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中国古典文学 > 儒林外史

第二回 王孝廉村学识同科 周蒙师暮年登(2)

天二评:请以补入明朝学校志就如女儿嫁人的,嫁时称为“新娘”,后来称呼“奶奶”、“太太”,就不叫“新娘”了;若是嫁与人家做妾,就到头发白了,还要唤做“新娘”。黄评:比拟绝倒
闲话休提。周进因他说这样话,倒不同他让了,竟僭著他作了揖。众人都作过揖坐下。只有周、梅二位的茶杯里有两枚生红枣,其余都是清茶。吃过了茶,摆了两张桌子杯筷,尊周先生首席,梅相公二席。天二评:有屈众人序齿坐下,斟上酒来。周进接酒在手,向众人谢了扰,一饮而尽。随即每桌摆上八九个碗,乃是猪头肉、公鸡、鲤鱼,肚、肺、肝、肠之类。叫一声“请”,一齐举箸,却如风卷残云一般,天二评:绝倒早去了一半。看那周先生时,一箸也不曾下。齐评:又生妙文申祥甫道:“今日先生为甚么不用肴馔?却不是上门怪人?”拣好的递了过来。周进拦住道:“实不相瞒,我学生是长斋。”众人道:“这个倒失于打点。却不知先生因甚吃斋?”周进道:“只因当年先母病中,在观音菩萨位下许的,天二评:孝子。此他日举人进士之根如今也吃过十几年了。”梅玖道:“我因先生吃斋,倒想起一个笑话,是前日在城里我那案伯顾老相公家,听见他说的:天二评:案伯二字新奇。总科而称老相公者,父以子贵有个做先生的一字至七字诗。”众人都停了箸,听他念诗。他便念道:“呆,秀才,吃长斋,胡须满腮,经书不揭开,纸笔自己安排,明年不请我自来。”念罢说道:“像我这周长兄如此大才,呆是不呆的了?”又掩著口道:“秀才指日就是。齐评:刻毒。黄评:难受那‘吃长斋,胡须满腮’竟被他说一个著!”说罢哈哈大笑,众人一齐笑起来。
周进不好意思,黄评:凡此皆可哭之事,故有后文申祥甫连忙斟了一杯酒道:“梅三相该敬一杯,顾老相公家西席就是周先生了。”梅玖道:“我不知道,该罚,该罚!但这个话不是为周长兄,他说明了是个秀才。齐评:尤其刻毒但这吃斋也是好事。先年俺有一个母舅,一口长斋,后来进了学,老师送了丁祭的胙肉来。外祖母道:‘丁祭肉若是不吃,圣人就要计较了。天二评:外祖母尚服儒教大则降灾,小则害病。’只得就开了斋。俺这周长兄,只到今年秋祭,少不得有胙肉送来,不怕你不开哩!”众人说他发的利市好,同斟一杯,送与周先生预贺,把周先生脸上羞的红一块,白一块,齐评:所以有一肚皮眼泪也。天二评:梅三相所得意者秀才也,周先生所深痛极恨者未入学也。实逼处此,以成他日之哭。黄评:愈难受,可哭可哭只得承谢众人,将酒接在手里。厨下捧出汤点来,一大盘实心馒头,一盘油煎的扛子火烧。众人道:“这点心是素的,先生用几个!”周进怕汤不洁净,讨了茶来吃点心。
内中一人问申祥甫道:“你亲家今日在那里?何不来陪先生坐坐?”申祥甫道:“他到快班李老爷家吃酒去了。”齐评:又是李老爹。天二评:记得正月初八日快班李老爹请他到西班黄老爹大厅上吃酒,今日却又请他,未知仍设席黄宅否又一个人道:“李老爹这几年在新任老爷手里,著实跑起来了,怕不一年要寻千把银子。只是他老人家好赌,不如西班黄老爹,当初也在这些事里顽耍,这几年成了正果,家里房子盖的像天宫一般,好不热闹。”
荀老爷向申祥甫道:“你亲家自从当了门户,时运也算走顺风;再过两年,只怕也要弄到黄老爹的意思哩。”天二评:荀老爷畏申祥甫,故阿谀之申祥甫道:“他也要算停当的了。若想到黄老爹的地步,只怕还要做几年的梦。”天二评:此时集上人望黄老爹,无异诸暨人望危老先生梅相公正吃著火烧,接口道:“做梦倒也有些准哩!”齐评:总要一个人开口因问周进道:“长兄这些年考校,可曾得个什么梦兆?”周进道:“倒也没有。”天二评:周长兄若果做梦,早已做老友了梅玖道:“就是侥幸的这一年,齐评:总不离乎此。黄评:众人心中只有一黄老爹,梅相公却只有一秀才正月初一日,我梦见在一个极高的山上,天上的日头,不差不错,端端正正掉了下来,压在我头上,黄评:试问阅者能忍住不笑否?妙在周进便信惊出一身的汗,醒了摸一摸头,就像还有些热。彼时不知什么原故,如今想来,好不有准!”于是点心吃完,又斟了一巡酒。直到上灯时候,天二评:巳牌时候上席,一举箸早去了一半,如何敷衍到上灯时梅相公同众人别了回去。申祥甫拿出一副蓝布被褥,送周先生到观音庵里歇宿。向和尚说定,馆地就在后门里这两间屋内。天二评:伏笔
