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金鲁厄格格狂笑起来,道:“实对你说,她现在是金某的妻子,我干吗要伤害她啊?一个做丈夫的,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高战听得浑身一震,顿时忍耐不住,未等金鲁厄把话说完,蓦地肩头一晃,人如飘风般欺身而上,铁掌连扬,“拍拍”两声,结结实实已打了金鲁厄两记耳光!
他真是气极了,出手之后,才用力吐出一句话:“你胡说!”
金鲁厄猝不及防,不想高战出手如此迅速,简直令人无从闪避,挨了两记耳光,脸上蒙面黑布也险些被打落下来,惊逞万状地疾退数步,举手抚一摸一着火一辣辣的面颊,不禁又羞又怒,怔忡良久,才怨毒地冷笑道:“高战,、你吃醋吗?金英已是我金鲁厄的妻子,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高战原本不善言辞,一急之下,更不知该如何分辩,用手戟指着金鲁厄,好一会,才忽然记起身后还有数百名和尚,自己原是仗义出手的,现在怎的尽跟他扯着金英呢?只要擒住金鲁厄,不但替“禅林上院”解脱灾祸,自然也能追问出金英的下落。
想到这里,自忖不必再跟他多费口舌,错掌抢了上去,一口气便抢先攻出四掌。
高战的功力,自又远非大慈和尚可比,这四掌一气呵成,连绵出手,宛如同时攻到,但只见漫天俱是掌影,竟分不出那一掌在先?那一掌在后?
金鲁厄明知高战是个劲敌,不肯硬接,脚下连踩“七星”,绕身飞退。
高战怒叱道“金鲁厄,有本事就不要走!”登时也展开关外“一沙落雁”轻身功夫,如影随形,蹑踪追上。
两人一面喝骂,一面出招,霎眼间便已快速绝伦的换了十余招,只看得“禅林上院”和尚目瞪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若论高战此时功力,自不在金鲁厄之下,但他一心要生擒活捉金鲁厄,以便追查金英下落,出手难免顾忌,是以缠斗了将近百招,兀自无法分出胜败来。
金鲁厄尽出所学,招式诡变莫测,怪招造现,令人难以捉摸。天竺武学本不在中原之下,而金鲁厄天资聪慧,当年极得“恒河三佛”钟一爱一,早已集三佛绝学于一身,高战要想在短时间内胜他,自然亦是不易。
人影飘忽,诡招连现,这中原和天竺两位年青高手又拼了三百余招,高战急欲成功,已经险招连绵,一会儿使出平凡上人的‘空空拳法”,一会儿又换用师门“百步神拳”,甚至“开山三式破玉拳”,天煞星君的“透骨打一穴一”手法……几乎将关外和中原各门各派的拳掌绝学全都搬出了笼,抢尽上风,将金鲁厄打得节节后退。
他若想将金鲁厄伤在掌下,只怕早已达到目的,无奈他存心不愿伤他,只想生擒,一时间自难得手。
金鲁厄素怀狂傲,这时候也越战越惊,力拼数百招,对高战所学之博,功力之纯,渐渐感到难以应付,何况,禅林上院中还有数百双虎视眈眈的眸子,皆砍得之甘心?
他打定及早脱身的主意,掌上陡地又加了几分内力,一连奋力拍出三掌,一抽一身又欲飘退。
高战早看出他有逃走的念头,心中一动,忖道:我若硬将他截住,即使伤了他,他必不肯说出金英的下落,何不放他脱身,跟踪掩去,查出他落脚之地,便不难查出英弟的下落了。
主意一定,脚下向左微滑,故意让出右侧空隙,那金鲁厄心中一喜,错身抢厂出去,高战摹然沉声大喝,左臂疾吐,摒起中食二指,猛向金鲁厄双目点去。
金鲁厄侧颈微倾,闪过高战的指尖,刚刚踏出圈外,不防高战指尖忽然向下一沉,竟抓住了他覆面的黑巾。
高战沉臂用力一扯,叱道:“金鲁厄,还躲躲藏藏作什……”
那覆面黑巾被高战一扯而落,金鲁厄失声惊呼,连忙用手掩面,腾身跃人松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但那一声凄凉的惊呼声,却使高战大大一惊,原来当他扯落金鲁厄的覆面黑巾时,目光过处,已瞥见金鲁厄那原本白净英俊的面庞上,竟映现出纵横一交一 叉十余道鲜红的痕印,变得十分狰狞丑恶。
他不禁有一股莫名的怅惘,心道:英弟如果真的成了金鲁厄的妻子,将来她必定会遗恨终生的。
惊愕之际,高战呆了一呆,等他突然记起要跟踪追赶金鲁厄时,金鲁厄早已远适,再也找不到去向了。
他迅捷地展开绝顶轻功在松林中搜了一遍,见不到金鲁厄的踪影,正感气馁懊悔,蓦闻一声鹤戾长鸣,划破夜空!
