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苦行禅师(7)
苦行禅师一眼望见了这魔头,也不免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清虚老人一习一 太华宝典已兼邪正两家之长,冷残子与他师姊在功力上,比清虚老人只高不低。岷山师太年少时在江湖上至负艳名,她与一陰一山五老中的老大玄风道人,老二寒冰老人及老三毒龙壁等,均发生了纠缠不清的关系。冷残子对这位师姊而兼妻子的冷面罗刹,只有敬一爱一交一 加,她的行动,不要说干涉,甚至于明知其事,反而必须躲开,否则她会马上反脸。她为人一向心狠手黑,任何事都讲求目的,不择手段,顺彼者存,逆之者亡,在功力上,冷残子也自认输她甚远,故将她那红杏出墙之事,只有装作不知。偏生这女人的一性一格特殊,虽然是长年里冷若冰霜,但也有笑语如珠,既娇且媚的时候,逢她高兴,她会和盘托出她一己的隐私,甚至连床 第之事,也娓娓道来,且不时媚眼斜飞,花样百出,那种销一魂蚀一骨的娇模样,不但把冷残子治得服贴异常,就是一陰一山五老,也得让她一筹。有了这种关系,岷山派的武功,有很多是从一陰一山派学来的,故他师姊一弟两人,实际上身而兼有三派之长,而且都是去粕存一精一,汰繁尚简,这一次仅凭师徒四人,不惜万里西来袭武麟胜地,如果稍为软弱,也决无这份胆子,禅师这一谨慎,故绝不愿冒昧出手,伫立当场静以观变。
当裴杰用碧寒掌攻击餐霞客时,餐霞客当仁不让,以牙还牙,乃用先天一照掌力将碧寒掌原封卷还,冷残子却在此时乘机动手。
因为餐霞客既为昆仑五子之一,武功自然是炉火纯青,功臻化境,无论在哪方面,都比岷山四奇强,这一点冷残子看得清清楚楚,一见裴杰发出内家掌力,心知要糟,待对方发掌还击时,一看竟是先天一照之气,知道裴杰无法抵敌,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于是也将岷山独有的内功罡力从袍袖之间打出。他功力要比餐霞客深厚得多,只一下,就把餐霞客所打出的一道掌力全部挡回,餐霞客此时和洁丐打得难分难解,一见自己掌力被人震回,不觉心中大惊。正待发掌再拼,苦行禅师一式移形换影,人已挡在身前,大袖微扬,施展数十年修炼之术阿傩真气,果然是玄门内功与众不同,只见冷残子用罡力震回的那股罡气,似乎被一种极柔和的力道一挡,撞回的罡力,立即消灭于无形,冷残子受着真气一撞,人也几乎受伤,忙将手中摺扇微扬,将身护住,两道目光,盯住禅师一晒道:“你是否想以多为胜吗?抑或在老朽跟前,卖弄你那点佛门本领?”
禅师微笑道:“他们两人,硬拚一性一命悠关的内家罡力,我四弟将你那高足弟子所发的碧寒掌,用道家一杰功全部将卷回,你却从旁施鬼,才迫使我不得不出手相助,事实如此,以多为胜的,恐怕不在我吧!”
