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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虞秀才重修元武阁 方盐商大(2)

黄评:写饿了,方见后文之妙只得告辞一声,看他怎说。因起身道:“我别过六老爷罢。”方老六也站起来道:黄评:主人也站起来,是无望矣“还坐坐。”成老爹道:“不坐了。”即便辞别,送了出来。成老爹走出大门,摸头不着,心里想道:“莫不是我太来早了?”又想道:“莫不他有甚事怪我?”又想道:“莫不是我错看了帖子?”猜疑不定。黄评:三者必有之情,断不疑为戏也又心里想道:“虞华轩家有现成酒饭,且到他家去吃再处。”天二评:我亦代成老爹算着這一路救兵一直走回虞家。
虞华轩在书房里摆着桌子,同唐三痰、姚老五和自己两个本家,摆着五六碗滚热的肴馔,正吃在快活处,齐评:用筆亦寫到快活处见成老爹进来,都站起身。虞华轩道:“成老爹偏背了我们,吃了方家的好东西来了,好快活!”黄评:不等他开口,妙,毒便叫:“快拿一张椅子与成老爹那边坐,黄评:妙在远远的放一张椅子,不让他入坐泡上好消食的陈茶来与成老爹吃。”天二评:何妨使他近些,闻聞香气也好。不但没得吃,还要替他消食,真是禍不單行。黄评:消食陈茶,趣小厮远远放一张椅子在上面,请成老爹坐了。那盖碗陈茶,左一碗,右一碗,送来与成老爹。成老爹越吃越饿,肚里说不出来的苦。天二评:此時不知成老爹肚里蛔虫作何樣子?或曰正似厕里蛆虫翻上翻下。黄评:令人肚肠笑断看见他们大肥肉块、鸭子、脚鱼,夹着往嘴里送,气得火在顶门里直冒。黄评:此时生气,方知其戏他们一直吃到晚,成老爹一直饿到晚。黄评:问你还可恶、还扯谎否等他送了客,客都散了,悄悄走到管家房里要了一碗炒米泡了吃。进房去睡下,在床上气了一夜。黄评:已知其戏,故生气,又说不出来。华轩虐甚,趣甚次日辞了虞华轩,要下乡回家去。虞华轩问:“老爹几时来?”成老爹道:“若是田的事妥,我就上来;若是田的事不妥,我只等家婶母入节孝祠的日子,我再上来。”说罢辞别去了。
一日,虞华轩在家无事,唐二棒椎走来说道:“老华,前日那姓季的果然是太尊府里出来的,住宝林寺僧官家。方老六、彭老二都会着。竟是真的!”齐评:奇哉!天二评:此数句正注下文方老六同厲公子在龙兴寺吃酒鬧戏子,正是姓季的牽頭虞华轩道:“前日说不是也是你,今日说真的也是你。是不是罢了,这是甚么奇处!”黄评:还他冰冷唐 二棒椎笑道:“老华,我从不曾会过太尊。你少不得在府里回拜这位季兄去,携带我去见见太尊,可行得么?”虞华轩道:“这也使得。”过了几日,雇了两乘轿 子,一同来凤陽。到了衙里,投了帖子。虞华轩又带了一个帖子拜季苇萧。衙里接了帖子,回出来道:“季相公扬州去了,太爷有请!”黄评:了季苇萧二位同进去,在书房里会。会过太尊出来,两位都寓在东头。太尊随发帖请饭。唐二棒椎向虞华轩道:“太尊明日请我们,我们没有个坐在下处等他的人老远来邀的。黄评:有何不可处明日我和你到府门口龙兴寺坐着,好让他一邀,我们就进去。”虞华轩笑道:“也罢。”
次日中饭后,同到龙兴寺一个和尚家坐着,只听得隔壁一个和尚家细吹细唱的有趣。唐二棒椎道:“这吹唱的好听,我走过去看看。”看了一会回来,垂头丧气,向虞华轩抱怨道:“我上了你的当!齐评:真是畫都畫不出,不知作者何能形容到此,不亦酷乎?天二评:自请跟来,又云上當,奇哉!黄评:反说上了他的当你当这吹打的是谁?就是我县里仁昌典方老六同厉太尊的公子,备了极齐整的席,一个人搂着一个戏子,在那里顽耍。天二评:可知季苇萧訪事只是胡哄過去他们这样相厚,我前日只该同了方老六来。若同了他来,此时已同公子坐在一处。天二评:飛去飞來公子旁如今同了你,虽见得太尊一面,到底是个皮里膜外的帐,有甚么意思!”黄评:写势利,至此方是入骨,却亏他说得出口虞 华轩道:“都是你说的,我又不曾强扯了你来!他如今现在这里,你跟了去不是!”唐二棒椎道:“同行不疏伴,我还同你到衙里去吃酒。”说着,衙里有人出来 邀,两人进衙去。太尊会着,说了许多仰慕的话,又问:“县里节孝几时入祠?我好委官下来致祭。”两人答道:“回去定了日子,少不得具请启来请太公祖。”吃 完了饭,辞别出来。次日,又拿帖子辞了行,回县去了。