那鹤鸣之一声 再熟悉也没有了,高战心中一动,恍然大悟道:“是了!他们所说的无为上人,必定便是昔年少林三老之一的灵镜大师!唉!我真笨。”
他慌忙飞奔回到寺前,遥遥望见寺前阵势已撤,全寺僧人都俯伏一在院落中,向殿里顶礼膜拜。
大殿侧边,昂然立着一头巨大的白鹤,单足独立,英姿不群。
高战奔到殿前,屈膝跪下,大声道:“晚辈高战,参见无为老前辈。”
这时,寺中僧人俱对高战铭感难忘,顿时从殿里快步走了一名黄衣僧人,合十躬身道:“高施主快请人殿,上人和敝寺方丈正在恭候。”
高战随着那黄衣僧人步人一大殿,经过那巨鹤之侧,高战不禁注目多看了那神骏异禽一眼,巨鹤低鸣一声,似颇友善。
殿内正中蒲一团一 上,端坐着一个形容枯瘦的老年僧人,在他身边,便是那断腿方丈,再后方是十八名红衣高僧和三名黄衣护法。
高战紧行两步,屈膝跪倒,虔诚地道:“晚辈高战,奉大戢岛主差遣,特来晋谒老前辈。”
那枯僧闪动着一双一精一芒毕露的眸子,含笑点头道:“孩子,难得你仗义援手,救了全寺弟子一性一命,若非是你,老衲一步来迟,真要遗恨终生了,快起来!快起来!”
高战又向那断腿老僧拱手为礼,那老僧满脸愧色道:“敝寺僧众无知,失礼之处,万祈施主见谅。”
高战爽然道:“老方丈说那里话?在下出手略迟,致令贵寺弟子多人负伤,心中殊感愧疚。”
枯槁老僧轻叹道:“那蛮子一身武功不俗,可惜秉一性一狂烈,出手狠毒,今夜若非你来得凑巧,寺中不知更要伤亡多少弟子呢?”
高战便把金鲁厄来历大略述了一遍;道:“他不久前在天竺犯事,掳带一位姑娘避来中原,不知为何与贵寺成仇?”
断腿老僧长叹一声,道:“那金鲁厄半月前手持天竺佛碟来到普陀,指名索取本寺镇寺之宝伽蓝玉勒真经,老衲不允,他便逞凶连伤寺中十余名弟子,更将老袖双一腿砍断,勒令半月之内一交一 出真经,否则今夜四更,必要杀尽全寺弟子泄愤,老衲自知不是他的敌手,一面飞报大师求援,一面谢绝随喜游客,以致对施主诸多失礼开罪……”
高战问道:“他要那伽蓝玉勒真经,不知有何用处?而且,他又怎知你们有这部真经呢?”
断腿老僧道:“说起这件事,难免话长,那伽蓝玉勒真经原本是西天竺一派练功秘发,所载尽是天下至柔之学,专可制刚猛的北天竺一派。当年北天竺和西天竺本是一脉所传,后来互争霸权,遂分为二,北天竺以恒河三佛为首,武功专走刚猛之途,而西天竺就另成一派,武功专走至一陰一至柔的路子,所持的,便是这部伽蓝玉勒真经……”
他略为一顿,又道:“五十年前,本守灵宝大法师偶至西天竺,无意间结识西天竺高手兹里哈格,二人论武三昼夜,兹里哈格与灵宝大法师倾心结一交一 ,自谓西天竺武功未成,累受北天竺恒河三佛欺凌,为了担心这部伽蓝玉勒真经会落在北天竺手中,便密托灵宝大法师将真经携来中原,当时言明如果兹里哈格无法前来亲取,必令人携带天竺佛碟和本寺灵宝大法师所留的一粒琥珀念珠,到普陀来取书,二物不全,则万不能将书一交一 付。”
高战“啊”了一声,插口道“那金鲁厄竟弄到了信物?”
