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跋(3)
光绪甲申冬十月既望,上海徐允临石史甫识于从好斋。
此书眉批为先生删去者,加硃笔尖角圈以别之。
王竹鸥方伯书来云:“末回蛇足,大可删去。”(從好齋輯校本)
王承基致徐允臨信
石史仁兄大人阁下:前承假《儒林外史》翻閱兩遍,天目山樵並約記眉批、總批,令人賞心豁目,洵推妙手。惟全書翻刻時並未校對,顛倒錯字甚多,閱 之颇費心目,所謂潘季玉校正善本,想傳言之訛耳。弟不揣冒昧,復加點竄,十得八九。安得有心人再行校勘重刻,並將批語刊入,期為善本也。末回蛇足,大可删 去。閱竟奉還,希察入。附呈肉松一盂,勿哂戔戔是荷。此颂年祺! 弟基頓首 廿六日(從好齋輯校本)
此書即高出《外史》之人亦喜歡讀,其不欲讀者,即第一回王元章所看之物,如書中高翰林輩,則又無奈其读之而不懂何也!世傳小說,無有過於《水浒 傳》《紅樓夢》者,余嘗比之畫家,《水浒》是倪黄派,《紅樓》則仇十洲大青绿山水也。此書於兩家之外,别出機緒,其中描寫人情世態,真乃筆筆生動,字字活 現。蓋又似龍瞑山人白描手段也。戊寅暮春百花莊農約漁記。(写在卷首天目山樵庚辰花朝識語後)(從好齋輯校本)
古者史以记事,治忽兴衰,靡不笔之于书,隐寓劝惩,而世道人心恃以不敝。厥后稗官野乘,错出杂陈,或感时事之非,或愤生平所遇,类皆激而为语, 登诸简编,如泣如歌,如怨如慕,非足兴起百代下观感之心乎!而世独于稗野之外,以《三国》、《西游》、《水浒》、《金瓶》为四大奇书,人每乐得而观之者, 正不知其何故也。夫《三国》不尽合正史,而所纪魏、晋之代禅,吴、蜀之废兴,其笔法高简,当推陈寿为最;《西游》以佛氏之旨作现身说法,虚无玄渺,近于寓 言;而《水浒》诲盗,《金瓶》诲婬*,久干例禁;他若情史艳史,虽文士借摛怀抱,其中亦寓劝惩,乃世人不察,每一披览,竟夸其创格之奇,用笔之妙,以为嬉 笑怒骂,曲尽形容,几若无出其后者。於乎!是殆未读《儒林外史》一书耳。夫曰“儒林”,固迥异玄渺婬*盗之辞;曰“外史”,不自居董狐褒贬之例。其命意, 以富贵功名立为一编之局,而骄凌谄媚,摹绘入神,凡世态之炎凉,人情之真伪,无不活见纸上,复以数贤人力振颓风,作中流砥柱,而笔墨之淋漓痛快,更足俾阅 者借资考镜,如暮鼓晨钟,发人猛省。昔贤有云:“善可以劝,恶可以惩”,其即《儒林外史》之谓乎!世之读是书者,尚毋河汉斯言也可。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