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纵使玉碎护清白(9)
不料,胡仙动都不动。刚才见黄娇疯了,对她的刺激极大,对生的愿望淡下去了,人生这般冷酷,活下去又好在哪里?听天由命吧,该死的时候也不要挣扎。她以这样的心境对待薛不凡的袭击,自然是抱定了死的念头,还闪什么呢?不过,要让她白白死去,她又不干,能扎敌人一下也不错吗。
等薄不凡的手触到了她的身一子,她终于出手了,无心剑划起一道骇人青芒刺向薛不凡的胸膛。
薛不凡大惊失色,急忙绕步拧身,电闪斜射,仍然晚了一点,肩头几乎被扎透了,疼得他一咧嘴。
闪到一边去,薛不凡几乎气昏。这是遭了什么邪了,老挨剑扎!他恨不得一脚把地球踢飞。其间的道理连朱祖也不明白。
胡仙也搞不清楚,她是无心的。而实则自有微妙。以薛不凡的轻功之高,就是胡仙陡然发剑按说也刺不着的,何以会这样怪呢?其实这完全是两种打法。
薛不凡飞爪伸去,胡仙若躲而又击,任她多么冷静都是没用的,这样他们就混战了一处。怎奈胡仙不是这样,她不管薛不凡干什么,杀了她也不管,只专心自己做什么。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样两人就显得格格不人。薛不凡要分心二用,既攻又闪。胡仙却只想着杀,无形之中薛不凡多了一份负担,再吃一剑就免不了了。
胡仙料不到抱着死的念头反而赢了,也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故吧。她这样想是合理的。
文明正为一爱一侣受击没插上手懊丧呢。见她出奇制胜,不由笑了。苍天有眼,没让我们因此而绝!
薛不凡冷扫了一眼朱祖,恨道:“这贱婢也能扎我一剑,真是奇耻大辱!”
胡仙淡然说:“这有什么稀奇,你若再动手,我让你就地成个瞎子呢。”
薛不凡嘿嘿地笑了:“丑妞,你别做美梦了,老夫若不小看你,岂会让你得手。”
不错,这确是他吃亏的另一个原因。
朱祖仔细思忖了一下,见胡仙淡然处之,不由想通了,哈哈笑道:“有趣呀,这妞儿是歪打正着。”
薛不凡一怔,忽儿也懂了。不错,怪不得她一点也不怕,本就没想活下去吗。
他不由叹然,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心志,也是难得啊!若不是挨了一剑,他真起放弃这场拼杀了。
朱祖说:“让我来试一下,看她的剑哪儿一精一。”
文明冷道:“你最好别试,死人是没有好样子的,你不想与雪一同进入地下吧?”
朱祖笑道:“小子,你还不配说这话。”他身一子一纵,直取文明,使的也是北斗逍遥功,急如幽电。
文明大骇,急摆剑有些迟了。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素与归飞霞从两面欺上,亦如飞空天马,掌剑交加,劲气如潮,袭卷而上。
朱祖身一子一拧,斜滑开去,比薛不凡自如多了。
文明躲过一劫,倍感沧然。
慕容素说:“我们要走,他们也拦不住,不必在此耽搁了。”
朱祖笑道“疯子是走不动的,你们要背着她吗?”
文明说:“那你就看吧,活着就有办法。”他走过去,伸手欲扶黄娇。
不料,黄娇一反手,点了他的一穴一道。她认一穴一之准与没疯无异。
文明惊骇欲绝,一颗心凉透。我的何仙姑,这是什么时候,你开这样的玩笑!
黄娇一点也不这么看,起身敲着他的头笑道:“坏小子,你的头上这么多一毛?”
文明啼笑皆非,头上没毛,还长到舌头上去?他叹了一声,苦笑道:“黄姑一娘一,你解了我的一穴一道,头上就没毛了。”
“你要做和尚吗?那不好。”她摇头道。
薛不凡一旁哈哈大笑:“疯子果然有趣,你们还想走吗?”
