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之谜(2)
来源: 小西文摘 作者: 秩名 时间: 2015-12-26 阅读: 次
家人七手八脚将舅妈抬回厢房。我发现,舅妈身上的寿衣有撕破痕迹。兴卉一边抽泣,一边替舅妈拉扯一只袖管。那只袖管明显被撕裂过,兴卉扒拉那道缺口时,我看到舅妈左臂上好像脱落一层皮,凹陷明显,心里一阵纳闷。待兴卉完全掀开那截撕破的袖管,天啊,舅妈左臂上的一大块皮已被整齐划一地扒下来,惨不忍睹。
这件事很快惊动所有亲戚。我母亲跟着挤进厢房,她在舅妈僵硬的左臂上摸了又摸,瞪大双眼,惊呼道:“纹身……她胳臂上的纹身不见了!”
看到那块被扒皮后低陷的地方,舅妈几个子女满脸疑云,百思不解,不约而同把企求的目光投向我母亲。兴卉抹了把泪水,问道:“姑姑,您的意思是说……”
母亲神色凝重,目光扫视过兴盛、兴革、兴卉……几个娘家侄男侄女,轻嘘一口气,感喟道:“你妈左臂上是有个纹身的,除了你爹,整个村子没有谁知道,这也是她一生不愿穿短袖衣的原因。”
兴卉迟疑片刻,蹙眉道:“您说我妈左臂有纹身,姑姑,您一定见过的,那是个什么样的纹身?”
“我只在年轻时见过一回,但一辈子都记忆犹新。记得是她生了兴革那年,患过一场重病,我替她换洗衣裳时偶然发现的。当时我大吃一惊,想问她几个疑惑问题,却被她婉拒,她还央求我千万别对外人说出这个秘密。印象中,你妈的那纹身并不是什么动物图案,倒有点像一幅画。但我没能够看出画着什么,如果你爹还活着,他应该明白那纹身是啥东西,可惜啊,这个秘密让他俩给带进了土里……”
听了母亲这番话,我心里怔忡不已,既然舅妈左臂上的纹身被人盗走,就表明盗贼一定懂得那纹身的内涵。如果真如母亲所言,那纹身是幅画,很有可能就是一幅有着特别意义、代表特殊东西的画,或者是藏宝图什么的。然而,舅妈娘家人抑或她自己,为何要将那幅画以纹身的形式刻在身上?并且在一生中都对所有子女毫无暗示?
舅妈的遗体找回,亲戚朋友心中石头落地。见此时没有人深究舅妈左臂纹身被扒的事,望着兴盛大表哥,我语气坚毅:“舅妈已遭到盗尸者的残酷伤害,这件事必须报警,让警察调查真相,让舅妈安然瞑目!”
兴盛的泪水淌了一脸,看着死了也不得安宁的亲娘,自责不已,转眼看向兴革,一脸悲凄地道:“兴革,还是你拿个主意……”
“还磨蹭什么,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抓获嫌疑犯啊!我倒要看是谁吃了豹子胆,又与我们家有何深仇大恨!”此时的兴卉,满面怒容,额头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虽说兴革也是一脸匪夷所思,忧心如焚,但他神色镇定,摆摆手,示意兴卉不要急躁,停了停对大家道:“这事,恐怕没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只怪我们对母亲左臂上的纹身一无所知……”
我也感到问题的复杂性,这决不是一起单纯的盗尸恶作剧,而是因为那个纹身招惹的事端。舅妈的子女不想报警,我这个外甥只好选择沉默。不大一会儿,镇殡管站送来冷棺,几个子女和亲戚把舅妈安放进了冷棺。
按地方风俗,老人去世,要在家里停尸三晚。今天即是第三个悼念日,明天将送去火化。冷棺放在一楼大厅灵堂,吃过早餐,灵堂里便响起锣鼓点子。穿戴道袍的斋公道士们麻利地摆好道场,开始轮番哼唱说书表演,以示祭奠亡灵,寄托哀思,慰藉后人。
大家一忙碌,似乎忘记了舅妈遗体是怎样被转移出去的事情。
而我坚持认为,舅妈的遗体被转移,纹身被扒,这里面一定深藏着一个大秘密,决定去厢房寻找蛛丝马迹。进厢房门就看到奎大娘正和我母亲嘀咕什么,母亲手上还拿着舅妈那只玉镯。乡村老人们大都很避讳斋公道士摆场为亡灵超度,也便明白二位老人为何躲在厢房,而不去灵堂听书的原因。
我问母亲:“舅妈左臂上的纹身,怎么会被人连皮带肉剜走?”
