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男生(7)
来源: 未知 作者: 笑一笑 时间: 2016-02-01 阅读: 次
架子的话说得很不好听,我沉默了。
这时,架子从抽纸盒里扯了一大卷纸,连捏带擦地弄着鼻子说,你和查媛嫒结婚两年后,她就出门(结婚)了。
我心的一侧好像被什么撕了一下,有一种尖锐而犀利的疼。
架子显然看出来了,他奸笑着说,你也值了!
那次在折子坡下面的一个酒馆里,已经决定从这场爱情中逃离的我,特别希望架子能把我的心思告诉贝思婷。不知您可否记得了,当时,架子是拒绝的。可是,当贝思婷再也不来折子坡时,我坚信是架子帮了我。而实际情况是,当时,我的朝三暮四彻底惹恼了架子,他并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贝思婷,倒是大姐找到了她。
大姐是在那涧小学和贝思婷见面的。见到大姐,贝思婷的脸就红透了,一直对这份感情自卑而心虚的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气势汹汹的大姐看贝思婷是个老实姑娘,又怕成那个样子,便不再难为她,只是温言细语地跟贝思婷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请贝思婷能理解老王家的心情,放弃这段恋情。大姐还说,她们水泥厂有许多优秀的小伙子,如果贝思婷愿意,大姐愿意多事。大姐还吹嘘,她在教育局有许多朋友,如果贝思婷以后想转正,她都可以帮忙。
贝思婷感谢了大姐的好意,但是,在我调到喊城不久,她也来到了喊城,然后住进了她大姑家,为此,她被自己的父亲打了一顿。在那涧,大家都知道,贝思婷的父亲解放前在外乡当过中学校长,一辈子心善手善,大人小孩都称他为老夫子。在他眼里,贝思婷就是一颗夜明珠,从小到大,别说是打,就连笑都不敢大声,生怕伤了她的釉,在贝思婷父亲的心里,女儿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可是那天,她父亲下了狠手,据说一根手颈粗的竹秆子都打成了丝,我想她父亲打她时,手上一定有了我的魔性。
是的,因为贝思婷在喊城住下后,再也不愿回到那涧,期间,包括架子在内的无数人都劝过她,学校也派人以最后通牒的方式来挽留她,结果都没有成功。架子感到不可思议,他问过贝思婷,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贝思婷没有回答架子,她只求架子帮她一件事,证实一下我找的对象是不是一个满脸残破的姑娘。对于这个要求,架子像当年拒绝为我打听贝思婷年龄一样,婉言推辞了。但贝思婷很快就把事情查清楚了,她哭了整整一个星期。架子闻讯来劝她说,哭什么呢?你心里应该平衡才对,他不受到报应了吗?见过王越的人,哪个不说他是个美人条子,现在好了,娶了个妖精,看他以后怎么出门。听架子这么说,贝思婷哭得更伤心了,她悲痛欲绝地说,说我年龄大了,我认,说我们有城乡差别,我也认。可是,你凭什么要找一个这么丑的女孩啊?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不是糟蹋自己吗?他们一定是骗了他,他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他们就一起给他下套子,他太可怜了。他一定会醒悟的,一定会逃脱的。
事情要远比贝思婷想象得阴险,我很快就和查媛媛结婚了。可是,贝思婷仍然待在喊城,仍然在坚守她的判断,直到两年后,听说我有了孩子,她才接受了大姑的安排,嫁了人。
男方是什么人?我问。
架子说,你见过。
我很疑惑。
架子说,就是那个卖卤菜的油葫芦。
车子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路边。架子问,怎么啦?
我没有说话。我趴在方向盘上,觉得自己完全失重了。这时,架子为我点上了一支烟。或许是血液中的尼古丁起到了缓解作用,我渐渐平静下来。见我头上出满了虚汗,架子笑了笑,摇了摇头,一脸嘲讽地说,怎么?一朵鲜花插在卤肉上让你伤心了,呵呵,算了吧!
我想去看看她。这时,我坚定地说,咬着牙。我感到贝思婷非常可怜,我特别想哭。
架子看了我一眼,拿出了手机。我知道他要给谁通话,心里顿生悔意,便叹了口气说,算了吧……现在上门,会让她多心的。
什么意思?架子问。
我茫然地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再伤害她了。
架子笑了,声音很大,大到怪异。他说,水利局局长,你就别玩水了,自作多情个屌,那都是几十年加几十年的事了。我跟你说吧!贝思婷的日子比你过得好。买了四套房子,三个儿子一人一套,自己住的那一套,三层空间带大院的。贝思婷也不是以前的贝思婷了,嘴一时都不歇,特别能忽悠,你我加起来,也说不过她。烟酒都来,一天两酒。你看过油葫芦吧,那胳膊,那拳头鎏子,人往那一站,跟拎着两把大锤样,别说小街上的人,就是小街上的鬼见他都躲。但是,见到贝思婷怎么样呢。只要贝思婷吼一声,魂飞到二梁上,死得比喝敌敌畏都难看。
架子的这些话如狼似虎,一下子就把我吓倒了。我缄默了。
这时,架子却拨通了贝思婷的电话,我突然觉得不妥,忙去制止,但晚了,架子已经撇着难听的普通话喊起来了,家里来亲戚啦!中午,喊山县水利局局长到你家做客。
我忙捣了一下架子。
看来,贝思婷答应了,架子收线后跟我说,搞定!又把大拇指一竖说,贝思婷说了,中午请我们喝五粮液。
看架子一片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心里却很失落。我觉得,当听说我要出现时,贝思婷应该很不安很为难很伤感的,推脱和拒绝也在所难免,没想到她如此大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于是,我再次发动了车子。
一个小时后,喊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就在这时,架子的手机响了。手机里好像是一个女人在说话。我看到,架子在接听手机时,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他示意停车。
我把车子停下后,架子一边不断地对着手机说话,一边下了车,然后在离车子很远的地方站着。
架子显然在和对方争执着什么,同时,他的话似乎经常被对方打断。这让他有些无奈,不停地搓着脸颊,最后,他好像妥协了,边说边走回车子。
见架子钻进车子,我小声地问,是谁?怎么回事?
