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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仗义解危(6)

麟儿又请教道人名号,道人笑道:“我复姓司马,名子一陽一,道号紧一陽一,系昆仑派掌门,因事南游,昨晚原拟游岳麓,凌空虚渡,飞奔麓山,因见你小小年纪,即喜一爱一自然夜景,一时好奇,隐在你家竹林中察看你的行动,又见你奇姿美质,故而脱口称赞,想不到你家里还隐藏着一位少林高手,赏了我一把金钱镖,被我用飞袖神功将他—一收去,他还想不到是我吧!”

麟儿答道:“是的,文伯伯想了很久,结果想不出是谁,今天可能还在那儿纳闷呢?”

麟儿人既俊美,语言也很天真,紫一陽一真一人对他实在喜一爱一异常,麟儿邀他到家中小住,紫一陽一真一人毫不推托,说走就走,两人下了山,到了湖边,跳上小船迳奔水鹭洲,一上岸云涛偕虬老儿,已早在岸上恭候多时了。

一见紫一陽一真一人,云涛早已恭身施礼道:“昨晚道长谬赞小儿,云涛已备闻始末,当时忖测,预料小儿可幸获名师,今鹤驾已临,所料宁非幸中?惟一爱一护小儿之德,令云涛感佩终身。”说完,又恭身施了一礼。

昆仑掌教忙还了礼,笑道:“贫道紫一陽一,因事南游,为令郎奇姿异质所吸引,相见自有缘分,令郎资质,旷古难逢,殊非过誉,贫道才浅,只能暂作启蒙,他年深造,恐另有名师。”

虬老儿忙上前见礼道:“昨晚我道是谁有这种功力,原是昆仑掌教,鹤驾南游,真是幸会了。”

昆仑掌教微笑道:“少林旧友,侠名早著,今日一见,殊慰生平,你我原是江湖同道,彼此不必多礼!”

云涛忙请客人走在前面,自己陪着同往家中,入室坐定,张罗酒筵,宾主相对甚欢,相逢恨晚,饭后,云涛着麟儿沐浴更衣,布置了前厅,特请昆仑掌教坐在正中椅上,命麟儿行了拜师大礼,昆仑掌教受了麟儿八拜,云涛也恭身一礼,谢了掌教,彼此自然谦逊一番,拜师仪式,就此完成。

虬老儿着人布置了后院,使后院特别宽敞,又制造各种锻炼轻功的设备,昆仑掌教—一见过,点点头,表示许可,当晚,即传了昆仑内功心法。

麟儿因学过少林内功,他本来闻一知十,更善于旁通类达,任何功力,一点即透,进境至为神速。昆仑掌教将拳法剑法轻功暗器,—一传授与他,并亲身与他动手过招,一招一式,讲解得至为详尽。一年半当中,紫一陽一真一人也回昆仑探望过两次,总是一去即回。

这一晚,紫一陽一真一人将麟儿唤到房一中,郑重说道:“我将本门对空点一穴一、凌虚飞渡、护身神功,及乾元罡力等等,全部授你,这几种功力,均厉害异常,切不可轻用。”麟儿伏首受教,昆仑掌教果然—一传授,毫不藏私。

过了一年,他文学武技,突飞猛进,昆仑艺业,已尽获真传,不过功力稍逊而已,不仅如此,连少林技艺,真一人教他也不要放弃,但应去粕存一精一,更令麟儿继续锻炼达摩内功,不久也臻大成。

有一晚,麟儿陪着师父,坐在后院,昆仑掌教含笑向他说道:“麟儿,我拟将一物赠你,不知你高兴不高兴?”

嘉鳞眨眨大眼睛,满睑稚气望着师父道:“教诲之恩,天高地厚,师父赠我任何东西,我都要把他佩戴终身?”

真一人又笑道:“麟儿,果真如是么?”

