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欲语还休(4)
杜天林心中不断思索,这姓“贺”的家氏,师父似乎从未向自己提起,他深信这少女既然会施“归元”剑式,与自已师门一定有所牵连,蓦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上脑际,忍不住开口说道:“是了,贺兄原来是……”
贺云见他面上恍然之色形之于表,心中不由一怔,杜天林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停止,不再说下去。
贺云等了一会,忍不住说道:“杜兄想起什么来呢?”
杜天林略一沉吟,缓缓开口说道:“在下忽然有一个想法,那一江一 南出名的‘贺府’,与兄台是否有关?”
贺云面色微变,但他却答得爽一快:“杜兄说得不惜,只是有一点——”
她说到这里故意一顿,杜天林见她已然承认,心中暗暗忖道:“原来她便是富豪一江一 南的贺家小姐,难怪出口行动之间气度不凡,总算我对她还客气,否则她恐怕早就摆起架子翻脸不认人了!”
他心中想想微觉有趣,忍不住露出笑容。
贺云说了一半,原来故意引杜天林发问,却见杜天林并不接口相问,嘴角之处隐露笑容,她不知杜天林为何而笑,但脸孔却不由微微一红,继之而来的则是羞嗔之念,她冷笑了一声道:“喂,杜天林,你问够了么?”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贺兄道出姓氏,在下突然想起一江一 南贺家,这‘归元剑式’之事,大约便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了。”
那贺云本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她听杜天林口口声声说这剑式乃是他师门所传,是以她心中也动了好奇之念,这时听杜天林如此一说,忍不住接口问道:“杜兄此言何解?”
杜天林心中暗忖道:“我且先试探一番—一”
口中缓缓说道:“在下突然想起家师曾对在下提起,一江一 南贺家与他老人家有旧,只是当日家师似乎曾说贺氏一家并非武林中人,世代业商,是以方才在下只道是什么武林中脉流,一时并未想起……”
贺云轻轻嗯了一声道:“是么?”
杜天林道:“万不料贺氏原来也是技击世家,真一人不露相,家师倒看走了眼啦。”
那贺云这时突然双目一翻道:“可是这‘归元剑式’,我却并非一习一 自家传哩—一”
杜天林心中正是怀疑此处,他虽知师门与贺家有旧,那贺家人既是露出毫无功力的模样,师傅岂会示出剑术心法?这时听贺云如此一说,连忙接口道:“原来另有他人传授兄台?”
贺云点了点头道:“不错。”
杜天林心中大疑,那贺云望着他惊疑不定的神色,微微一笑道:“杜兄既然说出师门与贺家有旧,便再无可疑之处,那传授在下的人虽非姓贺,但在贺家中久住多年,想来令师必是与他相识。”
杜天林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只不知那人是谁,贺兄可否相告,家师必定对在下有所提及—一”
贺云面上神色斗然一变,这时杜天林正自低首思索,是以并未留心。
她顿了一顿,缓缓说道:“说来也委实难以令人置信,那传授在下的人,数年之前突然不辞而别,迄今下落不明。”
杜天林吃了一惊,抬头望了她一眼,却见贺云面带忧凄之色,似非虚假。
杜天林心中思念不定,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贺云想了一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杜兄要问在下那人来历,在下迄今也不知晓底细呢!”
杜天林啊了一声,那贺云望了他一眼,缓缓转移话题道:“杜兄此去何处?”
杜天林想起终南山六指老人之事,不禁兴起一丝茫然的感觉,他吁了一口气道:“在下将至终南山一行。”
贺云啊了一声道:“在下打道回一江一 南,适才蒙杜兄拔刀相助尚未言谢,在下有礼了。”
杜大林见她态度转变,但他此时心中烦杂,也不再多想,连忙回了一礼,贺云望着他微微一笑道:“说实在的,在下一直对杜兄心存疑念,态度上有什么不对还望杜兄见谅。”
杜天林微微一怔道:“心存疑念?”
贺云啊了一声道:“在下原以为杜兄也是为了那个小包袱而来的呢!”
杜天林噢了一声,微微皱眉道:“如此看来那布包之中放的物件必定十分重要了,可惜仍然不免落在那两个汉子手中……”
贺云冷冷一哼道:“只怕未必!”
杜天林咦了一声道:“贺兄方才受伤倒地,大约没有留神,在下倒是亲自所见,那两人拾起布包飞奔而去—一”
贺云微微一笑道:“他们带去的布包之中,只是两件衣衫而已,真的物件还在在下背包之中呢!”
杜天林吃了一惊,暗道这女子心计多端,联想到她施毒害人,看来这女子果然是偏门邪道了。
他心中思索,而上微微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那贺云立刻使察觉了。只听她哼了一声道:“这本是再浅显不过的事,只是施用时机急迫.只怕那两个汉子心惊胆寒之际不能察觉,我倒也未料到会如此顺利骗过呢!”
杜天林想了一想,忽然说道:“只怕那两人以后翻开察看,发觉是假的之后,又再赶回相夺。”
贺云道:“那是日后的事了。”
杜天林道:“那两人功力非浅,若是两人联手齐上,贺兄处境相当危险哩。”
贺云强口说道:“大不了拼命而已,谅他两人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杜天林道:“那两人对贺兄似乎有所顾忌,一再提及什么他老人家,是以手法总是避免杀着,但贺兄却下毒手残害他们兄弟,若是再度相逢,那两人恐怕是不会再留情了。”
他心中对贺云骤然放毒之事始终不能释然于心,是以这一番话说将出来,而上神色也自肃然。
贺云一时答不出话来,登时脸上红红的,心中甚是气恼,怒哼一声道:“你—一看不过目是么?”