架子把手机放在了我的耳朵上。我听到,手机里有一个女人在抽泣。我正要分辨时,架子却把手机拿了回去,接着就挂掉了。
是贝思婷?我心情复杂地问。
架子没理我。
你跟她说什么了?是为了知了吗?我又问。我觉得贝思婷应该去看看知了的,或许现在她内疚了。但是,听我这么问,架子摇了摇头。
我忽然意会到了什么。我想叹口气,但是我忍住了。
车窗外,四处斑驳,一片片秋色在阳光下略显游离和残破,我想这缘于采撷也缘于付出吧。
下面,我们……该怎么走?我心思散淡地问架子。
架子说,送我回岔口吧。请你喝八块钱一瓶的老烧子。
我沉默了一下,发动了车辆。奇怪的是,我这车子向来就是一把火,今天却点了好几次才发动起来,等向前滑行时,它则痉挛般地抖动着,恰如一声声的抽泣。
我打开了车载音乐。这是一首迈克尔·杰克逊的歌。一年前,我在北京看过着名舞蹈家黄景行的作品,黄先生就是用这首歌为他的舞蹈做的背景音乐。作品说的是一对相爱的人,生前有许多误会,并因此分手。男生死后,女生非常思念,常到老地方静坐。男生也很后悔,特别想解释以往,于是就来到人间。然而,无论男生如何努力,也不能与女生做到一点点的接触。因为,生死岂能重逢!于是,男生只好沮丧地回到了天堂。当男生将手中的玫瑰抛向人间时,漫天的花瓣让一直在老地方守候的女生忽然间有了生死感悟……
这是一曲能穷尽感伤和沮丧的音乐。今天,我没能见到贝思婷,心里很失落,特别想借戏一哭,但是,当音乐响起时,我却怎么也掉不下一滴泪来。而就在这时,我发现架子哭了。我吸了口气,问,猪,你怎么啦?架子不说话,两眼愣愣地看着远方,泪水在他的眼睛里扭曲了一下,便向一侧迅疾地滑落下去。我忙去为他拿烟,他却抢先把烟盒拿到了手。
车内很快就被烟雾充盈了。烟雾中,我感觉架子拿烟的手在微微颤抖。
其实,架子的眼泪是甜的还是咸的,我心里明镜似的,他也不需要在我面前装到底。此前(我是说贝思婷认识我之前),他是如何追求贝思婷的;此后(我是说我和查媛媛结婚后),他又是如何追求贝思婷的,我都一清二楚。只是,他对贝思婷,犹如当时贝思婷对我,因为自卑,总是说不出口而已。这说起来可笑,这怎么会是架子的性格呢,但是,几十年来,架子就是这样对贝思婷的,在我面前,他一直很装,但在贝思婷面前,他就是个小玩意儿,包括现在。那时,我还计较过他,嘲笑过他,现在看来,架子有错吗?没错,架子才是男人,是真男人,他在爱情上真他妈的尽心尽力,包括为了成全我而做出的诸多牺牲,这一点,我自愧弗如,可以被一脚踩到泥里。
知道刚才贝思婷为什么哭吗?这时,架子突然问我。
我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为了三十多年前的那场爱,贝思婷付出的眼泪太多,她过不了这个坎。其实,事事都是公平的,这些年,我也难于回顾这件事,也是每想必痛,不过,有一服药倒是可以缓解的(说聊以自慰也可以)。我总觉得,年龄差距和城乡差别还是可以说服贝思婷的。
在我点头时,架子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我怕这货乱吐痰,忙按下电动车窗。谢天谢地谢祖宗,架子咽了回去,自理了。我正在恶心,架子说,她夸你了!
架子的这句话和他问我的话根本就对不上,但是,一个女人带着眼泪夸你,肯定会让你浮想联翩。我有点兴致勃勃地问,她说什么?
架子看着窗外没有回答我。
等我又看了他一眼后,他说,其实,王越如果不找她,也能当这么大的官!
76
今天。
我给中央电视台《我等你》栏目组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声音软软的,如绸缎一般,她问了我如下几个问题:寻找什么人?和求助者是什么关系?性别、失联时的年龄?特殊生理记忆?有否DNA样本检验……
我说,都不是,我找的是Scenario,
先生您说的是……
显然,女孩的英文水平一般。我进一步解释,我想寻找三十年前的一个情景。
时间:1984年11月22日上午11: 45。
地点:冻头小学和小庄之间的一段堤坝上。
情景:一个二十岁的男性代课老师,边走边看着一张《中国少年报》。这时,一个女孩从远处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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