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蛇阻道(11)
偏巧麟儿革囊已空,滴水全无,其他三人更是一无所有,麟儿与白鹤神君,仗着内功一精一堪,尚还不饥不渴,朱志明和蔡楚翘,被洞中强光一照,即觉舌干唇枯,一天不食,还可楞腹,滴水不沾,却无法煎熬,蔡楚翘忍耐不住,竟跑到珊瑚礁边缘,想掏水就饮。
白鹤神君,忙喝阻道:“此中潜伏海蛇千万,水已有毒,且海水既咸且涩,无法解渴,贤侄务宜忍耐!”
又朝洞一口大喝道:“若兰,我一身任凭你恣意折磨就是,这几位少年师侄,我求你将人放了罢!”
无相女尼纵声一笑道:“此时已不由得你了呢?今日万里晴空,一到正午,洞中光华特盛,我滴水不给,你还可以支持四五天,你那几位宝贝师侄,如能熬过两日,我即服输如何?”
稍停,又吃吃大笑道:“按理说,司马紫一陽一,既然为武林领袖,徒弟有难,不会不知,否则,道可通神四字,岂是随便用得的么?”
话还未落,那环形裂口中,竟有人按口道:“推其道可通神,师兄们有难,自有人按时驰援,妖尼如有煞着,尽管施为便了!”
蓦闻一声暴响,响若春雷骤作,水府四壁,晃晃摇摇,那林形裂口,竟被震落,石高盈丈,轰然人水,一浪一花四溅,有如碎玉抛珠,紧跟着,白光如电,幽香袭人,珊瑚礁上,飘然降落一淡装少女,麟儿一见,只觉鹿撞心头,悲喜一交一 并,千言万语,梗在喉头,本欲一吐为快,无奈一时情急,语多反无从说起,痴如木鸡,圆睁着一双大眼,凝望少女,真情毕露。
白衣少女落地后,即俏生生地站在麟儿身前。
朱志明和蔡楚翘,一见少女,即惊呼一声:“师妹!”
少女忙裣拎为礼,笑呼师兄,未曾与叙契阔,妙目流盼,却在麟儿身上打转,原来这白衣少女,竟是麟儿旦夕不忘的师妹,司马倩霞。
美麟儿人美如旧,令别数日,丝毫不改,只是青缎长裤,箭痕宛然,破损见肉,而且左腿伤痕,虽经玉人悉心疗治,但包扎之处,还未解除,年青人眼尖,只一看,便了然入目,忍不住玉容骤变,怜恤伤感,纷至沓来一起觉眼圈一红,情见乎词的问道:“师兄,你左腿几时受伤?难道此间妖尼,动手伤你不成?”
麟儿苦笑道:“小别以来,迭经奇险,絮果兰因,一时也讲它不尽,此间事了,当与师妹详谈!”旋即引见白鹤神君,龙女以父执之一交一 ,不敢失礼,竟以大礼参见,神君忙笑阻道:“贤侄女与季贤侄,同是武林中的瑶草奇花,祥麟威风,来日必能统率群伦,为武林放一异彩?贫道自感无能,势因此间,自误误人,至感歉疚,实不敢当此大礼!”
麟儿龙女,彼此谦逊一阵后,只好免礼。
洞一口青碧光华,暮地大盛,麟儿知道无相女尼,必竭全力以赴,以图一逞,遂笑向龙女道:“师妹项下神珮,烦借愚兄一用,此次千里求援,即为此宝,并还抑仗师妹一身武功,共挽良友劫难?”
龙女见他说的郑重,知道事变非常,迫不及待的将紫龙佩疾从项间摘下,亲替麟儿挂上。
那青碧光华,如一轮皓月,缓缓飘来,同时无相女尼的师妹,手上持着那串一百零八颗佛门念珠,疾从空际降落,洞中珊瑚礁原有数处,可以随意落脚,人在强光照耀之下,只觉青影一闪,立即落于左侧,只一着地,立便挥手发招,念珠奔来,宛如灵蛇吐信,临宝矫天,疾朝麟儿左额就点。
麟儿知道这位与师门互有关系的人物,力大招沉,双钹一扬,紫影如山,一边与青衣女尼刘惠贞,硬挡硬拆,另一面,却向龙女招呼道:“那路光原是佛门之物,与二师伯的天龙竹杖,原是一对至古神珍,霞妹千万大意不得!”
