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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苦行禅师(6)

竹叶僧接过竹枝,很奇特,这根杖径口不过寸半左右,而且又是竹子的,按道理应该很轻才对,但事实不然,它不但重,而且比同样长短大小的铁杖还重,杖的颜色就象普通生长的竹子,上端生得形似莲花,杖身上除刻着十三个蝇头小字外,并且满有鳞形的花纹与各种奇异的符录,光华隐现,一望而知是件异宝。竹叶僧满脸严肃,将竹杖仍一交一 还了师弟,并说道:“恭喜师弟获此奇珍,愚兄虽不知此杖出处,但能断定它是一件佛门降魔至宝,此技也可能关系着师弟的一生,宜妥为珍藏,一点也大意不得呢!但不知师弟从何处得来?”

伯一陽一将得手杖情形—一对师兄说了,只听得竹叶僧称奇不止。

早上必须朝拜师父一次,两人计算禅师此时打坐已完,于是由伯一陽一携了竹杖,拟动问师父,请示此杖的出身来历,到了禅房,奇异的是禅师犹在定中,两人拜了一拜,双双侍立身旁,过了很久,禅师始睁双眼,望着两人微笑道:“你两人急欲知道天龙竹杖的来历,是吗?”

竹叶僧与伯一陽一两人见师父竟能先知,不觉心中一怔,两人同时一笑道:“师父能于定中默察未来,道力真高!弟子等所知太浅,对宝杖的来历一点也不知道,尚祈明示,以广见闻!”

禅师笑道:“这天龙竹枝原是佛祖成道时降魔之宝,这竹子是雪山异产,佛祖道成之后,此宝却流落人间,唐代有一高僧,于无意间获得此宝,还另外得了件宝物,不想他却把此宝留在金竹寺中。伯一陽一既有此缘分,更应兢业自勉,否则,失去仙缘,至为可惜!”

伯一陽一忙跪在座前恭领训谕,并向禅师请求道:“弟子满身罪孽,无法解脱,竟日惶惶,早欲置身佛门,又恐缘乏三生,被我佛摒诸槛外,今得我佛竹枝,向道之心益坚,望师父答允为弟子剃度,俾早日能身入佛门,则恩同再造,德佩终身矣!”

金竹禅师欣然答允,告诉他只要太虚长老来到本寺之日,两人即同为他剃度,引他身入佛门,此时只管用功,不必记挂此事。伯一陽一心中大喜过望,拿着手杖与师兄一同辞了出来。

不两月,大虚果从昆仑来到金竹寺中,看望老友与徒弟,金竹禅师将伯一陽一心意告诉了他,当日两人即予伯一陽一剃度,法名苦行,一位青矜子弟从此却归向了佛门,也实非人始料所及了。

三年期满,苦行和尚已得了金竹禅师的全部真传。大虚长老特来金竹寺亲自接他,临走时,金竹禅师特送他锦囊两个,并注明了开拆日期,苦行谢过了师父,又拜辞了竹叶僧,遂与太虚和尚一同上了昆仑。

昆仑十载,苦行和尚在太虚长老培育之下,遂有青出于蓝而反胜于蓝之势。他因为得了两派真传,遂以昆仑心法为主,金竹禅师的心法为辅,锻炼那玄门功力,他天资既高,用功又勤,故在昆仑五子之中,可以与那功力最深入门最久的大师兄却尘子分庭抗礼。不久金竹禅师与大虚长老相继西去,竹叶僧继承了金竹衣钵,而他承受了太虚绝传。一晃又是十余年,为了挽救武林劫运,锻炼神功,他经常闭关不出。

一天,却尘子却特地招呼他到练功房内一谈,苦行见他形色严重,知道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晚间禅师到了师兄云房之内,见过礼含笑说道:“师兄有何见谕?”

却尘子满脸严肃,对师弟幽幽一叹道:“我昆仑派劫运当头,掌门师弟为了传授那系武林安危的少年弟子,不在山中,而此次应劫之人又是本门中一位主要人物,一个应付不当,昆仑派数千年基业可能毁在我们手中,敌人所锻炼的功夫似乎太厉害了,那是用瘴虫毒三种恶物合练而成的东西,此事,我至昨晚才得知道,在未入定之前突觉心灵有警,知道事出非常,特在祖师面前占了一课,不想前辈祖师早已算出此事,特留玉牒一面,将此事说得明明白白,并指示了应付方策,由我两人主持。我想此事关系同门弟子的生死及本门之兴亡,非同小可,故请师弟一同商量,如何制定妥善方策,使敌人一陰一谋无法得逞,而使本派伤亡可以减少到最少!”

苦行禅师沉思良久,始向师兄道:“这种非常事变,据我臆测,可能在前辈祖师方面已有安排,不过假手你我代为主持其事罢了。瘴气、毒物与虫三者混合而成的东西,凭你我的功力要想做到安全的防御已经很难,想要破它更不容易。本派太清仙法全部失传,所留的只有一半的奇特武功而已,用内功置力,只能做到暂时的防御,绝无法消灭那种半法半术魔家功力的。师兄,你想,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和你制定哪一种方策?”