母亲瞟了眼旁边的奎大娘,若有所思,眼窝跳出泪珠,慢条斯理地告诉我说:“你舅妈是个苦命儿,那纹身是在她十六岁时刺上去的。据说,她娘家家族曾有给后人刺青的传统,但刺女不刺男。”
刺女不刺男,这完全与古代某些家族秘笈传承方式一样。我想,这不应该纯粹是一种巧合。难道那纹身真还有些考究,代表舅妈家族的一种习俗,还是隐藏什么家族秘密?
奎大娘坐在那里神情黯然,默不作声,时不时眨巴眼瘩皮,摇摇怀里的拐杖,心事重重。
厢房里光线有些暗,我打开里面的两盏白炽灯,试图寻找昨晚转移舅妈遗体的通道。厢房实际上是个大房间,有前后两扇门,中间一扇窗,屋子里面堆放着舅妈生前使用过的一些杂物,已将后门完全堵死。而那唯一的一扇窗子,半边还用塑料胶布覆盖了一层,上面仍沾满蜘蛛网与灰尘,没有人为痕迹。另半边玻璃开着,铁棂子根根完好。前门从里面关上,这简直就是一间完美密室。然而,舅妈的遗体就是从这间被反锁的密室里让人给转移出去,抛在了菜畦边的枯沟里……
四 古老族史
我始终不信,有人会身怀绝技,在这样相对封闭的环境转移走舅妈的遗体,即便是小说里的情景再现,那也是别有用心者的阴谋诡计。可我在厢房仔细探寻一圈,没能找到任何可疑迹象。舅妈生前使用过的衣柜、箱子,两个表哥表嫂都已一一清理过,所有屉子更是翻找个底朝天,自然一无所获。
在墙角一堆杂物上,我看见舅妈今年春节时曾穿过的那件大棉袄。棉袄上的扣子还是布扣子,款式古朴,布料陈旧,想必已陪伴舅妈很多年月了。按地方传统习俗,等舅妈出殡后,她所有平常爱穿戴的衣物将堆放在一起烧掉。
这时候,兴卉急巴巴地跑进厢房,抱着我母亲,撒娇道:“姑姑,我妈临终前说了些什么啊,您一定晓得的姑姑……”
母亲没吱声,转过头瞥了我一眼。奎大娘人老耳聪,眨巴着眼瘩皮,感叹道:“你妈呀,她那怪僻性格,没有人摸得清猜得透……兴卉姑娘,你晓得你爸是怎样死的吗?他……他可是为了你妈才早早地过世的……”
“什么?”兴卉猛地抬头,转向奎大娘,“您是说,我爸……我爸是替我妈早死的?”