麟儿点点头。

真一人双手从衣内解下一根乌色项链,中间悬挂着一块碧玉,玉作椭圆形,两旁雕刻着十八宗佛像,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上方雕的是道教之祖,下面则刻着佛家释祖,中间则系一只玉球,都是淡绿色,对着月色观看,球里面隐现着一条紫色金龙,光华闪闪,球下方,刻着十六个古体篆字;“紫龙王佩,天地之奇,怀之维德,永勿矢离。”麟儿噫了一声,问道:“这只宝物,应是雌雄一对,不知是否?”真一人点点头,他眨眨眼,停了一停,又问道:“雌的是否也是师父得着?”真一人又点点头。

云涛此时也走到后院,与真一人叙了礼,彼此坐下,见真一人拿着此物,看了一看,大吃一惊道:“玉石中隐现紫龙,而雕刻则巧夺天工,这恐怕是太古神物,雌雄至宝。”

真一人笑道:“这东西听说是天地之一精一英,为昆仑镇山神玉,出现于周朝,为一巧匠得去,穷一生一精一力,始把他雕刻出来,匠人死遂流落民间,后不知下落,为本门一长辈在天山一岩洞中无意发现,贫道夫妇结合时,特以此相赠,雌佩已由内子赠小女倩霞佩带,贫道拟以雄佩赠送麟儿,涛兄意下如何?”

云涛正色谢道:“真一人对待犬子,德比天高,只恐犬子不足以当此。”又向麟儿喝道:

“麟儿还不拜岳丈之赐?”

麟儿果跪下磕了四个头,双手接过玉佩,真一人面有喜色,笑对他道:“这东西不要小看了它,佩着它的人,可以入水不溺,入火不焚,万邪不浸,解瘴除毒,并可抵御各种明毒邪功,及各式毒虫之类,这东西发挥威力时,只见碧霞闪闪,紧气腾腾,紫龙盘旋身际,护着四周,如双珠合璧,威力更大,神奇妙用甚多,一时也说它不尽呢!”

麟儿心中大喜,偎依着师父,拿着玉佩,看个不停,一会儿,他红着脸望着师父,欲言又止,紫一陽一真一人微笑道:“你想问你师妹情形,是不是?”

麟儿羞不可抑,索一性一将头埋在师父怀中发赖。

真一人道:“你师妹比你只小两岁,被你师母惯娇了,变成一个很淘气的野丫头,她一性一喜着白,模样儿可以说与你是天生一对,同门中给她一个外号,叫白衣龙文,她的武功,除一部分是她母亲传的外,大部分是我大师兄却尘子与二师兄苦行禅师所传,轻功部分,是她五师叔白云生所授,我自己并未正式传她,这丫头很得人一爱一怜,你将来见面自知,此时想见她还早呢。此次传艺,我本想把你带上昆仑,一则路途太远,二则此地极为清静,练练武功,与在昆仑山有同等效率,三则我看你似另有奇遇,我传你的只能算是启蒙,最近两天,我心头屡生警兆,师徒缘分,后会有期。明早,我将立即回山,你也应在江湖上去阅历一番,如果坐失机缘,则至为可惜。”麟儿闻师父要走,已泣不可抑,云涛也为之神色黯然。

虬老儿闻听此言,心中也有无限感慨,对真一人一声叹息道:“武功一道,高不可测,老朽蒙真一人指点,业已获益不少,想从此更多得教益,谁知鹤驾却要立即西还,这真是聚散无常,丝毫不可勉强。”

真一人微笑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当晚各分别就寝,麟儿因师父要走,哪有心情睡觉,干脆穿好衣服,龙行一式,穿窗而出,轻飘飘地落在师父调息室的窗前,静候师父。

