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按摩会所(2)
范克怀说,跑点服装批发。
小琴再问,要去乡下跑吗?
范克怀说是。
小琴最后要问的话题是,你能娶我吗?
范克怀便抱紧了她说,等攒足了钱就娶你。
然后,范克怀便将小琴的手拉过来,抚在了他的家伙上,待抚弄得雄武起来之后,从小琴的后面再一次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小琴便啊的一下子呻吟起来。
小琴觉得范克怀不来的日子才是快乐的。
小琴又有些依赖范克怀,她不愿回安埠街自己的家,那两间拥挤的平房里面住着父母亲和她的哥嫂及一个念书的弟弟。所以当姑妈找她帮着看房子时她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她太需要温暖了,在她漫长的没有光明的生活里,她几乎都让自己那颗心麻木了。所以当范克怀偶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面时,她承认这是上天在赐福给她。而男人和女人身体的接触,也使她产生了一丝乐趣,原来生活还是有滋有味的。
六
二强姓魏,是后街民生路一家修车铺的老板,经常来小琴的按摩会所做足底。
来了就点小红给他做,粗门大嗓的吆喝,管小琴叫小盲姐。喊完了就冲小琴笑,二强的笑声朗朗,没有一点杂音。小琴是看不到二强的笑容的,便说还叫三号吗?二强说三号,三号的手法有力道。
三号是指小红的服务号码,小艳是2号,她自己则是l号。
小琴便在心里说,有力道个球啊,是毛雀雀出窝,嫩手嫩脚呢。
二强刚来会所按摩时,也叫过小琴的号,小琴在给二强按腰的时候,二强的手便会不老实的突然伸进小琴的衣襟里,搁着胸罩抓上一把。小琴便火了,说魏福强你想欺负人咋的,小心我去派出所说你耍流氓。二强便立马收了手,大声笑着说,按摩按摩吗,只按不摸有啥意思。老实了一会后,见小琴火气消了,便又把手抚在小琴的屁股上说,累一脑瓜门子汗,按半天,也挣不了几个钱,有个球意思,让哥睡一回身子,给你两张新崭崭的老头票子。
小琴便打掉二强的手说,想睡回家睡你老婆去呀,过了瘾不说,还省了票子。
小琴在没开按摩会所时,是从来不说荤话的,开了会所后接触的人多了,也就什么都听到了,时间一久,自己也就跟着快乐嘴似的叨咕出来。
经过那么一次交锋之后,二强再来就不找小琴了,而是叫小艳或者小红,自然是叫小红的时候多。二强的老婆是个小学老师,据说老实巴交的,整天除了工作之外便负责带孩子。二强雇了两三个人开修车铺,很赚钱的,时间久了便不安分起来,到处寻花问柳。实在是因为手里有几个破钱,才让他胆子大起来的。
二强每次来小琴的按摩会所,都要呆上两个钟头,按摩抽烟喝啤酒,会所里是没有啤酒可经销的,二强就掏票子让小艳或小红去外面的小卖店里买,一次两瓶,冰镇的雪花啤酒,从来不要什么下酒菜。小艳和小红也乐意为他跑腿,因为十次有八次买啤酒剩下的零头就归了跑腿的人。
二强进了按摩间后,手便不老实了,他手脚麻利地抱住小红的腰肢,说想死妹子了,两人便咯咯地笑起来。
小红便说不文明啊强哥。
二强说我的身份可是个修车的,整天鼓捣各种零配件,你要我怎么文明。
小红便说这里又不是你的修车铺子。
二强哈哈笑着说里可这却是修理你们这些女人的铺子啊,说完他便会从一个脏乎乎的皮夹子里摸出一张带伟人像的票子来,扔到旁边的按摩床上,抓起啤酒瓶子喝上几口。
啤酒沫子也顺着瓶口流出来。
小红便说你明天还来吗?
二强吸燃一根雪茄烟后说,来啊,你要干嘛?