冷残子从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身入佛门,尚仗着一张利嘴和老朽斗口,认为老朽不能惩治你么,接接这一招!”说完,也不见他起身作式,人如一弩一箭一股飘到禅师跟前,用手中摺扇一扬,只一下就有三丝劲风,迳奔禅师胸腹之上三处要一穴一。
苦行禅师一见这魔头竟练就道家可分可合的三才内罡,知道今天要想胜他准难,忙用移形换影之术一闪,绿竹杖往前一戳,带着一股罡风硬点冷残子丹田。老道不避不闪,手中摺扇,玄鸟划沙,轻敲禅师右手脉门。禅师忙将绿竹杖一带,随往前一跨步,魁星点斗,杖尖上发出嘶嘶声响,迳取道长天灵一穴一,复将左手袍袖对着道长胸前一拂,竟施展昆仑派独有神功,铁袖飞云,左右手同时发出两种不同招式,含两派绝传,使冷残子也不觉大吃一惊,再不敢心存轻视,三一陽一扇对空一划,孔雀开屏,从扇上发出一阵冷森森的一陰一风,其寒透骨,其利如剪,对着禅师电射而至。
苦行禅师知道这是一种绝毒的魔家功力,只要一沾身立即死亡,不觉心中震怒异常,忙杖一交一 左手,右手对空一扬,发出武林中罕有绝学混元掌力。只见风起百步,一股纯一陽一劲气化作百丈狂飙,势若排山倒海,天河泻一浪一,对着那股奇异一陰一风,只一卷立即将它消灭于无形。
冷残子怒吼一声,双目低垂,凝功运气,好一会儿才将那手中摺扇缓缓地抬起,忽然用力一扇,只见霹雳一交一 加,一阵一陰一风带着一股腥气,如山崩海啸,鬼哭神号,对着禅师直袭而至。
禅师怒喝道:“冷残子,你枉为一代宗师,武林圣手,施展这种邪标无匹的毒龙掌力,不怕武林齿冷么?”说完,忙发动阿傩真气,只见一阵微风,略带点檀香味道,散布四周,将那毒龙掌风硬生生地一逼一住。但冷残子功力奇高,阿傩真气不但无法把毒风震散,而且心中警兆连连,支持自身的真气竟感到吃力异常,额角间已微见汗珠,不论禅师修为多高,也不觉焦急万分。
蓦闻耳边有人用千里传音的内功对自己说道:“这魔头功力难以硬拼,他的名堂还不少,背上的铁板、手中的摺扇,无一不是恶厌之物。尤其是他那宝贝革囊,里面藏的必是那种至毒至恶之物,说不定更加难惹,不是我说句丧气话,如果贵派不事先已策定防御之法,这次要想全功而退,不伤一人,实属万难了!待我助你一臂之力,破那毒龙掌力,你意如何?”
禅师也用密宗传音,据着对方发话路线,很诚恳地问道:“道友为谁?为何不现身相见?来人功力奇高,他那毒龙掌风已感无法抵挡,不知道友如何破法?可否见告?敌人革囊内所藏的,大约是一种瘴毒之物,本门前辈祖师对这次劫运已有安排,但是尚有一位同门遭劫,数中注定无力挽回,有劳道友特此奉闻!”
只闻那人笑道:“贵派凡事前知,果然是炉火纯青,不同凡响,小弟所见未免迹近杞人忧天了。我乃苗疆公孙虚,只因义弟上官奇与令弟白云生以前彼此稍有误会,盟弟既愤断剑之辱,又感令弟封剑之情,心中矛盾不已,本来是瑜亮并生,彼此惺惺相惜,只为一时言语不合,弄得两方下不了台。令弟涵养较高,马上悬岩缩手,偏生我那盟弟却死要面子,人家几度造访,他偏矫情不见,劝说自然无效,令弟一走他又怅然如有所失,茶饭不思。这无异于自作自受,我也懒得管他,偏生他那妹一子上官琪于令弟几次访问时,暗中一见倾心,对她哥哥常加劝导令其接见,彼此一交一 一朋友,她把盟弟说动了心,自然跃跃欲试,无如最近数年内,令弟却未再到苗疆,小弟故用狡猾,在友人处借一小故,把他兄妹找来,来往时均须经过昆仑,他兄妹两人御气飞行之术,均带着强烈破空之音,这一来说不定令弟白云生必闻声出而察看,只要一会面,彼此必定和好无疑。他二人原走在前面,理宜先到,大约中途遇友略作停留,故落后颇远,临走时我那好友送了我隐身符一道,遇着这种强敌,正好把它用上,待我从中把他那毒龙掌震散,你再用阿傩真力把它卷入太空,以免误伤别人,场中离洞府太近,这种邪恶毒气,不宜让它接近此间,应把敌人诱上高一峰,而后和他慢慢缠斗。”
苦行禅师一听来人自报姓名,不觉心中大喜过望,知道此人功力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但心思细巧,机变百出,非常难缠,有了这个绝好高手,岷山冷残子决讨不了好去,忙用传音答道:“道友所见不差,这怪物功力真深,小弟和他硬耗内功颇为吃力,请设法化解这毒龙掌力,再和他慢慢拼吧!”