断腿老僧摇摇头道:“他若是备有信物,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了,那厮不知从那里打听出这件隐事,又弄到天竺佛碟,便来此地冒领经书,当时老衲盘问他另一粒琥珀念珠,他拿不出来,才翻脸将老衲双一腿砍断……”
高战骇然道:“方丈幸好未将经书一交一 给他,金鲁厄功夫已经不凡,若被他合练成北天竺和西天竺两种绝学,天下只怕无人再能制一服 他了。”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身边书信,慌忙从怀里取了出来,双手递给无为上人,恭敬地道:“大戢岛主有亲笔书信,命晚辈面呈上人。”
无为上人接过书来,拆开封口,静静看着……
只见他脸色越来越凝重,神色深沉,眼中孕含一着两眶晶莹的泪水,显得极为凄凉!
信看完了,无为上人浩叹一声,颔首道:“这些年来,难为他一片至诚,终究皇天不负苦心人,竟被他打听出师兄生死下落,但是,孩子,这件事恐怕很难办到……”
高战奋然说道:“晚辈也知群山乱岭之中,欲寻大师踪影,无异大海捞针,但天下事均在人为,晚辈自当克尽全力,务要探出他老人家驻锡之处。”
无为上人点头道:“话虽如此,但大师兄秉一性一刚烈,纵算能找到他落脚之处,他是否肯听我们的恳劝重莅江湖,殊令人难以逆料,你既有心,不妨且去试试,但千万记住只是无心相遇,别让他知道你是专程去寻他的,这一点很重要,否则,或许对你十分不利。”
高战躬身道:“晚辈自能领会得。”
无为上人领着高战步出大殿,拍拍那巨鹤的背,含笑道:“大鹤,大鹤!现在有件要紧事,要你随这位高少侠前往吕梁辛苦一趟,途中你要好好听高少侠的吩咐行一事,知道了吗?”
那巨鹤果然通灵,瞅着高战望了几眼,低呜一声.点了三下头。
无为上人笑向高战道:“我这大鹤眷养了数十年,除了大戢岛三师弟,从未任人乘骑过,看来他与你倒是有缘。”
高战童心大起,伸手轻轻一抚一摸那巨鹤颈背,触手一凉,敢情那鹤身上的羽毛,一根根竟坚如顽铁,极是强韧。
他不由屈指在鹤背上轻弹两下,羽翎上居然发出‘挫”然金铁之一声 ,骇然说道:“这鹤身上羽毛怎会如此坚一硬呢?”
无为上人笑道:“大鹤本是‘铁羽鹤’的一种,天生异秉,不同于普通鹤类,老钠多年来又用一药水洗浸,别看它不过一只飞禽,寻常兵刃,已难伤得了它。”
高战欣然跨上鹤背,方才坐好,那巨鹤长鸣一声,双翅展动,已冉冉腾空而起!
巨鹤双翅展开足有丈余,扇摇之间,狂风横飞,但飞得极为平稳,缓缓在“禅林上院”
上空低翔一圈,突然引颈高鸣,振翅冲天而上。
高战平生第一次乘坐飞禽,心里又惊又喜,俯身下望,普陀已变成数尺大一丛小山,其间屋宇田亩,尽如图画,再也认不出那儿才是“禅林上院”了?