却尘子想了一想道:“师弟之言极有道理,掌教师弟那里很可能有前辈祖师遗留的法牒,内中指示了御防之策,师弟外出授徒,这类法牒不可能带在身上,一定一交一 由师妹保藏,我们不妨把它先行找出,俾胸有成竹,以免临事慌张。”说完写了一张手条,着门外侍候的弟子速呈掌教夫人,不一会儿门人回来,手上却多了一只很大的玉盒,那玉盒正是掌门人安放重要文件之贮存器,开锁的钥匙也一交一 与那弟子带来了。

却尘子打开了玉盒,见盒中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里面不但贮存了各种重要文件,凡是特殊而占空间不大的东西,也都贮在盒中。

最使人注目的是一捆长约六七寸径逾两分极细的紫色檀木,注明是:海外冷龙异香,虫瘴克星,使用时放在香炉内用火点燃即可。师兄弟两人见了这东西,如获至宝,禁不住相视而笑。玉盒之内,这种植木仅有一捆,苦行禅师拿着一数,恰好壹拾贰根,另外尚有小型玉盒两只,一只注明了打开的日期,并特别指明不到时间开之有害,却尘子知道这两只小型玉盒必与御劫之事有关,忙将那没有指定开启日期的一只打开,里面藏着的竟是一块玉符,那也是昆仑派上清仙录中的太乙神符,不过原有的口诀失传,这块玉符代替了口诀,谁持着这玉符谁都可以使用,用时只要喷口真气,就可发挥神符威力。这玉符一发动就有五行真气与太乙神雷,这正是防御那虫瘴毒三种恶物的绝好神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不但却尘子惊喜异常,就是苦行禅师也不觉大喜过望,于是将其他的东西捡看一番,均与御劫之事无关,即此已算收获不少,把应用之物取出后,列了清单,锁下玉盒,将清单连玉盒着门徒一并送缴夫人,门徒自然遵办,不必细表。

却尘子与苦行和尚计议了这件大事后,即日闭关,闭关的第二天,忽然想到恩师金竹禅师曾给了自己两个锦囊,第一锦囊的开拆时间应在今天,忙从怀中把锦囊取出,在室内又默祷了一番,而后将锦囊打开,取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寥寥数语:

天龙竹杖,可以伏魔,如遇压铁板顶之厄,或毒气侵体之危时,可念佛门万字诀,它则自动飞出,收取亦同,此杖关系尔之一生,竹杖慈航,遇合成道。

苦行禅师道力一精一深,稍一寓目,既知其意,趁着距离劫运之期尚有数月之久,遂闭关入定。

冷残子率领岷山四奇攻打昆仑的前一日,禅师耳畔忽传来大师兄的法谕,着于明日启关,并冲开顶上天门,以舍利护身,作为抵御冷残子的头一阵。餐霞客与白云生两人也同时接到法谕,着于明日上午,坐守乾元洞府的前面石室中,遇着敌人立即应战,并应晓谕门弟子,除奉派守卫者及八大弟子以外,其余均不得擅自出手,敌人此次攻山人手不多,但多系江湖奇异之土,武功邪术自成一家,明日所施放的虫毒瘴气,系江湖上百余年来首次一见的恶物,前辈祖师已安排破敌之策,任何情况之下勿惊勿恐。

最难受的是紫一陽一夫人,近日来,她警兆连连,心惊肉跳,猛想起本门曾有位前辈,道力最深,当她与真一人结合之时,他对她曾再三警告,略谓中年有一劫难,无可幸免,届时如挽救江湖劫运之人不能设法罗致,此一劫运,势将难于挽回,则后果至为可悲。那位老前辈素来主张人定胜天,对易理研究得至为透彻,为了此事,作了很多安排,并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但与整个武林有关,与本派盛衰存亡,关系尤重。丈夫为了此事,奔跑江湖已有三载,据云,所收弟子与老前辈安排的极为吻合。应劫之事,计算时间,应在最近,迎来警兆连连,神魂不定,想与此事有关。白衣龙女生得极为娇憨,常依乃母怀中,质疑问难,妙语如珠,逗得夫人怜一爱一逾恒,简直是相依为命。这几日,她一见母亲双眉深锁,似有隐忧,情形有异往昔,不觉至感惊奇,于是磨着慈亲,恳其一吐心中隐秘,夫人自然未便见告,她却撒娇不依道:“一娘一,我知道你蕴藏着心事,不愿告诉女儿。原因只为我年纪小,恐告知我,口没遮拦,对人乱说,可能产生不良 后果,不但如此,还恐分散了我的心神,妨碍课业,不过这两点,据女儿看,一娘一似乎是太过虑了,家中的事,怎么样我也不愿与人谈及,至于知道了一娘一将发生什么事,对课业固然颇有妨碍,那是无可讳言的事实。因为母女天一性一,人皆如此,但或任何事均有显露的一天,此时不告诉我,早晚还不一样知道吗?是喜的依然是喜,应愁的,也抛不开愁,再说近日来,女儿也深觉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我也讲不出来,不过,心中却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我与一娘一在最短期内似乎必须分手,无论未来演变如何,女儿为了一娘一就是牺牲了小命,也在所不惜!同时我也不断向祖师祈求,望能嘉惠母亲,如果注定了什么劫运,我希望能以身代母。”说罢,扑籁籁地落下泪来。

这孩子兰心惠质,秀外慧中,貌拟天人,风标绝世,这席话已经是如泣如诉感人肺腑,更何况热泪纷抛,愈觉她弱不胜衣,貌如梨花带雨,加以她平日一性一喜着白,素衣白裙,已显得高洁无匹,这种素里带愁的表现,越发使她美得不可形容。

夫人真是痛苦万分,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用手抚一着她的秀发道:“痴儿,你这是何苦?