只闻对方道了一声遵命,此后声音寂然,过了半晌,也不见有何动作。
冷残子把一身内力聚在两手,藉着摺扇传出,他要用自己一身奇特功力与禅师硬拚,把他真气消耗殆尽后,再用一陰一手伤他。昆仑五子的人物,只要能消灭一个,就灭去他们的实力不少,正打着满心的如意算盘时,忽觉自己的前面一阵微风飘然,错愕间两颊上似被人左右开弓重重地掴了两掌,只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满怀愤怒,发泄无门。正待加重真力把禅师重重击伤,突觉持扇的右手蓦地一麻,脉腕似乎被人制住,全身真气一懈,对方阿傩真气已乘虚而至,毕竟他功力奇高,虽然一时中计,但临危犹能勉强自保,忙发动紫虚内力护住全身,右手立即其滑如脂地挣脱那股不知名的奇异力量,胸坎处虽然受着那阿傩真气一撞之力,但受伤不重,人还可以支持,自己的毒龙掌气已被禅师的真气震散,复又发出了混元罡力,将毒气卷上了高空,被空中天风一吹,只一下,就消灭于无形。
冷残子这股怒气可大了,把场上情形看了一看,见裴杰已施出那新获异宝,太古奇珍的九天元一陽一尺,场上已充满了金光,但见千朵金莲万重紫雾把月夜照得如同白昼。照理,敌人处于这种强烈光华之下,连眼也无法睁开,应早现败征才对。但是事实上并不如此,敌人手上持了两支长若五六寸酷似箭形之物,也是紫芒闪闪,箭上紫芒投入那九天元一陽一尺之紫光内,似乎即产生了一种相生相克的作用,一弩一上光芒大盛,元一陽一尺反黯淡无光,他不知餐霞客的射一陽一一弩一正是九天元一陽一尺的生死克星,好在双方都不明了宝物的用法,彼此都只能把它们当作兵刃暗器使用罢了。
一陰一山五老于岷山攻打昆仑之前,已接获了岷山师太的传书,请求五老派人相机协助一譬,一陰一山掌教玄风道人,立即派了四位弟子迳赴昆仑。
冷残子虽然吃了一点小亏,异常愤怒,但仗着一身功力与随身异宝,依然是有恃无恐,他红肿着一张脸,向禅师冷冷地说道:“你这孽障,身披佛门袈裟,但心如蛇蝎猛兽,竟敢唆使鼠辈使用那南海一騷一尼的隐身符术,暗算本人,我如果要让你得手,我也不号称岷山一老了。”说完,从背后拔下一块铁板,青光耀目,嘴唇乱动,正待施为。
蓦地身旁一声冷笑,冷笑后还拖着一种老气横秋的语音道:“冷残子,你发的什么横,不要狗仗人势,靠老婆的关系,拾人家的余惠,碰巧在一陰一山之上拾了三块铁板,还不知花了你老婆多少苦功,在室里用了多少力气,把人家侍候舒服了,人家始把那用法传了你。你居然恬不知羞,把这三块烂铁当了护身符,有种我们跳上昆仑绝顶,大家比划比划。你不要以为有了这点玩意便可稳一操一胜算无疑,老实告诉你,你今天是天大的幸运,碰着人家正主儿不在山里,否则凭五子的功力,早把你这自甘下流的老儿赶得走投无路了,可笑你事事卖乖,自称内行,但事事碰壁,样样出丑。譬如你认为使用隐身符的,就必定为南海普陀岩半觉师太所指点,而不分符的情形,使用的手法及用时应出现的现象,半觉师太的隐身符一经使用后,有一种青蒙蒙的光辉,我这隐身符凭你那种目力,能看出什么光辉吗?从这几点看来,我说你有目无珠,有目如盲,粗心得浮气,一知半解,还亏你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呢!”
