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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娄公子捐金赎朋友 刘守备冒姓打(2)

齐评:又带些好奇意思于是不用酒了,取饭来吃过,匆匆回船。邹吉甫拄着拐杖,送到船上,说:“少老爷们恭喜回府,小老迟日再来城里府内候安。”又叫邹三捧着一瓶酒和些小菜送在船上,与二位少老爷消夜。看着开船,方才回去了。天二评:殷勤周到。黄评:写野老殷勤,逼似
两公子到家,清理了些家务,应酬了几天客事,即便唤了一个办事家人晋爵,叫他去到县里,查新市镇盐店里送来监禁这人是何名字,亏空何项银两,共计多少,本 人有功名没功名,都查明白了来说。晋爵领命,来到县衙,户房书办原是晋爵拜盟的弟兄,见他来查,连忙将案寻出,用纸誊写一通递与他,拿了回来回复两公子。 只见上面写着:“新市镇公裕旗盐店呈首:商人杨执中<即杨允>,累年在店不守本分,嫖*赌穿吃,侵用成本七百余两,有误国课,恳恩追比云云。 但查本人系廪生挨贡,不便追比,合详请褫革,以便严比。今将本犯权时寄监收禁,候上宪指示,然后勒限等情。
四公子道:“这也可笑的紧。廪生挨贡也是衣冠中人物,今不过侵用盐商这几两银子,就要将他褫革追比,是何道理?”三公子道:“你问明了他并无别情么?”齐评:更见细心晋 爵道:“小的问明了,并无别情。”三公子道:“既然如此,你去把我们前日黄家圩那人来赎田的一宗银子,兑七百五十两替他上库,再写我两人的名帖,向德清县 说:‘这杨贡生是家老爷们相好’,叫他就放出监来。你再拿你的名字,添上一个保状。你作速去办理!”四公子道:“晋爵,这事你就去办,不可怠慢。那杨贡生 出监来,你也不必同他说什么,他自然到我这里来相会。”黄评:有此一语便开出后文多少曲折来,然又系两公子必有之情晋爵应诺去了。
晋爵只带二十两银子,一直到书办家,把这银子送与书办,天二评:能干家人说道:“杨贡生的事,我和你商议个主意。”书办道:“既是太师老爷府里发的有帖子,这事何难?”随即打个禀帖,说:“这杨贡生是娄府的人。两位老爷发了帖,现有娄府家人具的保状。况且娄府说,这项银子,非赃非帑,何以便行监禁?齐评:滑吏弄tan官如同儿戏。天二评:乡坤之势力如此此事乞老爷上裁。”知县听了娄府这番话,心下着慌,却又回不得盐商,传进书办去细细商酌,只得把几项盐规银子凑齐,补了这一项。天二评:能员。官场大都如此准了晋爵保状,即刻把杨贡生放出监来。也不用发落,释放去了。天二评:正与上见是盐务的事随到随行相对,官场大都如此。黄评:周密,所以老呆不知何故那七百多银子都是晋爵笑纳,天二评:干仆。此事已开杜少卿先声把放出来的话都回复了公子。公子知道他出了监自然就要来谢,那知杨执中并不晓得是甚么缘故。齐评:又生曲折县 前问人,说是一个姓晋的晋爵保了他去。他自心里想,生平并认不得这姓晋的。疑惑一番:不必管他,落得身子干净,且下乡家去,照旧看书!到家,老妻接着,喜 从天降。两个蠢儿子,日日在镇上赌钱,半夜也不归家。只有一个老妪又痴又聋,在家烧火做饭、听候门户。杨执中次日在镇上各家相熟处走走。邹吉甫因是第二个 儿子养了孙子,接在东庄去住,不曾会着。所以娄公子这一番义举,做梦也不得知道。天二评:叙清。黄评:补笔面面周到,所以不知道不来谢,而两公子愈觉其贤矣
娄公子过了月余,弟兄在家,不胜诧异。想到越石甫故事,心里觉得杨执中想是高绝的学问,更加可敬。齐评:曲折有致一日,三公子向四公子道:“杨执中至今并不来谢,此人品行不同。”黄评:此意留在此处想着,始有层次四公子道:“论理,我弟兄既仰慕他,就该先到他家相见订交。定要望他来报谢,这不是俗情了么?”三公子道:“我也是这样想。但岂不闻‘公子有德于人,愿公子忘之’之说?我们若先到他家,可不像要特地自明这件事了?”黄评:此笔更圆到四公子道:“相见之时原不要提起。齐评:意转愈巧。天二评:后来虞、杜济人,情由中出,全是真诚,二娄則枝枝节节有许多计议,盖求为名高耳朋友闻声相思、命驾相访,也是常事。难道因有了这些缘故,倒反隔绝了,相与不得的?”三公子道:“这话极是有理。”当下商议已定,又道:“我们须先一日上船,次日早到他家,以便作尽日之谈。”黄评:再做足一笔