漫说一娘一没有什么心事,就是有,我告诉你又有何妨?你父亲与我虽不是陆地神仙,但至少可凭本门武功享受高龄。除你父亲外,你师伯师叔均在山中,即使有不开眼的江湖道来本山滋事,也无疑自讨苦吃,我和你在武功方面,江湖道上能和我们母女作对手的不能说没有,但为数并不太多,目前既未出山行道,为一娘一的就不信祸从天降,硬使我们母女无故分离。虽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但是我一生行一事,莫不兢业自守,既末存心害人,亦未出手伤人,天如降罚自不在我,至于你年纪轻轻,十五岁以来就没有离开我半步,不用说不会作恶,就是谈错也一点没有。这种情形之下,皇天也不会以不祥之事加之于我,如果是数中注定,命里安排,也不过枉用心机,我儿年小正值用功之时,切不可一胡一 思乱想妨碍了自己的功课,变得庸人自扰,那才事属可笑呢!”这席话,确属头头是道,入情入理,把个司马倩霞说得破涕为笑,刚才那愁怀、那忧虑又都暂时抛开。

司马倩霞一身武功可以说学得极杂,基础与内功得自夫人亲授,轻功与御气飞行之术,传自白云生。那灵猴幻影之术可以说是餐霞客的绝传,他一生从未传人,可是被她一声叔叔长、叔叔短磨着要学,弄得他毫无办法,干脆笑道:“丫头,你算是把叔叔吃定了,我这点压箱儿的本领,索一性一全部成全了你吧,不过你得记着,将来嫁了好丈夫,叔叔别的不需要,好酒,你得经常替一我准备,否则看我饶你!”

说得司马倩霞满脸通红,小蛮靴一跺,小嘴一噘,娇嗔道:“你还说是长辈呢,求你教点本领也得打趣一阵,明儿,我亲手制的百花酿,全部送给五叔。那特制的五味风鸡,也决不给你尝新!同时,告诉一娘一好的东西对你一律克扣,连坏的东西也少给,看你还打趣我不?”

餐霞客禁不住哈哈大笑道:“丫头,那你准得讨打,来吧,我不但将灵猴幻影之术全部传你,干脆连那名不经传的鸿钧八式也一发成全你好了。”

龙女一听惊喜道:“四叔,你这话可真?”

餐霞客笑道:“我几时对你讲过假话?”于是他把一身绝技,果真毫不保留地都传授了这位娇憨侄女。

却尘子的无极拳,苦行禅师的阿傩真气,她都学全了,虽然功力不深,但昆仑五子的绝技,毕竟非同小可,在同门弟子中,留居昆仑山上功力最高的,要数她第一。

她为了锻炼那无极拳、阿傩真气及白云生的天龙驭空之术,每日亥辰之间,总在昆仑后山那人迹不到的崖洞内用功研一习一 。岷山复仇的晚上,她也毫不改常地往后山锻炼武功,走的时候,一娘一还是和以往一样含一着笑向她点点头,当时也没有什么特殊异样的感觉,谁知这一去,母女竟分手三年有奇,若不是自己夫婿情重,感恩图报,拚着他自己一身功力使她母女重逢,几至于抱撼终身,紫一陽一夫人亦将长埋塔中不起,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冷残子与岷山三奇在乾元洞前落下之后,洁丐裴杰心狠手辣,一出手就用一陰一功伤了昆仑弟子黄邦义,这才激发了餐霞客的怒火,竟把一身绝技全部抖露出来,把洁丐裴杰戏耍得愤火中烧。正当此时,却尘子又以密宗传音,通知苦行禅师,令其速往制敌,禅师回答了一声遵命,立即运气行功,舍利子已盘旋项际,复又念着万字诀,一口真气喷上那天龙竹杖,说也奇怪,那杖身上立即发出青蒙蒙的万道光芒,只一下杖即穿窗而出起在空中,禅师也施展玄门遁法来到洞前,顶上舍利于大放光明,天龙竹杖青光四射,莲花朵朵,耀眼生辉,宛如西方一尊古佛降落人寰。这一出手,不但昆仑门派弟子早已欢声雷动,就是餐霞客与白云生,一见二师兄竟有这高功力,心中也振奋异常,惟有敌人方面只有归元生面色一怔外,裴杰徐凯竟视若无睹,冷残子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禅师这等声势,他不过略为望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把嘴皮动了一动,随即恢复了冷且残的样子,两眼望天,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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