胡仙气得难受,恨不得冲去给黄娇一巴掌,又怕为薛不凡造了机会。几个人僵持在那里。
朱祖不失时机地欺过去,他们又都紧张起来。
慕容素说:“今夜生死难料,我们全凭运气吧!”
归飞霞与胡仙点头赞同,搏杀一触即发。
朱祖又向前走了两步。
三个人同时扑过去,疾似惊电,状若飞虹。
朱祖很滑,自忖以一抵三讨不了好去,又怕薛不凡到时不援手,那自己就惨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左脚外跨一步,扭身掠到一旁去。
胡仙见有了机会,飞身冲向文明,欲解他的一穴一道。
薛不凡冷哼一声,斜抢过去,手中多了一把怪刀,在空中电弧一闪,削向胡仙的下部。
一招之势蕴含削、劈、点、挑数种之辣,极其骇人。
胡仙惊骇欲死,闪躲不易了。
归飞霞与慕容素再次扑上,欲击薛不凡。
朱祖在侧面偷袭了归飞霞。他的身法如鬼魅,飘忽难测。
归飞霞发觉有险,急闪迟了。
朱祖快手飞点,一指点中她的期门一穴一。她的半边身一子顿时木了,收势不住,摔倒在雪地上。
薛不凡这时向后弹跳而起,躲开幕容素的剑芒。他本就没打算一定要杀伤对方,虚张声势的成分居多。
闪到一边去,他哈哈大笑起来:“老兄,你的办法总比我多又撂倒一个。”他故意给朱祖戴顶高帽。
朱祖说:“她是最俏的一个,美的女人总是比别人的麻烦多。”
薛不凡快笑道:“李兄,看来你的道心也在转移。女人嘛总有吸引力。”
朱祖摇头说:“你别想错了,我不好色,不过觉得戏一弄美人别有趣味而已。若与丑妞斗,那心情就差多了。”
薛不凡笑而未语。
慕容素却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若这样下去,那还不都给他们收拾掉。
她瞥了胡仙一眼,苦笑道:“小妹,我看咱们唯有心死了。”
胡仙明白她的话,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唯有抱定死里求生的念头了,生下去更好,不活也别怨。这样的天气里愁够多了。
两人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对方,各自向敌人走去。但她们却不马上进攻,走到离他们丈远的地方站住,不动了。很明显,她们要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薛不凡面对胡仙,不由觉得滑稽。这个小丑妞要与我对阵,真把人气死,不自量力。
朱祖也不痛快,他也不想看慕容素的那副冷样子,唯有苦笑。
她问呆如木石,不管他们如何恼火。
两人静静的,犹如做立在雪海中的两座神女峰,任大雪飘飘,万点迷离,她们岿然不动。她们就是飞雪,浑身充满了雪的一精一神,不分你我,阔广的旷野包一皮容着两颗心,美丽的雪花在夜里跳着……
薛不凡与朱祖见她们不动,也没有立即出手,四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雪在他们中间飘来跳去,象个多愁而又寂寞的舞女。他们仍然僵立着。
雪在他们身上做巢,几乎成了雪人。他们还没有动,仿佛在拼斗耐力。
实则,他们的心境是绝不一样的。
她们两人与雪同在,心无二念,空空然,虚静静,不见自己,唯有风雪。
他们两人却不是这样,心中想的全是从哪个方位下手,一举把对方消灭。
若说朱祖对付慕容素不易,那是实情;薛不凡收拾胡仙,按说该不难。何以迟迟不下手呢?难道他对这么站着入迷?
薛不凡从多方面考虑过这个问题,结果发现,还是这么站着快活。他自信一刀可以解决了胡仙,但丑妞不怕死,也极可能死前刺他一剑。剑刺的方位他估计不准,盲动不得。
僵持久了,他的自尊心受到挑战。自己一代天骄,横空出世,虽非天子,亦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说是大坏蛋也可。总之,绝非常人可以比拟的,怎么能在一个丑妞前徘徊呢?若这样下去,自己与丑妞又有什么区别?
