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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哭泣的遗骨(10)


  “我不是说过吗?我没有杀人!你能不能不要老说同样的话?”
  “哎?没有吗?那你怎么要去自首……”“我是要去自首,但那是为了说出事情的真相。你这人真难搞!我没有杀龙满,你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连你都这样,警方怎么努力也弄不清事实真相也就更不奇怪了。”
  浅见闹不清冈沟的真正用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在已经决定自首的时候还如此这般地否定自己的犯罪行为,这只能认为他没有撒谎。
  那么,冈沟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当时龙满和冈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呢?假如冈沟不是罪犯,那罪犯是谁呢?
  “哦,原来是这样……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呢?”浅见改变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结果不胜惊愕。
  至今一直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的东西,就仿佛展现在眼前的夜景一般“啪”地亮堂起来。
  事发当时,邻居曾目击现场附近停着一辆车,驾车的中年男子好像是冈沟。板桥警署据此对冈沟进行了传讯,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嫌疑早已消除,对冈沟的调查也告中断。
  对此.浅见一直认为这是警方的疏忽或无能。
  原来并非如此。冈沟之所以被排除在调查对象之外,是因为专案组已经认定,冈沟有确凿的不在现场的证据。
  警方之所以不怀疑其证据的可信度,一定是因为“证明者”是某权威人物,而这位人物无疑是加贺裕史郎。
  “对碍…原来是这样啊!”
  浅见叹道:
  “杀害龙满的罪犯是加贺裕史郎对吧?”
  “晤。”冈沟点点头,神情忧郁地说道:“准确地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加贺先生也没有告诉我详情,只是说龙满凶猛地扑过来。他说因为觉得危险,就掏出偶然携带在身的刀,龙满因来势过猛撞在刀上,于是刀刺进了龙满的心脏。”
  “这是谎话。如果加贺什么都没做,龙满不可能袭击他。”
  “那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你也不是现场目击者,又怎么知道当时的真相呢?咳!不管事实如何,我们在这里争论不休又有什么用呢?”
  接着,冈沟讲述了事情的原由。
  面对龙满的一再恐吓,加贺裕史郎他非常不安,冈沟对此也有所了解。加贺裕史郎在冈沟面前抱怨说“有什么办法没有”的次数也日渐增多。
  尽管如此,关于龙满进行“恐吓”的理由,加贺却从未解释过。每当冈沟劝他报警时,他总是脸色骤变,生气地说“这怎么可以”。冈沟似乎明白了加贺也许有什么不愿第三者知道的难言之隐,但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解决办法。
  仅凭浅见短时期内的调查就已经得知,加贺这个人物支配着一个强大的网络,但好像并不一定有可以信赖的心腹,其主要原因在于他本人的孤傲。
  可以说加贺简直就是用恐怖政治那套系统在行使自己的统治力量,他分别向个人施以某种恩惠,继而以此令对方发誓忠诚于自己,结果就像江藤一样,连隐瞒医疗事故这类违法之事也做得泰然自若。
  因此,加贺一定非常担心,万一731部队或足尾铜矿时期旧恶的尾巴被揪住,迄今为止建立起来的组织就有可能转眼之间彻底瓦解。
  而当其遇到足以令其担心的事情即刻变为现实的龙满智仁的“恐吓”时,便不得不快速而且亲手将其除掉。发生这种情况,浅见也能理解。
  于是,当晚加贺终于决定与龙满直接对话以做了断。可以断定,他出门之前做过万一谈话以失败告终的设想。当时是否有杀人意图暂且不论,但至少下决心采用高压手段令龙满沉默。已经是八十岁老人的加贺威吓其反抗对手时出手勇猛的样子,就连年轻人也会受到震慑。
  “设定”龙满到家时间的是江藤。那天是个休息日,江藤邀请龙满去打高尔夫球,他基本上计划好了龙满在什么时刻到家。加贺乘坐冈沟驾驶的车来到现场,当目睹龙满的车驶进公寓旁边的停车场后,他走出车外。
