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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同室操戈(5)

查汝安本来以为要说服何摩是一件难事,不料竟如此容易,他本已安排好了语句,便胸有成竹地道:“蛇形令主野心不小,但每年只现身极短的一段时间,便是以天全教主身份出现的时间也不多。上次天全教总舵被捣毁了时候,我赶晚了一步,却见他从废墟中走出来,安然又躲过一劫,试想这等情况之下,他尚且可能不在场,那么平时他必定又有另一副面目。

其次,最近几天以来,天全教残余的分舵舵主,竟先后都失踪了,一个不剩,我好不容易钉住了一个陇北分舶的舵主,想追踪出那些天全教舵主的下落,不料那人昨晚仍不免被杀在荒林之中,只怪他下手太快,太毒,但是他从杀人到离开现场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漏过我的眼睛,直到他想杀害两位姑娘,我才现身。”

何摩并不是明知故问,其实他仍希望自己的推论错了,他问道:“那人是谁?”

查汝安脸色一沉道:“蛇形令主,也就是天全教主,也就是韩若谷。”

何摩痛苦地道:“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那二十七个老武师与他无怨无价呀!”

查汝安道:“我这年的工夫,全力花在调查个中原因上,那二十七个老武师,虽然地处南北,有僧道,有俗子,但是在过往的经历上,只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曾在四十年前联手战过一个姓金的伏波堡的叛徒。”

何摩接下去问道:“后来那姓金的呢?”

查汝安道:‘听说是被伏波堡另外两个大弟子张天行及陆季安杀死了。不过,这只是伏波堡主一交一 待给武林的话,大家也不知个中真伪,我虽然亦在伏波堡中作过客,也只见到过张天行,姓陆的却从没见过,也没听过。姓金的却从来未再出现于武林之中。”

何摩笑道:“错了。沉沙谷畔的怪人金寅达便是那姓金的。”

查汝安一惊道:“这话是谁说的?”

何摩把嘴一偏,暗暗指向姚畹道:“姚姑娘说的。”

查汝安双眉紧皱道:“那么韩若谷倒是代师复仇了,只是下手下得太狠了一点。不过,韩若谷又不是忠厚之人,他为何肯为师父拼这死命?恐怕他们不是寻常的关系。”

何摩猛然记起风伦告诉他的关于沉沙谷边山崖洞外偷一听 的一段事,他正要和查汝安提,查汝安却神秘地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我还有一件事相托,待会儿我妹妹问起陆介来,你千万要捏造一个平安的消息。”

何摩心中虽是十分奇怪,但口中却道:“我也不用捏造啊!陆二哥不但在沉沙谷中脱了险,而且如有神助地功力大进,还打败了五雄。”

查汝安喜气溢于眉目地道:“这话当真?是谁透露的消息?”

何摩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关心陆介,心中虽是狐疑,口中仍不动声色地道:“五雄亲口告诉我的,总不会是诳话吧?”

查汝安拔脚就想往查汝明走去,道:“何兄告罪了,我得赶快告诉愚妹去。”

何摩一把抓住他衣袖道:“且慢,令兄妹为何如此关怀陆二哥。”

查汝安怔怔地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反正何兄又不是外人,告诉你也罢,你可见过陆兄手上的玉环?上面又刻的是什么字?”

何摩惊道:“令妹正是唤做查汝明吗?”

查汝安点了点头道:“陆兄正是我未来的妹夫。”

何摩只觉得天昏地暗,这十个字不啻十记焦雷击在他的心中;他声音都抖着道:“查兄,你可知道姚姑娘的事?”

查汝安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曾在伏波堡住过,怎会不知道?但我那妹一子一往痴情,我和她自幼分离,这话叫我怎生说得出口?我能劝她退让吗?”

何摩道:“陆二哥知不知道?”

查汝安点了点头,何摩追了一句道:“他的反应如何?”