白衣龙女,手上持的正是袁素涵的一对宝环,闻言知警,立把左环往臂上一套,竟拔下师门至宝七宝金幢,人在紫露拥簇之下,那婀娜身一子便已凌空,碧光紫光,一合便开,彼此心里有数,龙女心愤对方把自己玉郎围攻,一招不得手,竟再接再励,着着猛攻,仅见一条白影,挟着香风四布,与那有光无人的碧光,缠在一处,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麟儿与青衣女尼,也大打出手,看似平手,实在麟儿心存顾忌,不愿毒使煞着,那女尼确也喜一爱一麟儿,看情形,也不过使出六成功力,那招式虽然非常诡秘,然中途撤式,点到为止者多,洞中走线,愈来愈强,麟儿神珮备而未用,微觉头脑昏花,趁碧光被龙女七宝金幢一逼一住之际,遂把钹一交一 左手,右手探一入革囊,又把身边仅存的一颗天狼钉取出,举手一扬,竟朝圆顶中央那最大的镜子打去。
只闻轰然一响,山洞雷鸣,圆顶碎裂,破镜横飞,麟儿一式得手,天狼钉连收连发,竟把洞中布置,破坏无遗,最后几式,紧对环形裂口,天狼钉威力奇大,乌光如电,三发一过,朝海面的洞中石壁,完全炸崩,那缺口,宽与高竟达两丈以上。
无相女尼,怒不可遏,一口气,全发在龙女身上,藉着玄玉佛像,遁住身形,五指问心掌连环进出,但龙女却练就大师伯的混元煞气,又用也宝金幢护体,能守能攻,毫无所惧,加以麟儿恨她心辣手黑,并收去自己的天狼钉,哪能不向她索还?于是施展牟尼身法,身形疾绕,只几晃,立即摆却青衣女尼的缠斗,一声清啸,紫龙珮光幕如山,双钹分合无常,水灵宫饶声震耳,积愤之下,竟想借玄门罡气,和几件武林至宝,一举将那玄玉观音震破。
还有龙女,几与麟儿心意,不约而同,两人都是猛攻硬击,而且是一左一右,对面夹攻,真要双方往当中一合,以钹。珮、幢三宝威力之大,无相女尼手中所持的玄玉佛像,虽不震碎,也得受伤。
白鹤神君一见两人要下毒手,不内心中一急,袍袖展处,“龙现九天”,竟面对麟儿跃来!
麟儿大吃一惊,只因去势太猛,收式不住,赶忙翻身一跃,“云里翻身”,仰面朝天,轻飘飘的往斜里跃去,无相女尼,总算躲过一个强敌。
左面龙女斜刺里横空猛击,女尼也来个硬接硬挡,但见碧光灿然,风雷迸作,锐不可当,龙女一怔神,猛将七宝金幢往前兜落,右手宝环,却用雪花盖顶之式,临空挥来,眼看环落光圈,便觉一股反弹之力,把宝环震开,碧光一暗,疾朝下落,龙女也打出真火,小蛮靴临空一蹴,人如射姑仙子,衔尾追来,这妮子玲珑透顶,业已看出女尼虽将全身遁去,但人却被宝环震伤,故制她之道,首则以宝幢开路,跟着便以环对碧光直打,这一打算,实不失为一克敌制胜的聪明要着,眼看无相女尼,危机己迫,白鹤神君和青衣女尼正待一长身跃救,不意微风飒然,一条人影,疾跃而下,人未落脚,凌空探掌,五指朝着龙女皓腕一抓,便觉臂一麻,知道救援女尼的人,功力奇高,那敢怠慢?
忙把柳腰一转,人往斜刺里避过,妙目流盼,见来,竟似一个四十已过,五十不足的中年美一妇,虽是徐一娘一半老,但还婀娜有致。
那中年美一妇,探手一掣后,即未再行出手,两只眼,却把龙女上下打量,先是一怔,随即换上一副笑容,动问龙女道:“你手上所使,正是佛门七宝金幢,另一对,却是一陰一山教主之物,难道本门袁素涵前次之败,却是败在你的手上不成?”
龙女听她称一陰一山为本门,早已蓄势已待,更把秀眉一挑,正待答话。
麟儿怕师妹出口伤人,无心把人得罪,遂笑代师妹答道:“这对紫环,果是袁某之物,前次,袁某无端侵袭昆仑,并还用卑鄙手腕,暗算师妹,被一位前辈神尼救去,紫环也被她收走,而今那位神尼,却把这环传了师妹呢?”