只听真一人发话道:“麟儿何不进来一谈?”说完,窗户划然而开,麟儿一把龙燕投帘,落在师父床 边,真一人在床 上打坐,着麟儿也脱鞋上床 ,坐在身旁,并对他说道:“你目前缺少一件使用的兵器,我初到南岳时,因闻黑龙潭异迹甚多,有一晚,我到黑龙潭去了一趟,谁知那潭却在洞中,洞一口有很大的瀑布,我穿水而入,只见那洞一口至为广大,四面都是峭壁悬岩,下面却是深潭一个。洞中异常黑暗,如非练有夜目,简直无法见物,而且冷气湿气,侵入肌肤,我觉得它没有什么好游,正拟出洞。忽见一道紫光,冲水而起,快如闪电,绕洞环行,我知是古代神物利器之类,凌空追逐,并咬破指头,含血喷去,只闻嘶的一声,豪光乍隐,神剑入潭,再不复现。我在你家中,每月十五必去一次,但每次都未遇上,你福缘深厚,水功又好,戴着紫龙佩任何事大不了有惊无险,不妨前去一试,如得着那宝物,配合着所一习一 武功,就可无敌于天下了。将来,你武功如练到绝顶,就看机速返昆仑,那时可能是我派正当危急之时,也正是江湖群魔勃一起之日,就昆仑目前武功而论,如所失神功,无法恢复,恐难是异派敌手,大师兄与二师兄为着此事,至为不安,日前正闭关入定,想从静中悟出一部分功力,大师兄无极拳,二师兄混元掌业已锻炼成功,这种掌力,并非昆仑武功,而是采取他派一精一华,以昆仑心法锻炼而成,如群魔侵山,只好合昆仑全力,与之一拚了。你责繁任重,为师寄望于你的地方特多,绝不能因循苟且,自暴自弃,辜负了你那奇姿美质,贻误了你师妹终身,那就不仅你本身变为本门罪人,就是为师亦百身难赎。”

麟儿热泪盈眶道:“师父尽可放心,徒儿自身理会得,绝对不会使师父失望,你等着瞧好了。”

时过午夜,月影西移,真一人一跃而起,对麟儿道:“为师要走了,凌空虚渡,惊世骇俗,以夜间离开为宜。”

麟儿忙道:“师父稍等,待我告知父亲及虬伯伯,送师父一程,也不枉彼此聚会一场!”

真一人笑道:“你父亲和文虬二人,早在屋外等侯多时了,就此走吧!”话未完,人已穿窗而出,麟儿也紧随着师父纵出窗外,只见父亲与文虬二人,一脸黯然形色,举着双手,恭身送客。

云涛道:“真一人义薄云天,麓山传技,教诲殷勤,此德此情,毕生难报,但望他日鹤驾南移,相见有日,麟儿更能长亲教范,永不相离才好。”

真一人笑向二人道:“两位盛情可感,贫道因事在身,暂时离去,相见有缘,尚祈珍摄。”说完,袖袍一展,人已冲天直上,凌虚飞渡,转瞬无踪,三人不胜怅惘不提。

翌日清晨,麟儿也束装就绪准备出外阅历江湖,只见他头戴武生青巾,中锻红色宝玉,隐蕴光华,一身青缎武生装,足登薄底快靴,项上挂着紫龙佩,衬着朱一唇玉一面,朗目修眉,赛似天上金童,远胜人间子都,瑶池九品,旷世无双。

文虬出来,暗中唱了一声彩道:“造物主真会弄人,为何把所有美的东西,都供在这孩子一人身上。”当下笑问道;“你今日就准备出门游历么?”