于是叫了一只小船,不带从者。下午下船,走了几十里。此时正值秋末冬初,昼短夜长。河里有些朦朦的月色*。这小船乘着月色*,摇着橹走。那河里各家运租米 船挨挤不开。这船却小,只在船旁边擦过去。看看二更多天气,两公子将次睡下,忽听一片声打的河路响。这小船却没有灯,舱门又关着。四公子在板缝里张一张, 见上流头一只大船,明晃晃点着两对大高灯,一对灯上字是“相府”,一对是“通政司大堂”。黄评:奇船上站着几个如狼似虎的仆人,手拿鞭子打那挤河路的船。四公子唬了一跳,低低叫:“三哥,你过来看看,这是那个?”三公子来看了一看:“这仆人却不是我家的。”说着,那船已到了跟前,拿鞭子打这小船的船家。船家道:“好好的一条河路,你走就走罢了,行凶打怎的?”黄评:船家早已明白,故绝不惊慌船上那些人道:“狗攮的奴才!你睁开驴眼看看灯笼上的字,黄评:要他看灯笼,便显出假来船是那家的船?”齐评:绝倒船家道:“你灯上挂着‘相府’,我知道你是那个宰相家?”齐评:此船家口角亦尖。那些人道:“瞎眼的死囚!湖州除了娄府还有第二个宰相?”船家道:“娄府?罢了。是那一位老爷?”天二评:全没气力那船上道:“我们是娄三老爷装租米的船,谁人不晓得?这狗攮的再回嘴,拿绳子来把他拴在船头上,明日回过三老爷,拿帖子送到县里,且打几十板子再讲!”船家道:“娄三老爷现在我船上,你那里又有个娄三老爷出来了?”天二评:船上偏有此宝货,有恃无恐。应答云:娄三老爷在此,你要回就来回!黄评:原因船上有真货,所以冰冷对他两公子听着暗笑。船家开了舱板,请三老爷出来给他们认一认。
三公子走在船头上,此时月尚未落,映着那边的灯光照得亮。黄评:细三公子问道:“你们是我家 那一房的家人?”那些人却认得三公子,一齐都慌了,齐跪下道:“小人们的主人却不是老爷一家。小人们的主人刘老爷曾做过守府,因从庄上运些租米,怕河路里 挤,大胆借了老爷府里官衔,不想就冲撞了三老爷的船,小的们该死了!”三公子道:“你主人虽不是我本家,却也同在乡里,借个官衔灯笼何妨?但你们在河道里 行凶打人,却使不得。齐评:忠厚和平。两公子性*虽牢骚,语却正大,自是贤者。天二评:为要如此,所以如此你们说是我家,岂不要坏了我家的声名?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家从没有人敢做这样事。天二评:可见娄府家法你们起来。就回去见了你们主人,也不必说在河里遇着我的这一番话。只是下次也不必如此,难道我还计较你们不成?”天二评:忠厚众人应诺,谢了三老爷的恩典,磕头起来。忙把两副高灯登时吹息,将船溜到河边上歇息去了。天二评:未免黯然无光三公子进舱来同四公子笑了一回,四公子道:“船家,你究竟也不该说出我家三老爷在船上,又请出与他看,把他们扫这一场大兴,是何意思?”天二评:此见四公子矫情更胜乃兄船家道:“不说,他把我船板都打通了,好不凶恶!这一会才现出原身来了!”说罢,两公子解衣就寝。
小船摇橹行了一夜,清晨已到新市镇泊岸。两公子取水洗了面,吃了些茶水点心,吩咐了船家好好的看船,在此伺候。两人走上岸。来到市梢尽头邹吉甫女儿家,见关着门。敲门问了一问,才知道老邹夫妇两人都接到东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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