虽快,但金马更快,不到一盏茶功夫,遍地都是蜈蚣一尸一体,那龙门四杰惊得呆若木鸡,毒丐眼见费了五年心血培育而成的毒物,在一刻之间便被金鸟啄得干干净净,真是欲哭无泪。道遥道人忽地想起一人,向三人一说,四人脸色大变,齐齐没命逃走。

方颖颖童心未涡,见金马大展威风,只喜得眉开眼笑,金刀李一生也没见过如此怪事,心想世上物物相克,飞天蜈蚣何等厉害,可是对这金鸟却服服贴贴,任其宰割,不敢反抗。

郑君谷忽道:“那四个一奸一贼走啦。”

高战其实早就发觉,他心存厚道,心想这四人多半不敢再来,便任由他们走了。

高战道:“龙门四杰今夜惨败而回,仗以横行的毒物又被消灭,日后再也不敢来寻仇了。”

金刀老点点头,暗赞这少年厚道,那金马啄除蜈蚣完毕,两翅一收,竟然落在高战肩上。

方颖颖是北国儿女,长得虽然高大,其实还未满十八岁,看到这情景如何不喜,当下欢叫一声,伸手去摸金鸟,金鸟一反鸟头,作势欲啄,只吓得方颖颖惦忙缩手,口中连道:“这鸟儿好凶。”她愈看愈一爱一,毕竟忍耐不住,乘着那鸟不注意,偷偷抚一摸了一下。

那金鸟不住用鸟啄拉高战衣襟,高战明白它意思,便向金刀李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养的灵禽,它在叫我去见那朋友哩!”

方颖颖喜道:“我也去!”那金鸟回头看了方颖一眼,似乎怪她多事。

高战道:“好啦,颖妹就跟我去吧!”

郑君谷很不高兴,但碍着师祖面前不敢开口,心中暗暗骂道:“什么颖妹的,颖妹是你叫得的么?”

高战、方颖颖跟着金鸟走到高战适才隐身的竹林,高战心想:“英弟真是神通广大,竟知我是到这里来,刚才我一出竹林,他恐怕就躲进来了。”

那岛忽然停在一枝粗如海碗的竹尖上,高战上前一瞧,只见竹皮被人用小刀括去一大片,上面用极细的针歪歪斜斜的刻了一大篇。

方颖颖、高战凑凑细看,此时月白如水,竹林中并不太昏暗,字迹虽细也瞧得清楚,只见上面写着:“高大哥,你一走,我就忍不住也跟了去,那五个坏蛋我在路上碰到过,给他们吃了一些苦头。白婆婆找我有要紧的事,所以我得马上就走。这金鸟是雪山所产的金色雪雉,是各种毒虫毒蛇克星,事毕后,就请大哥把它放回,它自己会来找我。

高大哥,你武功真好,我很高兴,你也不必来找我,我事完后自会来寻你。”

高战看完刻在竹上之字,心中仿然若有所失,方颖颖想起一件事,问道:“高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叫方颖颖。”

高战笑道:“我听见你公公喊你什么颖儿,英儿,也就跟着喊啦,其实我也不知道是那个字哩!”

方颖颖抿嘴一笑,道:“昨天我开门一见你,就好像见到一个很是亲近的人,只是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后来你出来替外公解围,我见你一笑,这才想了起来,高大哥,你还是跟从前小时一样,笑的时侯总一爱一耸耸鼻子。”

高战道:“我见你的得很,害怕极了,吓得转头就溜。”

方颖颖开杯大笑,忽然低声道:“说真的,我常常想你,可是总把你还是想成从前那小孩模样,所以一见面倒认不出了。”

高战见她凑近自己低声说话,只觉吐气如兰,心内一怔,脚步加快,走出竹林。

高战对金刀李道:“晚辈姓高名战,是奉秦岭一鹤鲁大侠之命,来和前辈一同对付那四个人的。”

金刀李呀呀笑道:“我说鲁老弟一向做事老成,怎么会说好的事,突然变卦,原来他请老弟来助拳,说实话,就是鲁老弟亲临,功力与你也只在伯仲之间。”

方颖颖插口问道:“你师又是谁,怎样这等厉害?”