小红就小了声地说,你明天来就找小艳给你按吧。
二强说她可没有你听话。
小红说谁按都是一样,何况她的手法比我好呢。
二强走后,便到吃晌午饭的时间了,小艳会把做好的伙食饭拿出来,叫三个人吃。这顿饭是小琴管的,米饭或馒头,一个炒菜,加一小盘咸菜。米饭自己蒸,馒头要到旁边的小饭铺里买回来。因为每天中午这顿饭都要小艳来做,小琴便多给她加了五十块工钱。
小艳和小红两个人都是心眼好使的人,她俩轮着班的给小琴的饭碗里夹肉片。小琴便说别总给我夹肉,你们多吃点补身子。
七
黄先生又是在一个下大雨的周末来光顾小琴的按摩会所了。
黄先生打了一把旧伞推门进来后,外面的雨就飘泼一般的大了。
小琴感到黄先生的身上有一种陌生的气味,似乎是水气,又似乎是冰凉的潮气。无休止的雨把这样安静的夜晚弄成了一个暧昧的场。小琴拉开椅子先请黄先生坐下来,再把双手抚在他潮湿的肩上,开始为他按摩。没按几下,黄先生的腰身就与她的手分开了,黄先生是弯下腰身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声音很响,好像是被雨水淋着了,感染到了凉气。小琴也跟着就在黄先生的喷嚏里面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精的味道,那是种辛辣又模糊的怪味。
小琴想黄先生是喝了酒了,他可从来都不喝酒的啊。
待黄先生的肩膀头重又靠回到椅背上,触到她的手指时,小琴说是不是着凉了?我去给你倒杯白开水吧。
小琴在要转身的时候,胳膊便被黄先生给抓住了。黄先生的手上是用了劲的,使她想挣都挣不开。黄先生压低了嗓门说,不用了,就用你的身体给我暖暖吧。
接着,黄先生便把她的整个身子抱起来,放到了身后的按摩床上。
小琴知道,这间屋子的门是关上的,门的右首靠北墙的地方还有一扇小门,那里有楼梯是通向二楼卧房的。
就在黄先生的手伸进她衬衣里面去时,小琴说,抱我去楼上的卧室吧,那里会舒服些。
黄先生的手就停止了动作,半天之后,她觉到被黄先生重新抱起来,朝那扇小门处的楼梯走去。小琴被抱着一级又一级的上楼,她闻到了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和迷朦的酒气。小琴数着那一级级台阶,数到十三的时候,外面突然响了一个炸雷,那声音像有人性似的刺穿她的耳廓,在她眼前闪了一道白光。她觉得黄先生的身子抖了一下,腿也跟着软下来,最后跌坐在了楼梯上。小琴便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身子暗中用了力,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就势滚下了楼梯。
先是剧痛,接着她便感到头有微微的晕眩。
小琴的左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到了血,粘糊糊的粘了她一手。
接着她便被也跟着下了楼的黄先生扯了起来,搂抱着摁到了楼下的那张按摩床上。
小琴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是终究躲不过今天这一劫了。小琴闭上了眼睛,等着遭受黄先生酒后的蹂躏。她想,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有伪装的,既便她是个盲人,眼睛里看不见。属于男人的关于欲望的箭簇都是锋利而无法遏制的。
黄先生的手粗糙而有力气,在她的一双乳房上狠狠地搓揉着,继而,他有胡碴的脸也贴在了小琴的胸前。男人的脸挨着小琴的双乳摩擦了一会儿后便停了下来,有冰凉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胸上,黄先生竟大声地呜呜地哭起来。
小琴便把手抚在了黄先生湿漉漉的头发上,这会儿,她才知道黄先生来她店里时,是没有打伞遮雨的。
足足有一袋烟的功夫之后,黄先生才从她胸前爬起身,把她也扶起来,还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黄先生临走时跟小琴说,对不起妹妹,我心里有点难受,是喝多了,请你别介意。小琴觉得黄先生在她的手里塞了几张钱,便朝门口走去。
黄先生走到外屋打开房门时,竟然碰到了正要走进来的小艳。
小艳跟黄先生打招呼的话语是,您走吗先生,欢迎下次光临啊。
黄先生啊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之后,便是重重地关门声。
小艳说雨太大了,小红被二强叫去吃宵夜了,说是不回出租屋住了,她一个人实在不敢住,才冒雨跑回来的。
小琴觉得浑身竟没有一点力气了,她一动不动地在按摩床上坐了会儿,才起身来到外间屋,跟正在换湿衣服的小艳说,你今晚就跟姐去楼上的卧房里住吧。
小艳答应着跟小琴说,刚才那个男人挺凶的啊,是咱们店的新顾客吧?左脸上还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吆。
小艳说完了就盯着小琴手上捏着的钱说,怎么他给您这么多钱啊琴姐?
小琴捏钱的右手便动了一下说,多少啊?
小艳说是三张一百元的呀。
小琴捏着钱的手便抖了一下,三张钱从她手指间滑落到了地板上。
小艳便弯腰捡起来,重新塞给小琴说,是这个客人给的吗?