奎大娘轻叹道:“也可以这样说。”
兴卉清楚地记得,爸爸是二十年前去世的,那时她刚在镇上理发店当学徒。记忆中,爸死在门前的菜地里,入殓时仍瞪着双眼,连腿上的泥巴都没能洗干净……想到这些,兴卉的泪水哗地淌了一脸。
看奎大娘那副神态,仿佛有满腹话语需要向兴卉倾诉。我母亲趁兴卉擦泪时,按了下奎大娘的膝盖,示意她再别瞎说话。
紧接着,母亲又拍拍兴卉的胳膊,低语道:“你妈明天就要送到殡葬馆,你去给她好好守灵吧——这个尘世间,有很多事情,是要等到人死后方能弄明白的。”
兴卉把头深深扎在我母亲怀里,抽泣了一阵子才离开厢房。厢房里只剩下我们仨,从刚才两位老人的举止来看,我可以猜测,舅妈在世时肯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但在这里我不便问及母亲,或许舅妈本身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
我将舅妈那件大棉袄拿起来又丢下,冥冥中,总感觉有些异样。最后,总算在里面衣袋夹层搜出一本纸张泛黄的线装书。翻开一瞧,竟是本族谱,于是慢慢浏览起来,上面记载的大多是些家族名录。我猜想,应该是舅妈娘家的族谱。
看着看着,里面有段文字深深吸引了我。讲的是,在舅妈这个郑姓家族中有位重要人物,地位非常之高,曾是民族英雄郑成功手下的一名大将。郑成功收复台湾前,他曾被郑成功亲点,陪同他前往中原和江南地区,膜拜过几乎所有的玉皇庙。后来,郑成功又选择几宗大型玉皇庙进行重修扩建,还暗地在玉皇大帝的雕像下面埋藏了金银财宝。在埋藏金银财宝时,郑成功只让一位心腹大将参与。而这位大将正是舅妈家族中的那位显赫人物,他也因此成为这个家族里的骄傲,受到一代一代后人的尊重、敬奉……
不过看得出,族谱留白页里的内容是后来填上去的,与前面笔迹完全不同。大致意思是,后来的后来因为历史变故,那位家族大将为了坚守、保卫郑成功的秘密,把藏宝之地制成图,封存起来。直到临终时,他才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家人,并拿出了那幅藏宝图。遗憾的是,图上并没有标明具体地址,由于很多地方都有冠名玉皇的庙堂,族人没能找到那些藏宝的庙宇。他们并未气馁,只得不停地派人四处寻找,到了舅妈的爷爷那一代,那个郑姓家族仍没有找到玉皇神像下面的宝藏。不过他们坚信,宝藏一定存在,只要郑家一代一代不懈地寻找下去,总会找到那笔财富。
为了保守这个家族秘密,让后人找到宝藏,她爷爷决定在所有孙女身上刺上那幅藏宝图,期望通过族里的女性将藏宝秘密传承下去。老爷子最后还果断做出决策,要把那些孙女们一个个嫁到中原和江南地区所有玉皇庙附近的村寨,这样做铁定能够圆梦,收获祖先留下的秘密宝藏……
线装书后面脱落了几页,像是被什么人刻意撕去的,至于撕去了一些什么内容,不知就里。合上那册线装族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的猜想得到佐证,舅妈左臂上的纹身果真有来历,可又是谁偷走了这个秘密?
五 地宫神像
突然,灵堂里传出一阵惊呼!
我飞快跑出厢房,只见那边屋子里的人正在往外拥,秩序大乱,道场的锣鼓点子也戛然而止。母亲挽着奎大娘的胳膊向楼前走去,我则退进了厢房。因为经过刚才一番仔细观察,我发现厢房衣柜下面有块地板砖的异样——上面布满灰尘,仿佛有意涂上去似的。我用木棍敲打,并未有啥异常响声。不过,我还是隐隐有种预感,或许这里会出现奇迹。于是找来一把小刀,沿地板砖的缝隙撬下去。不承想,没费多大力气撬二三下,那块地板砖居然松动了。
地板砖很快被揭起,里面并不是地面上的粘连水泥,而仍是一块地板砖。想到昨晚舅妈遗体在这间相对封闭的厢房移至外面的枯沟,心里便思忖着,那个神秘机关可能就在此了。我屏气凝神,继续撬出下面的地板砖,可下面还是地板砖,直到撬出第三块,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个洞口,用手机屏光照过去,看到下面搭着木梯。难道这是舅妈生前在厢房里打的地窖?地窖下面又储藏着什么东西?而记忆中,玉皇岗一带的村民并没有打地窖的习惯,平原地区也没啥农产品需要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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