杜天林正待再说,忽然抬回一瞥,只觉贺云双目之中,似乎隐现泪光,心中不由大怔,暗暗忖道:“咦,她—一要流泪了么?这女子突然之间如此多变,如若哭泣起来,我可难于应付,杜天林,你快住口吧!”
勉强忍住已溜到口边的话来,故意四下望了一望,岔开说道:“那两个汉子是何人物,贺兄可知道么?”
贺云见他将话题叉一开了,本待不理他的,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道:“在一江一 南一带,那两人名头不小,说出来你可能知道的。”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贺兄请说吧。”
贺云道;“那四人称为杨氏四虎,杜兄所说过么?”
杜天林想了一想,只觉这名字甚是陌生,于是摇了摇头,道:“在下初入江湖不久,加以四下奔波,又很少在一江一 南一带行走,是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贺云啊了一声道:“那么他们四人的主人你也未必知道了。”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惊道:“这四虎身手极是不凡,原来还有主人在上,想来这主人必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贺云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那一江一 南长钩于—一”
她话声犹未说完,杜天林已瞿然而惊,他失声说道:“这四虎竟是于公子手下?”
贺云点了点头道:“原来于公子之名你也听说过。”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一江一 南大旗铁笔长钩于,在下不但听过,而且还与他们见过面哩。”
贺云面现惊色道:“你认识那大旗帮主及于公子?”
杜天林微微沉吟道:“有过数面之缘,可说不上什么一交一 情。”
贺云道:“此人在一江一 南一带名声真是如日中天,赫赫不可一世—一”
杜天林道:“这两位功力的确高强无伦,气度超凡,当此盛名的确不虚!”
贺云忽道:“听说他们两人日前为了什么事,声言相会一堂,不知究竟孰强孰弱。”
杜天林道:“若是真要分出胜负,当是千招之后,大旗帮主气势雄猛,那于公子则绵长深远,果真是百世难见的奇才!”
他说得十分认真,只因他心中确实如此思想。贺云插口说道:“那杨氏兄弟此去就算发觉包袱是假的,也不会再回转而来了。”
杜天林怔了一怔说道:“贺兄如何能确信如此?”
贺云道:“我猜他必定先报告于公子再作定夺。”
杜天林心中一动道:“那于公子知道后,便会如何?”
贺云道:“他若知晓,必定亲自动身前来!”
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包袱中之物必是极为重要,否则于公子岂会亲自出马?
这等重要之物怎会落到这少女身上,且由她一人携带行走?”
他心中思索,不由暗暗兴起一丝好奇之念。
那于公子的音容突然在他心中升起,他总感到一些神秘的感觉,这时他心中暗暗有些摇动,希望能够再见着于公子。
他心念一转,于是开口说道:“若是那于公子回来相阻,贺兄处境便更为不利了。”
贺云虽是不受用,但继而一想便没有话说了,她为一江一 南人氏,长钩于的名头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以杨氏四虎的功力,在他手下只不过是二流人物,他的功力便可想而知了。杜天林见她不再多说,知道她心中已生寒意,心念一转接着又道:“在下有一个建议,不知贺兄以为如何?”
贺云微微一怔,不明杜天林的语意,杜天林微微一顿,望着贺云缓缓说道:“在下此去终南山,贺兄则去一江一 南,在下知道一条捷径自一江一 南通向终南,是以若是贺兄无所嫌弃,在下与贺兄一同到一江一 南再分道如何?”
贺云心口大震,说不出什么原因,只觉心中有一种喜悦一交一 集的感觉,她暗中忖道:“他为什么要和我同道而行?难道他……不,他根本连我是女子身份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一份热心罢了……”但心中又有些不放心,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回答,用什么心情来接受!
她自幼生长富豪之家,早已养成娇一宠一 之一性一,面对着杜天林的洒脱不在意的目光,虽在心中早存好感,但却不知不觉间产生期待他对自己有一种牵就、恳求的表示,自己方才接受。
但她转念又自想到对方仅将自己当作萍水相逢的江湖人士,随口所说自是未加细考,自己若是思虑过多,实在毫无道理。
她心中反复思索,口中一时没有说话,杜天林见她半晌不言,接口又道:“何况贺兄若是途中再遇那于公子手下之人相拦阻也好有一个照应。”
这时他因那贺云家传与师门有旧,心中已对贺云生有亲切之感,并没有意识到她是女子之身,在他心中所想,自己既然未说破已知她为女子身份,对方便不应有什么为难之处,他岂能明了贺云心中微妙的想法,见贺云迟迟不答,又自催问一句。
贺云想到自己前思后想确实无理,心情也较为开朗,听杜天林如此一说,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杜兄了。”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方才在下将贺兄的马匹也一道牵了过来,咱们还是以马代步吧!”
贺云见他想得周详,又默默运气数周,觉得的确无凝了,便和杜天林一同走去。
杜天林这时心中思索的是六指老人之约,以及那于公子的事,是以对贺云并未多说闲话,贺云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跟着他上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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