金刀李接口道:“令师风大侠可好,十多年前老夫在锦州见过令师一面,那时他声势如日中天。连败长白三熊,兴安岭大小双怪。想到不到十多年后,又见故人高弟英风飒爽,真是叫人快慰得很。”

高战恭身答道:“家师目下恐怕正在关内。”

金刀李奇道:“令师生平一向甚少入关,可是近年来常听江湖朋友说起,令师侠踪竟及一江一 南一带,这倒令人不解。”

高战便略略把师父二赴无恨生之约之事说出,金刀李听得悠然神往,拍腿说道:“东海三仙无恨生威震环宇,也只有令师才配和他一争长短。”

高战忽间方颖颖道:“方伯伯是不是被天煞星君害的?”

方颖颖听他提起伤心惨事,想起全家除自己之外在一夜 之间被那魔头杀光,眼眶一红,泪如雨下。

金刀李是目眦皆裂,高战连忙道:“老前辈,颖妹快别伤心,家师此次就是为方伯伯的事,和天煞星君约在华山比武,以便清算旧账。”

金刀李虎目中闪着泪光,高战见他鬓髯皆白,立在那里犹自有如铁塔一般,甚是威猛,心想他年青年时大名满天下,实是良有以也。

方颖颖伤心哭着,郑君谷乘机柔声安慰,高战暗暗一笑,心想颖妹有此体贴的师兄照顾,很幸福吧!

金刀李忽道:“天煞星君的功夫端的强极,令师为敝婿之事千里奔波,真是令人好生不安。”

高战知他担心师父,便道:“李老前辈只管放心,家师先天气功已然炼至寒暑百毒不浸不害的地步,那天煞星君功夫晚辈也见识过。要伤家师那是万万不能。”

金刀李连连点头,高战便向金刀李说明秦岭一鹤不能来的原因,金刀李忧心不已。

次晨高战想起与平凡上人的之约,便对金刀李告辞,方颖颖想尽方法挽留他,最后干脆哭了起来,高战无奈,答应留下三天,方颖颖欢天喜地,磨着高战陪她到城郊游山玩水,郑君谷不舍,也跟在一起闲荡。

第二天下午,高战推说不适,不愿愿外游,其实是他发觉郑君谷与方颖颖之间的关系,那郑君谷是个诚朴少年,痴一爱一着方颖颖,可是方颖颖似乎不喜欢理会于他,反而处处向自己表示好感。

冬目的太一陽一,漫暖得令人想抱着不放,假石山后坐着一个少女,淡淡一陽一光的影子照着她一头秀发,微风吹得她衣裙取曳。

她面前放着一个小篮子,正在聚一精一会神的剥着风干栗子,身后那个少年正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

她轻轻一咬一口,然后熟练的用纤细的白匀的手指划开壳子,把黄澄的栗肉一个个放入篮中。

轻一盈的微笑不知从何时又悄悄地布在她脸上,虽然轻微得几乎让人觉察不到,然而却有一种青春的欢乐气氛流露出来,剥栗子难道是这么好玩的么?

她身旁那少年似乎忍耐不住了,冷笑一声道:“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地心思,你这样小心的剥栗子,还不是想讨那小子的好,送给他吃。”

少女脸色一红,仿佛心事被人戳一穿,但立刻倔强的道:“我要请谁吃你可管不着,告诉你吧,这些栗子正是要请高大哥吃的,你别想碰一下。”

少年被激得脸色通红,不知所云,良久,他才黯然的道:“你要请谁吃,我自然管不住。”

他一步步走开了,四周的空气冷得像寒冰——至少他感觉是如此,暖暖的冬一陽一,一温一 暖着大地,却一温一 暖不了他破碎的心。

少女仍然剥着栗子,过了一会,剥完后装了满满一小篮,她站起挺了一下久曲的腰,深深的叹了口气,像从一个美梦中惊醒一样,幸福的微笑还挂在颊边。

她可不知道一颗赤诚的心被她伤害了,为她破碎了,她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屋里去。

她一进屋,从一棵大树后,又走出一个雅俊少年,他双眉凝注,口中喃喃地道:“高战啊,高战,汶姐对你的情意,你此生只怕都无法报答,千万不能在此再惹下情债了。”

一阵清风,吹动一块絮云,天色一暗,太一陽一钻进了云层。

“颖妹,颖妹,我永远记得你,感激你,如果你有什么要我出力,就是千山万水,就是赴汤蹈火,我也一定替你完成的,只是,只是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高战心中软一软说道:“因为我的感情已经枯寂了,是么?己经随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消失而消失了,别了,别了,颖妹,你别伤心。”

“拍”的一声,他手中捧着的一卷书落在地上,他振笔留书,像来时一样地突然,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告别,悄悄地走了。满怀伤感的走了——