晨曦透出海面,波光粼片,闪耀着灿烂的光辉,海面上渔帆点点,岛屿棋布,灵翅展翅从海上掠过,高战虽然满心急躁,却渐渐离普陀越来越遥远……
许久,大一陆 已经在望,高战长叹一声,默默地道:“英弟,并不是我不急来救你,无奈身不由己,只好等吕梁山回来,再寻你的下落了。”
他一面懊丧呢喃着,一面伸手轻拍鹤颈,低声说道:“大鹤呀大鹤,这两件事都叫我分不开身,你能不能飞得快一些,让咱们早早赶到吕梁山去……”
话未说完,巨鹤突地一声长鸣,双翅疾收,及而迅速地向下飞沉落去。
高战连忙低头张望,但见下面已是陆地边沿,白一浪一闪闪中,有一个丛林茂密的孤岛,那巨鹤低空绕了两个圈子,长足一伸,竟似要向岛上停歇下来的模样。
高战大感惊诧,但他深知这巨鹤已是通灵之物,若没有特别缘故,决不至途中耽误,莫名其妙地降落在这孤岛上。
巨鹤盘旋低飞,蓦闻一缕笛声,随风飘送过来……
那笛声初时似甚模糊,及待近了,人耳清晰,竟然哀怨绵绵,如泣如诉,恍若巫峡啼猿,杜鹃泣血,又像是怨妇夜哭,凄楚莫可名状。
高战听那笛声,心头顿时一震——啊!那是金英!
世上除了金英,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将笛音吹得如此传神,连空中飞禽也情不自禁敛翼栖息!
但她怎会在这孤岛上呢?
巨鹤被笛声所引,收翅掠过一丛密林,摹然直落下去,高战忽又记起金鲁厄,趁那巨鹤即将落地之际,从鹤背上提一口气掠身而起,轻悄悄飘落在一株茂密的大树上。
他屏住呼吸,兔起鹃落淌进林中,行不数丈,林中现出一片空地,空地中有一块大青石,石上一坐一立现出两个人影。
高战隐身而窥,心头狂跳不止,敢情那人影竟是男一女二人,坐在石上的,正是金英,而她身边却站着黑巾覆面的金鲁厄。
那时,晨光初落,林间树梢尚蒙着白茫茫一层薄雾,巨鹤遽降,笛声忽然停敛,金英从大石上跳起身来,惊叫道:“呀!这么大的白鹤,我还没有见过呢!”
金鲁厄笑道:“这也没有什么稀奇,你要是喜欢,我便将它捉住,让你养着可好?”
金英轻轻奔到巨鹤身边,正想伸手去抚一摸鹤背,听了这话,扭过头去不屑地道:“哼!
你吹什么?这鹤儿是被我的笛声招来的,它必是听懂了我笛声中的意思,特地来陪我玩的哩。”
高战听了一阵颤一抖,心道:英弟果然成了金鲁厄的妻子?但他继而又想道:啊I不会的,她若是跟金鲁厄要好,再不会吹出那种哀伤的笛音,招鸟儿来陪伴了。
他记起从前在山洞中发现姬蕾替疗伤的往事来,那时也因自己一时量窄,以致使姬蕾横遭惨死,这件悲痛的教训,永远深烙在高战心间,是以他现在极力在暗中替金英解释,不让自己在感情上重蹈覆辙。
何况,金鲁厄打伤金英的父亲,持强将她挟持带来中原,这情景,自也不能和姬蕾与“怪剑客”余乐天相提并论。
高战方自沉吟,金鲁厄已哈哈笑着走到金英身后,歪着头道:“你不信么?我就提它给你看看。”
说着,左臂疾探,便向巨鹤颈上扣去。
他只当这头白鹤虽大,终是畜类,凭他身手,还不手到擒来,殊不料左手五指尚未措到鹤颈,那巨鹤突地转过长嘴,闪电般向他手上啄过去。
金鲁厄一惊,慌忙缩手,巨鹤大翅轻展,藉势向侧跃退了半文。
金英忙叫道:“不许你动手,别吓跑我的鸟儿!”
金鲁厄余悸犹存的向巨鹤打量了一眼,道:“这畜牲应变如此迅速,似是曾受博击训练的样子,英妹妹,你闪开一些,让我来制住这畜牲。”
金英叱道:“呸,谁是你的英妹妹,别不害臊,找人家搭讪。”
高战看见,暗暗点头,忖道:果不出我所料,英弟为人纯真,胸无恶念倒是真的,若说她敌友不分,竟会跟仇人要好,那是绝对不会的……
那知念头未已,却听金鲁厄笑道:“你还不承认吗?你我已是夫妻,便叫你一声妹妹何妨?”
