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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魔罗(5)

风野自言自语道,微微合上双眼。

一旦对自己产生失落感,立刻就觉得自己十分丑陋,乞人憎。

自己外宿不归的日子在挂历上被做了记号,内裤上缝了记号,这些都是丢丑无法启齿的事。当然,风野本人绝不会说出去,但是仅仅想起也足以不寒而栗。是自己干了蠢事才惹出这些是非的。

风野历来对与妻子以外的女人来往持完全肯定的态度。

尽管有妻子,但是也应有爱别的女人的自由。与其和不喜欢的妻子过乏味的日子,随心所欲才是理所当然。首先,一对男女结婚后必须永远相爱就于理不通。即使彼此曾经相爱过,但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同一个家里你看我,我看你终究有生厌的时候。更不用说,彼此间没有爱情的男女貌合神离是在情理之中了。

有了心上人,去爱她,何错之有……

以前,一直这么想、觉得自己的活法没错。

然而,现在冷静地思考一下,又觉得以往的观点有些失之偏颇。

爱本身或许并没有什么错,但是爱的背后却隐藏着自私。冠冕堂皇的背后是惟我独尊。自以为风流潇洒,不仅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反而会受到嘲笑。

“哎……真是惹火烧身埃”

风野嘟囔着,好像要从烦恼中解脱似的,风野离开座位走向收款台。

其后数日,风野没有见-子,没有打电话,更没有去-子的公寓。

毕竟长期在一起生活的缘故,妻子似乎敏感地察觉到丈夫身上发生的变化。妻子一改冷漠无语的态度,变得十分温柔,说话语气里也透着关心。风野写作到深夜时,妻子会主动端上热茶,再问一声“是不是再吃点什么?”

“不用了。”风野回答后,妻子才退下。但是一股馥郁的香水味却弥漫在房间里。对突然青春焕发的妻子,风野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日子关在家里不出门,并不是又一次产生了对妻子的爱情,而是对自己——竟然被一个干得出在裤衩上做记号的女人缠住不放,感到可憎。

妻子却错以为丈夫幡然醒悟。

“让这个家拴住我?没那么容易。”风野在心里说。从表面上看,风野只是在书房里专心写作,变得顾起家来。

换一个为人夫者,恐怕就会利用这种机会,重返家庭。即使是在瞬间产生悔悟之念,而不再往外跑,从结果上说显然是为妻者的胜利。不高声叫骂,逆来顺受,只是在挂历上记下夜宿不归的日子,在裤衩上缝个记号,仅此就能让丈夫悔过,不可谓不是成功。

从各个角度考虑,或许可以说风野这次是被妻子算计了。否则,风野也不能一方面对妻子的手段十分震怒,一方面到现在为止还没敢发一句牢騷。“你少来这套”,风野几次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实际上,如果冒冒失失地发牢騷,既暴露了丑行,也不能使自己的不检点正当化。

在裤衩风波之后的头三天里,风野有意识地不再想-子,也不主动打电话-子也没有来过电话。只有一次,是在第三天夜里十二点多,电话铃响了,风野一拿起话筒又被挂断了。风野立刻想到,可能是-子打来的,但也只是猜测。

这种“可能是……”的心情恰好说明,风野在等待着-子的电话。表面上态度强硬,自我控制着不主动打电话,心里却为-子不来电话而焦虑。

到了第四天晚上,风野终于耐不住拨了个电话。心里想着,只要-子一拿起听筒就立刻断。这样既可以落实-子在家,又不至于丢面子。

但是,-子没有接电话。

当时是八点,风野觉得可能早了些,于是又在十一点、十二点时连续打了两次电话,可是仍然役人接-子没有深夜不归的习惯,就是与朋友外出喝酒,至迟也不过夜里十一点。

风野有些坐立不安了,凌晨一点又打了个电话,仍然没人接。

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与朋友聊天,要么就是出去旅行了?可明天不是休息日,该上班埃

发现-子不在,风野顿时担心起来。

会不会又有了相好的?会不会被哪个男人哄骗到某个旅馆里过夜?-子虽然洁身自好,但是一旦豁出去了可什么出格的事都干得出来。万一-子心灰意冷也并非没有可能主动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越想越觉得很难预料发生什么意外。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与她分手。”

风野也恨自己不坚定,但同时也意识到对自己来说,-子是无可替代的女人。

像-子这样感情专注的女人是很难遇到的。尽管哭哭闹闹地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可正是因为对自己的爱,-子才多疑,才歇斯底里地发作。何况,像她那样表面端庄内里却放纵的女人更是难得,作为女人又正处在妙龄期。

今后,可能再不会遇到第二个像她那样的女人了。风野不觉间又变得急于与-子相见。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风野立刻打了个电话。由于担心-子一夜都没睡好,醒来时还不到七点。风野也顾不上考虑是否太早,影响-子的休息。

