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古董娶老婆
百万古瓷
刘文福拎着黑包,进了精华文化公司,说要鉴定一只古瓷瓶,公司董事长、一级鉴定师牛日波接待了他。刘文福把瓷瓶从包里拿出来,拆开一层又一层的纸,瓷瓶露出来了。
牛日波看了一眼,“啧啧”地赞叹起来,不住地点头,说:“不错、不错。”牛日波惊叹的神态,如同看到了奇珍异宝。他戴上眼镜,拿出放大镜,全神贯注,鉴定了好一阵,一锤定音:“恭喜你呀,宋代古瓷!”刘文福喜出望外:“真的?”
站在牛日波旁边的助手毛秀花说:“你不信?”刘文福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信?”
毛秀花说:“牛大师是古瓷鉴定专家,全国有名,他鉴定的古瓷,绝不会错!”牛日波很自信地笑笑,摸摸瓷瓶,说:“这瓷瓶釉色很美,玉质感强,出自宋代五大名窑。”刘文福听得一愣一愣的,问:“什么是五大名窑?”
毛秀花说:“你有这么一件古瓷,怎么连宋代的五大名窑也不知道?
官、哥、汝、均、定,牛大师说你的瓷瓶,出自这五大名窑之中。”
刘文福听得云天雾地,这五大名窑,一千多年前的事,牛大师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愧为鉴定专家!刘文福佩服得五体投地,问:“大师,这瓷瓶值多少钱?”
牛日波说:“按目前古瓷行情,不下百万。”刘文福听得活活死过去一般,一只瓷瓶,卖一百万,一百万元的钱,比这瓷瓶重多了,哈哈,真的发财了!他说:“大师,我到哪里去卖这瓷瓶?”
毛秀花笑了,说:“你怎能一点也不懂?这里就是拍卖古董的地方。”
刘文福顿时眉开眼笑,说:“我就卖给你们。”
如此无知,牛日波摇着头说:“百万元的古瓷,你当卖青菜萝卜?你在这里拍卖,保险一点,起拍价八十万,秀花,你给他办手续。”
刘文福这下明白了,这瓷瓶如此值钱,不能随便卖的。毛秀花给了他一份拍卖合同,说:“你仔细看看合同条款。”刘文福看了看,一项一项的,这么多,全部看完,头昏眼花,头也痛死了。他说:“不看了,我听你的,你对我说就是了。”
毛秀花说:“起拍价八十万,合同规定,你先交百分之一的基础服务费。”刘文福说:“啥叫基础服务费?”毛秀花说:“鉴定费、给你瓷瓶的包装费、召开拍卖会的拍卖费,不出这些钱,你的瓷瓶能卖出去?”
“对对对,”刘文福听得连连点头,花小钱来大钱,这小钱是免不了的,又问,“多少钱?”毛秀花说:“很好算,八十万的百分之一,八千元。”刘文福算算,八千元和八十万比,等于一根毛,他银行卡里有七千八百元,袋里有二百零五元,交掉八千元,五元钱乘公交车回去正好。他立即去银行拿了钱,交了基础服务费,拍卖合同上不但签了字,还按了手印。
稀里哗啦
过了一星期,刘文福又到精华文化公司来了。精华文化公司成立一周年,公司全体员工正在聚餐庆贺,特地请了厨师,在公司开宴,桌上鸡鸭鱼肉,海鲜河鲜,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大家正吃在兴头上,刘文福进门了,站在桌边,不住地问,瓷瓶卖出去了没有。牛日波酒喝得满脸通红,他看一眼刘文福,说:“你急什么,拍卖成功,立即通知你。”
刘文福说:“那什么时候拍卖成功?”牛日波皱皱眉,笑笑说:“我希望明天就拍卖成功,可是不保证,你能保证吗?”
刘文福说:“你们拍卖的,我怎么保证呀?”
牛日波笑了,说:“你不保证,我不保证,因此要拍卖成功,只能等了。”刘文福听得抓头挠耳,说:“要等多长时间?”
牛日波说:“好事多磨,要有耐心。”刘文福听着牛日波的话,也嘴里念念有词,跟着说“好事多磨,要有耐心;好事多磨,要有耐心”。说了几遍,又问:“已经磨一个星期了,还要磨多长时间?”
真正要死呀,碰上这样的人,真是扫帚星,扫得一桌子的人没了吃喝兴致。牛日波特别迷信,开张一周年庆宴,碰上这种人,要倒霉的,他发火了,说:“不是对你说清楚了,还多问什么?”