男人的可贵不在于是否厉害,在于敢决断,这是一陽一刚美的天然成分。他自信自己的刚美不小,不能任它流失,那是可怕的。
左思右想许久,他开始动了,先是左脚外滑,后是怪刀飘移,终于怒喝一声,身形顿起,冉冉上升,挺慢挺慢的。这是虚影,无疑的。那实影哪里去了呢?这北斗逍遥功的“移影挪真”式端的不凡。
胡仙只见雪地上幽暗一闪,仿佛一条蛇游来,惊诧不已。也许要死了吧,管它呢,她仍然没动。一个人若是该死,又如何逃得了呢?这种安慰对她还真想了作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薛不凡怪刀到了她的头顶,再也犹豫不得,手腕儿一翻,削向她的脖子。
寒气一生,胡仙陡然动了,她不问对方的刀砍向何处,只管自己的剑刺向哪里。剑芒光耀而出,扎向薛不凡的胸口。
薛不凡估计不妙,幽叹一声,螺旋般飞升,似烟雾一样。他又没得手。
胡仙躲过一劫,亦不喜。这不是结局,乐设道理。
薛不凡反复试了几次,都不得要领。心中恼火,这怎么可以!
胡仙依然不动不理,静如冷石。这样,就僵持了下去,直到东方发白。
雪在清晨停了,他们成了雪人。
薛不凡从雪脸射一出两道目光,投向朱祖,似在询问妙策,同时亦有斥责,何以不配合?
朱祖说:“夜那么静,我不想作孽,听听它的声音,利于活着。现在一派清白,对她们不利,我想是时候了。”
薛不凡没有吱声,唯有忍着,骂有何用?
朱祖哈哈一阵大笑,在雪地上滑一动起来,双手在胸前不住地搅摆,迷惑慕容素。
倏地,他急射一闪,直欺过去,举手就点。
慕容素长剑一振,抖出一串剑花飘洒过去。
朱祖急身一滚,勾脚踢向她的膝后“委中一穴一”。他的动作太快,几乎没有连惯动作。
慕容素急跳不及,被他点中一穴一道,扑倒在地。
朱祖说得不错,黎明则她们不利,清冷的光明使她们再难达到天人合一。
慕容素被制,朱祖大笑而起。
胡仙一惊。薛不凡趁机而动,已用不着刀,伸手戳向她的“玉枕一穴一”。
胡仙回剑欲刺,晚了,整个身一子顿时麻木。高人对敌容不得半点马虎,这就是明证。你稍有疏忽,就会给人以可乘之机,使自己措手不及。人家的身法毕竟太快了,晚一步,即差万里。
几个人全部被擒,薛不凡快笑起来。
朱祖叹道:“拿他们不易,对付那小子恐怕就更难了,我们的功夫还不尽人意。”
薛不凡亦有同感,点头说:“也许轻功还低,我们对‘秘录’的一精一神没全领悟。”
朱祖扫了他们一眼:“也许他们另有用处。”
薛不凡忽儿恨道:“让我们费了这么多力气,非好好整治他们一番不可。”
朱祖没有吱声。薛不凡便把他们提进屋子里去。
慕容素心中一片灰暗,是否自杀,拿不定主意。
黄娇一脸傻笑,浑然不觉。
文明连声长叹,恨自己无用,若不是……他真想一剑了结。
归飞霞的心里更空、更惧,她最有姿色,怕遭到非人的蹂一躏。
薛不凡十分得意,盯着归飞霞,色迷迷的。
外面起了风,刮得雪花乱舞。
朱祖在雪地里未动,想着另一个问题。忽然,他仿佛抓到什么,变得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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