直到开馆那日,申祥甫陪著众人领了学生来,七长八短几个孩子,拜见先生。众人各自散了,周进上位教书。晚间学生家去,把各家贽见拆开来看,只有荀家是一钱银子,另有八分银子代茶;天二评:提出荀家为后文张本其余也有三分的,也有四分的,也有十来个钱的。合拢了,不够一个月饭食。周进一总包了,交与和尚收著再算。那些孩子就像蠢牛一般,一时照顾不到,就溜到外边去打瓦踢球,天二评:周进教读不如王冕放牛每日淘气不了。周进只得耐著性*子,坐著教导。天二评:想来又郁又闷
不觉两个多月,天气渐暖。周进吃过午饭,开了后门出来,到河沿上望望。虽是乡村地方,河边却也有几树桃花柳树,红红绿绿,间杂好看。天二评:写乡村景物且亦人情,亦见自开馆以来两个多月正是清明天气看了一回,只见蒙蒙的细雨下将起来。周进见下雨,转入门内,望著雨下在河里,烟笼远树,景致更妙。黄评:随意写景俱妙这雨越下越大,却见上流头一只船冒雨而来。那船本不甚大,又是芦席蓬,所以怕雨。将近河岸看时,中舱坐著一个人,船尾坐著两个从人,船头上放著一担食盒。一到岸边,那人连呼船家泊船。带领从人,走上岸来。
周进看那人时,头戴方巾,黄评:又一顶方巾出现,然而非犹夫前之方巾矣身穿宝蓝缎直裰,脚下粉底皂靴,三绺髭须,约有三十多岁光景。天二评:记其年亦是伏笔走到门口,与周进举一举手,一直进来。自己口里说道:“原来是个学堂。”周进跟了进来作揖,那人还了个半礼道:“你想就是先生了?”齐评:口气不同,又在梅三相之上。黄评:妙在“半礼”,声口又与三相迥别周进道:“正是。”那人问从者道:“和尚怎的不见?”说著,和尚忙走了出来道:“原来是王大爷。请坐,僧人去烹茶来。”向著周进道:“这王大爷就是前科新中的,黄评:比之小友,不知又作何称谓先生陪了坐著,我去拿茶。”
那王举人也不谦让,天二评:夏总甲、梅三相之上又有此人,真是一佛一世界从人摆了一张凳子,就在上首坐了;周进下面相陪。王举人道:“你这先生贵姓?”天二评:无人相陪,屈尊俯就,故曰“你这位先生”,轻之甚周 进知他是个举人,便自称道:“晚生姓周。”王举人道:“去年在谁家作馆?”周进道:“在县门口顾老相公家。”王举人道:“足下莫不是就在我白老师手里曾考 过一个案首的?说这几年在顾二哥家作馆,不差,不差。”周进道:“俺这顾东家,老先生也是相与的?”王举人道:“顾二哥是俺户下册书,又是拜盟的好弟 兄。”天二评:看他似留意人材,其实要搬出白老师、顾二哥来耳。顾二哥是老先生户下册书,又是拜盟好弟兄,然则老先生之为人我知之矣须 臾,和尚献上茶来吃了。周进道:“老先生的硃卷,是晚生熟读过的。后面两大股文章,尤其精妙。”王举人道:“那两股文章不是俺作的。”周进道:“老先生又 过谦了。却是谁作的呢?”王举人道:“虽不是我作的,却也不是别人作的。那时头场,初九日,天色*将晚,第一篇文章还不曾做完,自己心里疑惑,说:‘我平 日笔下最快,今日如何迟了?’正想不出来,不觉瞌睡上来,伏著号板打一个盹,只见五个青脸的人跳进号来,中间一人,手里拿著一枝大笔,把俺头上点了一点, 就跳出去了。随即一个戴纱帽、红袍金带的人,揭开帘子进来,把俺拍了一下,说道:‘王公请起。’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