毛秀花说:“拍卖会还没开呢,你急什么?我们正在吃饭,你快走吧。”刘文福哪里肯走,说:“你们不说清楚,我怎么能走?”桌子上正在吃喝的人都火了,一个光头指指长桌上放着的古瓶、古碗、古盆,说:“你看看,我们公司这么多古董,有的在别的地方十年也没拍卖出去,又到我们这里来拍卖了,你只有一星期,瞎急什么,快回家去好好等着。”
刘文福一听十年没拍出去,算算自己三十三岁,正等着拍卖得钱讨老婆,十年,到四十三还拍卖不出去,寡妇也娶不到了,这不是白白丢掉了服务基础费?他跑到毛秀花身边,说:“不拍了,八千元还给我。”
毛秀花说:“你签名按手印,黑字白纸订了合同的,怎么能还?”刘文福说:“合同我没看,是你说给我听的,这样的合同我不承认,八千元还给我!”
说着,拉住了毛秀花。毛秀花吓得尖叫起来,牛日波叫着:“简直欠揍,把他赶出去!”
董事长一声令下,大家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光头第一个迎上去,一把抓住了刘文福,猛一推!刘文福皮球似的连连后退,“砰”一声,撞在陈列古董的长桌上。长桌倒了,桌上陈列的古瓶、古碗、古盆,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牛日波急得双脚跳,这下完了,他喊着:“不要让他跑了!”
刘文福头撞破了,血哗哗地流出来,他见自己那八十万元的瓷瓶也碎了,痛心疾首,哇哇哭叫起来:“你们拿了我八千元,八十万元的瓷瓶也碎了呀,你们还要打我,呜嘿嘿嘿……”一边哭一边满头满脑地抓摸,抓摸得头上手上全是血。精华文化公司的员工,个个惊惶失措,不知怎么办好。牛日波不愧为董事长,他叫着:“大家不要慌,这是他耍流氓,他拉毛秀花倒在长桌上的,大家都看到了;快联系他家里,一切损失由他家里人赔偿!”
哭笑不得
算算碎了的古瓷器具,加起来鉴定价不下千万元,真正是天文数字,谁敢怠慢?毛秀花心急火燎,拿出了刘文福与公司签订的拍卖合同,找到了刘文福家中的电话,火速打电话给刘文福家里,要他们到公司来协商赔偿事宜。刘文福的母亲王月妹,在电话里听到儿子在拍卖公司闹事,认定是骗子,一口否定,说:“我儿子绝不可能到你们公司来。”牛日波抓过电话叫着:“你儿子闯了大祸,正在哭叫呢!”说着,把听筒对着刘文福,一阵阵哭喊声从电话中传过去。王月妹一听确是儿子的声音,急了,儿子在医院里,怎么会到拍卖公司去?
王月妹一个电话打到医院,没多少时间,王月妹和医院里的人一起赶到了精华文化公司。刘文福一见他们,更伤心了,悲痛欲绝地哭叫着:“呜嘿嘿嘿,妈、李院长、胡医生,他们拿了我八千元,八十万元的瓷瓶也碎了,还要打我。”
王月妹见儿子被打得满脸是血,立即报警,一会儿警察也来了。牛日波和精华文化公司的员工,一口咬定刘文福的头是他拉扯他们的员工毛秀花,不小心自己撞破的,碎了这么多古瓷,上千万元,一定要赔偿!刘文福暴跳起来,指着光头叫喊着:“我把八千元钱交给毛秀花的,我向她要,不但不给,那个光头还推得我头撞在长桌子上,头破了,血流了,八十万元的瓷瓶也碎了,呜嘿嘿嘿……”
王月妹说:“我儿子是有病的人,你们这么对待他,还算人吗?”李院长说:“我们是精神康复医院的,一时疏忽,让病人跑出来了。”胡医生说:“刘文福是我的病人,他是无行为能力的人,你们这么对待他,要犯法的!”
董事长牛日波听了,急得冷汗直冒。他万万想不到,会碰上精神病人,当初只想着忽悠他交基础服务费,一点没注意他,这可怎么办呀?牛日波坐立不安,走投无路。那碎了的仿古瓷瓶,是王月妹在地摊上买的。儿子谈恋爱受了刺激,得了花痴病,王月妹买了瓷瓶,插了鲜花,放在儿子病房里,让儿子病好得快一点。谁知儿子会当古董,拿到拍卖公司来拍卖,她对儿子说:“儿呀,那瓷瓶妈花八十元买的,谁说八十万?”
刘文福指指牛日波说:“他说值一百万,保险一点,起拍价八十万,要我交八千元基础服务费。”这不是糊弄拐骗,坑害人吗?警察对牛日波说:“你到派出所去一下,说说清楚,你们精华公司在搞什么勾当。”
牛日波一下子成了瘟鸡,耷拉着头,头脑里一片空白。这下全完了,警察追究他弄虚作假,诈骗钱财;更揪心的是,碎了那么多瓶瓶罐罐,都是他鉴定的,少的十万、八万,多的一百多万,人家肯定要来索赔。这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倾家荡产也不够赔呀,他哭丧着脸,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倒在精神病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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