这句话,宛若晴天一声霹雳,震得高战浑身一抖,骇然之下,瞪大两只眼睛,注视着金英,要看她如何回答?
只见金英“噗嗤’笑道:“天下再没有你这种厚脸皮的人了,我几时和你成了夫妻?”
高战忙又凝视着金鲁厄,却见他依旧格格笑着道:“所谓夫妻,不过男一女同住一屋,每日在一起生活,你和我同行同住,一起生活,一屋而居,不是夫妻是什么?”
金英竟不生气,也笑道:“那么,你和你一娘一也是同屋合居,每日生活在一起,大约你们便是夫妻了。”
高战暗喝采,道:骂得好!我毕竟不如英弟厉害,若是我,只怕想不出这句痛快的话来。”
那金鲁厄却显然羞恼成怒,笑容顿敛,冷哼道:“你但知强嘴有什么用?反正这一辈子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再也见不到第二个男人,我就不信你能这样过一辈子。”
金英道:“我是来找我高大哥的,找着他,便不会跟你再在一块了。
高战心头一甜,险些忍不住要跃身而出,他万万也料不到金英远来中原,竟是为了要寻找自己,但她怎会和金鲁厄一起呢?
金鲁厄分明曾跟自己作过敌人?
金鲁厄恨恨说道:“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那姓高的小子早在龟山和辛捷一起送了命,除非你做了鬼,永远也见不到了。”
金英幽幽一叹,道:“如果他真的已经死了,我便做鬼,也要去一陰一司见他的……”
金鲁厄突然握住金英的纤手,冷笑道:“真的吗?只怕你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哩!”
金英怒目喝道:“放手!你忘了脸上的伤啦?再不放手,我叫你那丑脸上再加上几条……”
金鲁厄色心已动,一陰一声笑道:“好!你就再试试看!”左手用力向怀里一带,张开右臂,便去搂一抱金英的纤腰。
这当儿,陡闻一声鹤鸣,那巨鹤展动双翅,腾空而起,快如箭矢般一掠而到,钢爪起处,竟向金鲁厄搂头抓了下来。
那金鲁厄连忙缩头滑开三步,左手仍紧紧扣住金英不放,右手一招“后羿射日”,奋力挥出,叱道:“畜牲!大胆!”
巨鹤一爪落空,两翼一振,白影冲天而起,绕空一个盘旋,忽然收翅转身,“刷”地又落下来,未近地面,长翅连扇,登时鼓起一蓬劲风,地上石走砂飞,扬起一片飞尘。
金鲁厄见这鸟儿可厌,不由凶一性一勃然,大喝一声,右臂猛地向上飞击三拳。
这三拳不歪不斜,全都击在巨鹤胸腹上,巨鹤负痛发出一声悲呜,顾不得金英,振翼腾空,疾升到十余丈以外。
金鲁厄得意地哼了一声,正要掉头对付金英,蓦听得树枝“簌”地一分,面前已伟然立着一人,冷冷说道:“金鲁厄,你看看我是谁?”
金英扬目瞥见那人,心中狂喜,忘了自己尚在金鲁厄掌握之中,大叫道:“高大哥,高大哥……”
金鲁厄一见高战竟在此地出现,自也暗吃一惊,身一子一旋,将金英挡在自己前面,一陰一声笑道:“高战,你寻了来又如何?姓金的决不会叫你如愿以偿的。”
高战这时恨他人骨,探臂一扬,铁戟便已撤到手中,用戟尖指着金鲁厄道:“你敢跟我拼一百招么?”
金鲁厄笑道:“便是千招也不惧你,但金某此时却不屑跟你拼斗了。””
高战铁戟一扬,向前迫近一步,怒叱道:“放开她!”
金鲁厄右掌迅速地按在金英背心“命门一穴一”上,诡笑说道:“高战,只要你胆敢再近一步,我立刻震断她的心脉,叫她临死前,再熬受无边痛苦!”