小琴点着头说,他喝多了酒,可能是他给错了,你替我收着吧,说不定明天要回来找的。
窗子外面又响了一个炸雷,吓得小琴的身子又哆嗦了一下。
八
这之后,黄先生冉也没来过小琴的按摩店。
他既没有来讨要那给错的三百块钱,也没有来按摩,足有两个月的时间,黄先生失踪了。小琴想可能是自己把他得罪了,那天晚上如果要是没有那个响雷,如果要是自己不借机从楼梯上滚下去,那便会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小琴再去街上散步的时候,心里总会想,那个黄先生会去了哪儿呢?他的脸上怎么就会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呢?她相信小艳的话,小艳不会看错的,因为她跟黄先生是打过照面的。黄先生脸上的刀疤让小琴时常地想起自己的三哥,一奶同胞的三哥,他现在还蹲在外省的一所监狱里,只因他跟人家打架动了刀子,出了命案。
范克怀倒是来得勤了些,三天两头的住在店里,但范克怀这段日子却不怎么喜欢碰她的身体了。两个人睡下时,小琴有要求抚摸他时,多半时候会被他以做生意累为借口推掉。
小琴便暗自生气,心里想不用你不理我,等那个黄先生来了,如果是喝了酒再想要她,她就随了他的心愿。
小琴的这一背叛心理还只是刚刚生了个芽,那个黄先生就出事了。
小艳拿回来的一张城市晚报上有则消息牵涉到了他。小艳惊讶过后就把报纸念给小琴听,小艳说琴姐不得了啦,那个雨夜里给你三百块钱的男人竟是这桩抢劫清滨路农村信用社案的主犯。
小琴说你不是胡说吧,小艳说胡说什么呀,上面部印了照片的。
之后,小琴便从报上知道了案件的全过程,那个黄先生真的就叫黄家辉,河南商丘人,无职业,有过抢劫作案的前科,在三天前的一个下大雨的夜晚,伙同一个同乡一起持刀抢劫了离小琴的按摩店不远的清滨路农村信用社,杀死更夫和一名值班人员,在外逃时被警方抓获,另一名同伙因反抗被当场击毙。
小琴的身子抖了一下,她觉得这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艳说真是人心隔肚皮,你说谁能够看得出来他竟然是个杀人犯呢?
小琴半天才说,你知道为了什么吗?
小艳说好像是那个姓黄的男人的母亲得了重病,急需用钱吧。
小琴扯住小艳的胳膊说,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别什么都乱说,小心晦气粘到咱们身上来。
小琴将那张报纸团成团扔进垃圾篓里后,便拽着小艳上了街。
小琴花一百多块钱给小艳买了件衬衣,让她自己选好颜色和样式,由她来付钱,感动得小艳直喊小琴姐。
雨季过去时,已经是九月了。
小琴的按摩店生意已经很冷清了,范克怀几乎是不来店里找她了,偶尔会打个电话来说他忙着往下边的乡镇批发服装呢。
店里原来的那个按摩员小红也有阵子没来工作了,一个多月前是请假回了乡下的,一走便再也没有来,好在店里的生意不忙,小琴也就没有再雇人。
一个周末的下午,店里来了两个穿制服的男人说他们是清滨路派出所的警察,想带她跟小艳去所里核实一件事情。小琴说有什么事不能在店里说吗,她走路不方便的。那个岁数大些的警察就说也行。便坐下来跟她说,他们刚刚抓了一个叫小红的女孩子,在沂园宾馆里伙同两个男人卖淫嫖娼,她交待说曾经在你的这个盲人按摩会所里也干过。
小琴听后惊得立刻张大了嘴巴说,怎么会呢?我天天呆在会所里的呀,我们做的都是那种正规的按摩。
那个岁数大的警察说,你是个盲人,有些事情你是看不见的。
被分开汛问的小艳这时被另一个警察带回来了,那个警察说孙所长说她全交待了,她跟那个小红都曾做过几回,她们的主谋是一个叫范克怀的男子。
小琴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她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好半天小琴才问小艳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小艳说是,一切都是姐夫范克怀策划的,说你是个盲人,在盲人按摩会所里干这种事绝对保险,打一开始时就让我们瞒着你。
小琴狠狠地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话来,她说范克怀他不是你姐夫,他、他是一个畜生。
几天后,小琴的盲人按摩会所关了门,小琴用一把铁锁锁了门后,便回家了。她坐在自家平房后院的天井里看天,云彩依旧很淡的漂移着,大块大块地朝远处去,可她却看不见,但小琴却想象得到那些云彩是干净的,她在心里想,自己要是能坐上去该多好,管它能走到哪儿呢?别停下来就好。
小琴这么想的时候,她手里是攥着一跟绳子的,她空洞的眼睛里竟挤出了两小滴细细的泪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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