  实际上,冈沟所在的位置只看得见到此为止的情况,此后的情况都是来自加贺的叙述。
  加贺招呼正要下车的龙满。那里正处于建筑墙体的阴影处,无论从公寓或相邻建筑的任何一个窗口往这边看都是一个死角。加贺让正欲下车的龙满回到车内,自己坐在助手席上。
  然后在为时不短的时间里,加贺试图说服龙满。
  脑死亡问题和内脏移植问题都是时代潮流,应该随着医学与文明的进步予以接受。既然现实中有患者需要内脏,而同时又有善意的提供者,那么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其所能就是医学家的职责。搬出宗教方面的理由或者感伤的道德观对此进行阻挠,就等于是否定科学进步的本身。
  这是加贺的一贯逻辑,想必当时他也试图以这种逻辑说服龙满。而龙满对此怎样予以反击,怎样对加贺进行批驳就只有推而测之了。不难想像,他会搬出加 贺的旧恶,而且态度始终相当强硬,无论加贺怎么辩解,龙满都认为过去曾犯下非人罪行的人没有资格奢谈什么道德——想必这是龙满不可动摇的信念。
  最终,加贺的怀柔工作被龙满一脚踢翻,龙满叫加贺下车,自己也预备离开驾驶席。加贺从前面绕过去,用刀进行威逼,使出了威胁的最后一招。
  但是,龙满不可能屈服于加贺这种虚张声势的威胁,也许却反过来把加贺视为年迈的老人,对其加以说服。
  面对不听摆布的对手,傲慢而自尊的加贺情急之下抓住龙满的胸襟,两人便推搡起来。在龙满进行反击,二人互相抓扯的过程中,加贺的刀“失手”刺进了 龙满的胸膛——这些都是根据事后加贺对冈沟描述的“情况”说明描摹的故事经过。也许事实并非如此。可以推测因为加贺一开始就存在某种程度的杀机,并预测到 龙满的反抗,所以才准备了凶器。对冈沟强调“失手”这完全有可能是加贺的谎言。
  “作为警察出身的你,不可能没识破加贺这种程度的谎言吧?”浅见断然指出。
  冈沟并不否认地说:“我确实想过或许……什么的,但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加贺先生。我曾想,既然龙满是恐吓者,那么第一被害者是加贺先生,因为只要没 有龙满的恐吓,也就不会有事件的发生。不过,这也许是我为了说服自己的自欺之言吧,因为我发现,当时才九月份,可是加贺先生已经提前戴上了皮手套。”
  冈沟的声音充满苦涩,每一个字都像是硬挤出来的。
  警方好不容易把调查的焦点对准了冈沟,可是却因为相信了加贺裕史郎的证言而未能逼近事件的核心。加贺的证言又因为江藤薰这位第三者的证明而变得更 加确凿。加贺自不待言,江藤也是医学界的精英,警方对此却并不怀疑也许是一种疏忽,但是浅见没有资格对此加以责备,他自己不是也没想到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是 个杀人犯吗?
  但是,细想起来,一刀下去刚好命中心脏,这么熟练的手法倒也符合也是心脏外科权威的加贺的身份。
  “就算承认龙满事件存在某种程度的突发性原因,但是杀害田口信雄是因为受到恐吓——这一动机是否有酌情的余地暂且不论——所以犯罪本身只能认为是没有任何偶发性的完全有计划的杀人。”
  听完浅见的话,冈沟面露苦涩地点点头。也许在他的内心一隅还存在对田口的恐吓所产生的不快之感。
  “他们并不是直接认识的,但是为田口与江藤先生认识制造机会的人终归还算是我,当然背后有加贺先生的指示。我以为是为田口做了件好事,谁想到……”冈沟叹息着说。
  田口继龙满科长之后就任科长代理的同时,便开始对龙满曾经负责的医院及医生进行研究。他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T大附院举行的医师集会上露面。筹备这次见面的就是冈沟。
  GREEN制药与加贺之间当然存在不可分割的关系;GREEN制药提供给医院的药品一直在稳定增长,甚至在市场上都难以见到,这其中大部分缘于加贺的影响力。
  龙满与加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之后,表面上暂且不论,GREEN制药与T大附院之间的交易便处于每况愈下的状态。不仅是T大附院,其他仰加贺 之鼻息的医师掌权的医院遵照加贺的旨意开始对龙满敬而远之。当然,加贺并未说明个中原由。除了心腹中之心腹的江藤薰多少有些知晓以外,就连护身之刀的冈沟 也不知道他令人发指的过去。
  正因为加贺方面明目张胆地说要排除龙满,所以GRKEN制药方面无法抓住这种不正常状态的原因,营业数字却明显显示出衰退的迹象。这并非加贺希望出现的局面,加贺的想法是在龙满死后重新修复业已冷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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