查汝安低头不语,何摩心中已是了然。

这时,那边传来了三个女孩子的笑闹声,只听到查汝明在嘻嘻哈哈地笑道:“好好,我说,你们不要再呵一痒了。那沉沙谷怪人的切口是‘盛夏结冰,严冬汗淋,寒热之谷,天下奇景!”

陆小真嚷道:“这四句话太费思量,你说是不是莫名其妙?”

畹儿凝声道:“寒热谷,寒热谷、韩若谷,唔!寒热谷、韩若谷!韩若谷就是‘寒热谷’的谐音,金师兄为纪念从寒热谷上落下未死,便把他的孩子取名韩若谷……啊,对了,韩若谷便是金师兄的儿子,没错,绝没错!”

又听得查汝明和陆小真同声尖嚷着道:“对了,对,寒热谷,韩若谷……”

查汝安意味深长地望了何摩一眼道:“愚妹已有数月不展笑容了,你叫我怎么办?”

何摩沉声道:“查兄对这等形同儿戏的指腹为婚的看法如何?”

他这话分明是帮姚畹的,果然查汝安脸色一变道:“我个人自然不十分赞同。”

何摩气势咄人地道:“何以见得?”

查汝安双眉一扬道:“何兄非要在下说出不成?”

何摩情知陆介对姚畹是情有独钟的,他觉得自己如能帮陆二哥解决这毕生的难题也好,所以他仍毅然地道:“空言无凭。”

他存心要一逼一出查汝安反对查汝明和陆介的婚姻的这句话来,哪知查汝安反而平和起来,悠悠地望着苍天道:“那面有一位陆真一人,何兄可认得否?”

何摩一愣,查汝安凝声一字一字地道:“如果在下一味赞成那种形式的婚姻的话,陆真一人和区区正是另一对。”

何摩脸色变得苍白,查汝安在囊中掏出了一个玉镯,何摩一看竟和陆介的一式一样,只是上面刻了“陆小真”三个字,而不是“查汝明”,何摩的手有些颤一抖地道:“她知道吗?”

查汝安收回了镯子道:“她自小与家中失散,恐怕连另一只锡子都会失落了,怎会知道?但我并不固守这镯子上的三个字,人与人之间是缘分问题,怎可以强求?但舍妹的行动,在下可不能控制。”

何摩是明白人,心中立刻了解到全盘事实,他朗声道:“查兄可去把佳讯告知令妹,但先请姚姑娘先过来和在下一谈。”

查汝安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望了望何摩道:“那就有劳何兄。”

说着,深深地一揖到地。

何摩目送他走了过去,见到姚畹兴高彩烈地走了过来,心中不由一股绞痛,他实在不忍把话对畹儿说明白,这真是太残酷了。他闭起眼睛,回想方才姚畹听到陆介安全时的那股兴高采烈,与即将面临的事实,何摩觉得这任务太重了,他可能会毁去了三个人的终身幸福—

—陆介、姚畹和查汝明。

但是,事实上也不能再耽搁了,这是感情上的泥沼,时日愈久,越来越陷得深,只有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才能侥幸获救。

姚畹笑着走了过来道:“何大侠,又有什么迷津要在下指点了啦?”

何摩示意她绕过山坡去,姚畹轻快地跟了过去。

于是,查汝安觉得周道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宁静得可怕!

突然,山坡背后传来了一声畹儿尖锐的叫一声。

查汝明和陆小真惊讶地注视着那方面,查汝安用手势制止了她们的行动。

片刻之后,何摩茫然若失地从山坡后走了出来,时光虽只隔了这一片断,他的神情仿佛已老了十年了似地,他的步子和他的心清一般沉重。

查汝安开口了,只有一个字:“她!”

何摩痛苦地用双手遮住了脸道:“她走了!我们不要追她……”

查汝明和陆小真发出了惊呼!是惊讶和焦急的混合。

查汝安沉重地道:“咱们上沉沙谷去吧!”

春风吹着他们的身一子,但却吹不进他们的心,何摩的良心不断地自责着,他觉得每一步都象征着三个人即将失去的幸福。

沉沙谷,似乎是在遥远的世界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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