麟儿点点头。

云涛也缓步而出,笑着接口道:“年轻人应该出外走走,太史公曾遍历天下名山大川,文名遂为前世所重,我儿文学武技,均已有极好根基,在外再履历一番,磨炼磨炼,必可获益不少。为父的已准备金叶五十两,白银十锭,外出两三年,也足够用度,你虬伯伯把他的革囊与金钱镖也全部赠你,金银就装在革囊内,你可拿着,就此去吧。”

麟儿遂拜辞两人而出,到了长沙,恰遇三湘缥局的副总镖头朱一鹤保了一批珠宝,送达南粤,因为珠宝不重,故保镖的人出来不多,什么趟子手赶车的伙计都没有。出来的只有镖师四名,加上副总镖头一人,还有珠宝商两位,共计七名,因为文虬与朱一鹤互有过往,与总镖头洪琦在师门上亦颇有渊源,以前虬老头带着麟儿,曾去过三湘镖局几次,敌镖局的人,全都认得他,对他也喜一爱一异常,不过不知他身怀绝技罢了。

七人骑着七匹马,把珠宝分别装好,打了包,背在两位镖师的背上,为混人眼目,其余五人背上都背着同样包裹,那两位商人一大抵也曾一习一 过武艺,骑术颇一精一,一路谈笑风生,状至轻松愉快。

朱一鹤一眼瞥见麟儿,忙招呼道:“季公子独自一人拟往何处?”

嘉麟笑道:“小侄想到南岳一游!”

朱一鹤奇道:“此处离衡山南岳,差不多有三百余里,何不买匹马,省点力气?”

麟儿含笑不答。

他们还未走出长沙,正遇着三湘镖局的镖师,从别处卸镖回来,人马浩荡,见着副镖头,全部下马见礼,彼此叙了一阵,朱一鹤从伙计手上,牵过一匹马,送与麟儿,别过局中同事,与麟儿一同跨上马,又继续向前进发。

一路平安无事,镖师们讲了不少奇人异士侠客名流给麟儿解闷,当然其中也有真有假,讲的人姑妄言之,听的人也只好姑妄听之。

行近株洲,驿道上忽有三个骑马的人,均属武士打扮,迎面而来,三人将镖师们看了一眼,头一位年纪较高,约有四十左右,鹰鼻,斜眼,虬髯满面,向三湘镖局的副总镖头哼了一声,现着满脸不屑神气,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些混饭吃的,这也就是所谓暗镖吧?”

三人彼此对看了一眼,又冷笑了一声,骑着马,缓缓走开。

镖师郭风旗心中大怒,正想发话招呼,朱一鹤忙用眼色止住,等三人走开,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了一阵,朱一鹤道:“这三人的来历,依我看,必是洞庭帮的,洞庭帮主杨澜,副帮主易去恶,武功技艺自成一家,他们与岭南、岷山、一陰一山、巫山、武夷及秦岳等派,均互通声气,手下罗致的奇人异士也特别多,刚才三人中的头一位,好象是北方独行大盗,王手鬼王高天鹞。第二个是贺奇,第三位则是成彪,他们都是洞庭帮的舵主,其中以高天鹞的武功为最强,能不惹他最好避免。

其他镖师们听了均不觉一怔,商议了一阵,决定的是:小心谨慎,加强戒备。

他们行到株洲,找了一家居安客寓,开了八个房间,副总镖头叫了一桌极为丰富的酒席,饱餐一顿,然后回房就寝,每人的包裹均不取下,带着兵器和衣歇息,并派定一人暗中警戒,这样准备,大家都认为相当安全,麟儿人虽小,但处处表现少年老成,镖师门的事,他从不插嘴,就是问他,他也从不表示意见。

睡到半夜,忽然客寓的大门上,铮的一声,警戒的镖师名叫辛风,忙纵下房子,四处察看,只见四周房屋,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看见,门上却插着一把柳叶飞刀,附着一张纸条,写的是:“有胆保缥,请赴柳林一行,否则可将全部珠宝,悉数奉上,如有心逃走,管教三湘镖局,寸草不留。”信尾写了一个高字。

辛风惭愧万分,怔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朱一鹤早知其事,人从屋上飘然落下,接过纸条,看了一遍,又把飞刀放在豹皮囊里,其他三位镖师,刘贵、丁宁、郭凤旗均已从屋上飞落,大家都看过纸条,心中大愤,朱一鹤只身追了出去,不多一会,就来到了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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