电话铃一直响到第八声,终于活筒里传来-子的声音。

“嗯……”

大概是太早了的原因,-子的声音半带睡意。风野听出是-子后放下了电话。

一大早被人从睡梦中吵醒,而且电话还被挂断,-子肯定不高兴了。可是,-子确实活着,在家里。

无论怎样,知道她在家里,风野放下了心。但是,听到拎子声音后就更想见到她了。“是不是该马上去-子那里呢?”风野犹豫着。

有一条,如果现在匆匆赶去,无疑是宣告投降。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争斗实际上就是比耐性,挺得时间长者胜。

可话又说回来,在这点上对男人不利。虽然这不过是风野个人的判断,女人在耐性上要优于男人。似乎女人不仅能够在等候男人到来的过程中沉浸在幸福里。而且,还有耐心等待不可能到来的男人。相形之下,男人的耐性就差多了,喜爱的女人但来得晚一点都会坐卧不安,如同笼中狮子一般来回转悠,没有一刻能安静下来。

这种差异似乎不仅表现在耐性上,而且还与男人女人的兴奋差异有密切关系。女人的性满足像涨潮一样,一点一点地蓄积而达到高潮。男人一旦性冲动时,一刻都等不下去。即使女人不愿意,明知勉强,也非得折腾到欲望渲泄为止。男人的性高潮是线性、瞬间性的。

男人比女人更冷静,富于理性,然而,却往往负于女人。这与男人性高潮的特点可能相一致。

风野跟孩子们一起吃罢早饭,立刻出了家门。妻子用探询的目光注视着忽然说要出去的丈夫。

“我要出去采访个人。”

理由无懈可击,但是妻子似乎已看出风野又在撤谎。

风野说完就像逃跑一般地出了门,直奔车站。坐上车,在下北泽站下了车。

这种事以前也有过。风野回忆起半个多月前也是这样。不禁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吃惊。

到了-子公寓,正准备用钥匙开门,一转动把手门就开了。

连门都不锁,未免太大意了。风野看到餐桌上放着威士忌酒瓶,酒杯倒在一边。烟灰缸里有五六支没吸了几下的香烟。朝寝室一看,一条领带垂在床头柜的一端,耳机扔在地板上。对于平素井井有条的-子来说,还从没有把屋里搞得如此乱七八糟。

“喂,醒醒……”

风野推了推-子的肩膀-子左右摇了几下头睁开了眼。

“什么事?”

“还什么事呢!门都没上锁。”-

子没再说话,转头去看枕边的闹钟。

“已经九点了。”-

子好像又头痛了,用手指按住太陽穴。

“昨晚上喝酒了?”

“一点点……”

“几点回来的?”

“一点多吧。”

风野原以为-子会为五天前的不愉快而发脾气,没想到她能老老实实地有问必答。像是被-子所感动,风野的语气更加柔和了。

“回来后又喝了吧?”

“我睡不着嘛!”

风野想像饮酒归来后-子形单影只,辗转难眠,爱怜之情油然而生。

“你来过电话吗?”

“我还当你是又有了相好的。”

“我还真想……”

“说什么傻话。”

风野猛地把-子抱在怀里。

只要心态平和,什么事都可以朝积极的方向去解释-子半夜才回来,然后又接着喝酒,还睡觉不锁门等等,都可以看作是为了排遣孤寂的心情。至于这五天没来电话,也可以解释为拼命压抑着见面的念头,顽强地挺了过来。

“真想你。”

风野现在可以吐露真情了-子像是应和他,把身子紧贴在风野怀里。

五天前,相互辱骂、攻击,现在还是这两个人却不断地亲吻,拥作一团。两个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不计前嫌的和好方式。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几乎顾不上脱衣服,欲火开始燃烧。

当双方一旦确认了对方的爱意,以前的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双方都会觉得竟然会为一点小事伤和气实在愚蠢。

“这五天里,我一直想见到你。”

“我也是……”

在风野的爱抚下,-子变得十分温顺。

“是我不好。”

“我也不好。”

看来,男人与女人发生争执后,还是不要急于见面的好。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期,在彼此思念的心情达到顶点时再见面是和好的绝招。当然,把握时机是关键。一方服软而另一方仍不肯低头就无法和好。必须是双方都希望和好时再见面。像这次机遇,对他们俩人来说也是少见的。

“你会不会误上班?”

现在,风野可以更放心地说话了。

“我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晚去一会儿。”-

子起身在睡衣上又披件毛坎肩,坐到梳妆台前。

“喂,租房是下星期吧?”-

子走到陽台上边梳头边问。

“是啊,这一吵架,我都没法求你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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