冷残子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忙喝道:“小辈,你仗着有这点鬼划符,就以为可难倒我么?我的法物只要一施展,你准现形无疑,如把你捉获了,不把你丢在毒龙潭里喂那举世无俦的毒龙才怪!”
忽听那人又笑道:“我原说你一知半解,你偏不相信,从你刚才讲过的话里,又产生了极大的语病,使明白人一听笑掉了大牙,而你却茫然不觉,试想你那岷山毒龙潭能有多大?
会产生举世无俦的毒龙?五年前陆地神仙许真一人道经岷山,毒龙潭内那时却藏有毒龙三条,四处为害人畜,被真一人用神剑天罗,搜捕诛戮,两条大的均被腰斩,毒龙遗体被封锁在潭边一洞一口之内,也就是现在的毒龙洞,那条小毒龙却被沉禁潭底。到了你夫妇手里,却包藏祸心,毒害人群,又从海外弄来毒龙两条,你那宝贝妻子,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化龙钵,天天做这种生意,毒龙潭内从此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不过那只能说一座污泥塘里面有四条毒泥鳅罢了。你师父清虚老人虽然出身不正,但人还正派大方,后来改一习一 太华宝典,更身兼数派之长,从不像你这个软物!我看你还是回头是岸,悄悄收兵,火速退出昆仑,回山后把那几位宝贝徒弟好好地教训一顿,免得在外部仗着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一胡一 作非为,惹人生气,出了事你这作师父的也不光荣!我苦口婆心,目的在于使你明事知理,并非怕你有什么特殊功力,你能听则听,不能听照样可以拉倒!”说完语声寂然,旋又听他噫了一声,连道几声怪事,还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位前辈神尼也来到此间,看来昆仑实力真不可侮了!”
冷残子听他自言自语,鬼话连篇,不禁怒喝道:“你要到峰上过招,我们即此就走,如果胆怯怕事,不愿去尽可言明,老夫也可网开一面,不必假装英雄,硬充好汉,更不必鬼话连篇,意图蒙混,老夫神目如电,岂能被你轻轻骗过?”
来人听了一阵哈哈大笑,那笑声历久不停,连苦行禅师也被他逗得忍俊不住,不觉暗想道:“久闻苗疆二奇人甚正派,但最是难缠,惹上了他两弟兄,老二还好,老大却是愈缠愈紧,对方不亲口求饶,他便永无尽止之日,看来果非虚语了。冷残老怪已吃亏不小,他还来个尽情取笑,实在够这魔头受了。”他刚想完,公孙虚犹在继续调侃对手。
只听他说道:“我说你有眼无珠,有目如盲,结果你还是不服气,却不看看昆仑山后,是何情景!”
冷残子眸一睁,举目四瞩,只见昆仑山后的高空似乎有两条人影在空中往来奔驰,不用慧目察看,普通人眼绝对在夜晚看不出来,两人全身着白色,内中一人似是少年打扮,手中的兵刃发出两圈红光,光华强烈分外刺眼,那种招术从红光闪烁的路数着,似是一陰一山派九幽宝典中的百魔夺宝剑术,这是一陰一山派的绝传,门弟子中除掌教道长的儿子袁素涵以外,实无人得此绝技。据玄风道人自称,在任何情况之下,这套剑术一施展,就没有人可以接上九招,袁素涵系玄风道长的独子,绰号玉一面金童,生得俊美元匹,文才武功均称绝响,擅魔功变化、九幽掌力、百魔剑术、百里飞环,这四种功力均为一陰一山派镇山绝传,此次一陰一山掌教除派了四大弟子协助岷山派复仇以外,并还派了一位负有绝顶功力的人作为压阵主脑,想不到竟会派了他来。看来今晚昆仑派算是劫运当头,要想逃避恐也无法幸免,他愈想愈喜,不自觉地露出满脸微笑,看情形是非常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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