高战深知这金鲁厄心狠手辣,连师父尚敢戮弑,自然不难对金英下此毒手,心里一犹豫,只得收住脚步。
金英高声叫道:“高大哥,你别管我,只管出手吧……”
但高战十分为难,紧紧一握着铁戟,却不敢冒然举动,怒目道:“金鲁厄,你枉称英雄,竟对一个无力反抗的女孩子下手吗?”
金鲁厄好笑道:“英雄豪杰,不过是你们中原人的虚名而已,金某却不在乎这一套,我今天只叫你亲眼目睹我们的新婚大典,做这孤岛上唯一观礼的客人!”
说着,骄指起落闪电点了金英七处大一穴一。
高战怒不可遏,握着铁戟的手心已经溢出冷汗,浑身不住颤一抖,他不难想像金鲁厄要在他面前做出什么可鄙的事来,但金英生死既在他掌握之中,他势又无法出手营救。
金英已经无法动弹,但她那一双既悲又喜的目光,却瞬也不瞬凝视着高战,目光中,似有千般衷曲,万种情绪,只限无法倾吐。
金鲁厄右掌仍旧抵住金英背心,左手抓着她的衫领,用力一撕,“嘶”地一声脆响,金英肩上雪白肌肤已呈现在晨光之下。
那一撕,仿佛将高战的一颗心撕成了两片,他切齿作声,几次跃跃欲动,终被自己的理智克制,他知道,自己一旦妄动,金鲁厄掌力一发,会轻而易举夺去金英的生命的……
金英哀伤的望着高战,嘴角掀动几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熹微晨晖中,展现出她贴身红色肚兜,一搓一粉滴酥似的雪肤,以及急剧喘息而起伏的胸脯……
高战厉声道:“金鲁厄,你如敢再犯她一肌一发,我誓必要将你碎一尸一万段,挫骨扬灰……”他素来忠厚仁慈,但情急之下,也说出了这两句满含怨毒的话来。
金鲁厄笑道:“实对你说,你若是不撞到这里来,或许我绝存着要她自己情愿,俯首顺从我的心,谁叫你不识进退,定要跟踪赶到岛上来,如今说不得只好用强,你须不能怨谁!”
说着,第二次探手,又抓住金英的肚兜挂带……
高战突然厉声吼道:“住手……”
金鲁厄格格笑道:“高战,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战面色苍白,颤一抖着道:“你……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呢金鲁厄狡目数转,沉吟片刻,笑道:“要我饶了她也容易,你必须立刻到普陀禅林上院,替一我把伽蓝玉勒真经取来。”
高战心头猛地一震,垂下了头,默默无语。
金鲁厄又道:“昨夜若不是你多事,真经已到我手中,现在我肯让你取经来换人,已是天大恩惠,你难道还不愿意么?”
高战只觉心里乱得像一堆乱草,他黯然抬起头来,深深注视了金英一眼,却见金英的两道幽怨眼神似在告诫自己,千万不可应承这项胁迫。
他叹了一口气,道:“那经书乃是禅林上院之物,我……我怎能越沮代疱,替一人家作主呢?”
金鲁厄冷笑道:“愿不愿意在你一言决断,我可没有功夫跟你讨价还价了。”
高战忖道,事到如今,为了救弟弟,只好先答应了他,再去恳求无为上人和那断腿方丈,这是权宜之计,或许他们能同情我也难说……
他颓丧地抬起头来,长叹一声,微微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蓦地,空中陡然暗影一闪,“呱”地一声鹤鸣,一缕劲风,电掣般直射下来,锐爪扬起,逞扑金鲁厄头顶!
高战见是那通灵巨鹤扑来相助,心中大喜,趁金鲁厄仓惶上顾,举掌斜封鹤爪的刹那,身形疾闪,抢了上去,铁戟一指“金戈耀日”刺向金鲁厄咽喉,左手急探,也来反扣金鲁厄的手腕脉。
金鲁厄遽尔间上下遇敌,凶一性一勃一发,握住金英的左手死捏不放,沉声暴喝,身一子飞也似一旋,竟把金英拖着向高战迎去,同时右手振臂力弹,发出一溜乌黑光芒,射一向巨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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