虞华轩到家第二日,余大先生来说:“节孝入祠,的于出月初三。我们两家有好几位叔祖母、伯母、叔母入祠。我们两家都该公备祭酌,自家合族人都送到祠里去。 我两人出去传一传。”虞华轩道:“这个何消说。寒舍是一位,尊府是两位。两家绅衿共有一百四五十人。我们会齐了一同到祠门口,都穿了公服迎接当事,也是大 家的气象。”黄评:先写得极热闹余大先生道:“我传我家的去,你传你家的去。”
虞华轩到本家去了一交,惹了一肚子的气,回来气的一夜也没有睡着。清晨余大先生走来,气的两只眼白瞪着,问道:“表弟,你传的本家怎样?”虞华轩道:“正 是,表兄传的怎样?为何气的这样光景?”余大先生道:“再不要说起!我去向寒家这些人说,他不来也罢了,都回我说,方家老太太入祠,他们都要去陪祭候送, 还要扯了我也去。我说了他们,他们还要笑我说背时的话。你说可要气死了人!”虞华轩笑道:“寒家亦是如此,我气了一夜。明日我备了一个祭桌,自送我家叔祖 母,不约他们了。”余大先生道:“我也只好如此。”相约定了。
到初三那日,虞华轩换了新衣帽,叫小厮挑了祭桌,到他本家八房里。进了门,只见冷冷清清,一个客也没有。八房里堂弟是个穷秀才,头戴破头巾,身穿旧襕衫,出来作揖。天二评:此窮秀才未往方家亦难得虞华轩进去拜了叔祖母的神主,奉主升车。他家租了一个破亭子,两条扁担,四个乡里人歪抬着,黄评:歪抬着,如见也没有执事。亭子前四个吹手,滴滴打打的吹着,抬上街来。虞华轩同他堂弟跟着,一直送到祠门口歇下。远远望见也是两个破亭子,并无吹手,余大先生、二先生弟兄两个跟着,抬来祠门口歇下。
四个人会着,彼此作了揖。看见祠门前尊经阁上挂着灯,悬着彩子,摆着酒席。那阁盖的极高大,又在街中间,四面都望见。戏子一担担挑箱上去,抬亭子的人道:“方老爷的戏子来了!”齐评:抬亭子人亦有恨不得抬方老太太的意思又站了一会,听得西门三声铳响,抬亭子的人道:“方府老太太起身了!”黄评:用抬亭子人说,最妙。盖羡慕之至,又急于要看热闹须臾,街上锣响,一片鼓乐之声,两把黄伞,八把旗,四队踹街马,牌上的金字打着“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提督学院”、“状元及第”,都是余、虞两家送的。黄评:气人不气人执事过了,腰锣、马上吹、提炉,簇拥着老太太的神主亭子,边旁八个大脚婆娘扶着。齐评:真好看。黄评:我想老太太只怕也是大脚方六老爷纱帽圆领,跟在亭子后。后边的客做两班:一班是乡绅,一班是秀才。乡绅是彭二老爷、彭三老爷、彭五老爷、彭七老爷,其余就是余、虞两家的举人、进士、贡生、监生,共有六位,都穿着纱帽圆领,恭恭敬敬跟着走。黄评:乡绅不可失体统,故“恭恭敬敬”一班是余、虞的秀才,也有六七十位,穿着襕衫、头巾,慌慌张张后边在赶着走。黄评:“慌慌张张赶着走”,确是秀才,妙笔如是乡绅末了一个是唐二棒椎,手里拿一个薄子在那里边记帐;秀才末了一个是唐三痰,手里拿一个簿子在里边记帐。天二评:兩唐競爽,不愧二难。黄评:得记帐簿为幸那余、虞两家到底是诗礼人家,也还厚道,黄评:还说“诗礼人家”,还说“厚道”,嫉之甚矣,偏以讥诮语写之,愈见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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