浊一浪一排空,朔风怒号,一陰一沉沉的天。

大戢岛这挺一立在东海外的孤岛,被薄薄的一层雾罩盖着,更显出它的神秘。

这孤岛地势甚是怪异,后岛是一片黄沙,寸草不生,一派大漠风光,前岛却是平原土壤,林木茂盛,而且地气奇暖,一些热带植物也蔓生着,中央横着一座山脉,山城靠海处,长着几棵高逾十丈的大树,粗可十数人合抱,横枝突出海面老远。

在一棵最大的树的两根横枝中央,安置着一间用木板钉成的小屋,制作的非常粗糙不雅,可是钉得却十分坚固,东南西北四方都还开了个大小不一,高低不平的窗子,门前还有几梯木级,直通大树中央。

大树上每隔几尺就钉着一根木桩,作为下树的梯子,那木桩根根都是小碗粗细,齐头断处,整整齐齐,甚至比刀砍得更整齐,原来竟是被人用掌力震断的。

木屋正下方埋着一根和树差不多高的大竹子,屋中的人如果有急事来不及下梯子,就可顺着竹子滑一下,从这里可以看出,造屋的人虽则手艺不够纯一熟,可是设想得倒还十分周到。

一浪一头愈来愈高,放眼一望,白茫茫的一片一浪一花冲向海岸岩石,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永无歇止。

在那小小木屋的窗口旁,倚着一个秀丽的姑娘,她无聊地把一粒粒小石子投入千丈巨涛中。

小石子落下了,没有一点声音,也不曾激起一点水花,立刻被怒涛吞没,于是她的心也像小石子一样激荡不已。

这姑娘正是随平凡上人回大城岛的姬蕾,她每天都在希望高战来大戢岛,可是又痛恨他的负心无情,所以心中很是矛盾。

“女娃儿,快下来吃饭啊!”一个轻微但清晰的声音传来,姬蕾知是平凡上人叫唤,连忙顺竹子滑一下,几步就跑到山坡下的屋子去。

平凡上人脸色一板,怒道:“女娃儿,你要我带你到这大戢岛前说的是什么?”

姬蕾一怔,立刻明白他发怒的原因,笑道:“我说平凡上人,您老人家一个人在孤岛上也很寂寞,我就陪着您替您老人家烧饭哟,煮菜扫地哟,服侍得您老人家包管满意。”

平凡上人面色铁青,连声道:“你没忘记就好,可是现在呢,是你在服侍我老人家,还是我老人家服侍你,你自己想想,连吃饭也得由我亲自动手了。”

姬蕾吐吐舌头,装得害怕的样子道:“平凡上人,真对不住您老人家,蕾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平凡上人见好收场,脸色稍露道:“你快去作碗樱桃汤,下次再这样,可莫怪我老人家无情,要撵你出岛。”

姬蕾知他想吃自己拿手好菜樱桃汤,是以借题发挥,心中不由暗暗好笑,连忙洗手下厨,用心的煮了一碗,煮得色香味俱全,平凡上人赞口不绝。

姬蕾忽然问道:“上人,我没有来以前,您老人家每天自己弄饭吗?”

平凡上人满面羞愧地道:“是啊,我老人家什么都成,就是对弄饭却是永远做不好,当我初到这岛上的时候,那是多少年前的事,让我想想看——

平凡上人摸一着又宽又光的额门,口中不停地数算着,忽然“啊”了一声道:“那是二甲子以前的事了,喂,女娃儿,你那时可没生下来,你爹爹也没生,就是你祖爹爹只怕也还是个小娃,哈哈女娃儿,你说久不久?”

姬蕾一吐舌道:“真久,真久,上人您到底有几岁?”

平凡上人摇摇头道:“我老人家也记不清楚了,喂,你别打岔,那时候,我初来此岛,岛上长满了水果,像芭蕉、荔枝和南瓜呀,满地都是。我老人家大乐,饿了就来下来吃,一点不用费力是舒服透了。于是我老人家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外,就是练武。”

姬蕾忍不住插口道:“你老人家武功高到不能再高,还要练什么呢?”

平凡上人很是得意,说道:“那时比现在还差的远哩!如果有现在这般,自然是不用练了”

姬蕾问道:“后来怎样了?”

平凡上人道:“后来过了十几年,果子愈结愈少,我老人家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因,既然靠吃水果再也吃不饱,我老人家没有办法,只有自己弄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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