扶桑姥姥,立把面容一整,沉声大喝道:“本门之物,向不落于外人之手,小辈岂能占有?”
龙女把七宝金幢往背上一插,双环落在手内,娇一声答道:“神物利器,惟有德者居之,袁素涵之失宝,正是他的恶报!”
扶桑姥姥怒骂一声胡说;也不见她开招立式,纵身之际,肩不摇,衣不摆,似有一股无形力量,将人起在空中,快如电火一瞥,平空驶来,左右手似拳非拳,似掌非掌,却挟着凌厉劲风,直往龙女头顶便击,并冷笑道:“立将双环一交一 出,我便饶你,否则,我叫你知道这奇异式的味道!”
龙女立把双环一扬,右环由下往上直劈,左环却拦腰横打,环带劲风,紫光闪目,雷声隐隐,罡气横空,若南海之涛,银河泄一浪一,配着她那蛔娜倩影,劈、扫、卷、套,不但招招都见功夫,而且姿式美妙绝伦。
扶桑姥姥冷笑道:“佛门天龙十八式,虽然堪称绝学,但此环自有特招,不是一陰一山长辈,除教主之子,袁素涵外,无人一习一 得罢了,环在你手,不解异式,岂不迹近糟蹋!”边说边打,奇招怪式,迭出不穷。
麟儿记忆力最强,暗中默察她的变化,只觉扶桑姥姥,重复的招式极多,不由暗中困惑道:“剑走重招的时候,也得因情施变,适才有好几处,如果她这种奇异掌法,连环施展,师妹即不落败,也无法这等从容。”
再一凝神默察,那重复演来的招式,也是最复杂最秘奥的地方,不由心中一动。
龙女的打法,也很特殊,天龙十八式,居然也有重复之处。
这次比拼,不下两百余招,论时间,也在一个时辰以上,最后几招,这位旁门怪姥,竟愈打愈慢,最后双手一扬,煞风呼啸出手,龙女竟抵挡不住,被罡风凌空击落,急往斜刺里飞跃,煞风中,似隐有数旋流,力道奇大,竟把龙女卷落水中,从脚至膝,弄得衣履尽湿。
麟儿一式飞跃,忙从水中把师妹牵上珊瑚礁,白衣龙女,中截淋一漓,人与落汤之鸡不差两样,她生一性一洁癖,全身半尘不染,何曾弄过这等模样?立觉羞云入颊,胜若朝露,愈显得美艳无匹,不仅朱志明和蔡控翘陷中惊赞,也把麟儿看得志惑神迷!直恨不得搂之怀中吻她个够?
扶桑姥姥也冷漠地把她看了一眼,立从鼻中哼了一声,淡幽幽的说道:“我念你年纪幼小,一身武功得来不易,故略施惩戒,以免你目中无人,下次还敢如此,立予重惩?”
麟儿也睁目大咤道:“以大欺小,虽然稍胜,也未见光荣,下次遇上,还得向你讨教呢?”
扶桑姥姥冷笑道:“老身也犯不着和你后生晚辈斗口,下次遇上,管教你逃走不脱,此间老友,云游未返,水灵宫被你们用魔家至物摧毁,这个祸已经闯得不小,不过你那天狼钉,己被我们收取一只,宝物既获,也不患你们不来,彼此以三年为期,在这三年之内,无论哪一日,均可到此间解决,否则,便是胆怯,而且你要我们找上门去,也就是你们昆仑派瓦解冰消之时!”
又向无相女尼招呼道:“你是否还有话和他们当面一交一 待呢?”
原来无相女尼,经扶桑姥姥出手后,立将么玉观音,托在手中,并解去遁形之术,与师妹一左一右的站在姥姥两旁,脸色铁青,直恨不得把麟儿和龙女,碎一尸一万段,姥姥问话,她冷漠无情地答道:“晚辈虽然学术不一精一,但恩师犹在人世,总不至于让旁门别派,欺上门来,此时无话可说,一切等她老人家回来以后再讲!”
麟儿知道事尚未完,也不愿再费口舌,一笑置之。白鹤神君叹了一口气,紧锁双眉,也未致答。扶桑姥姥微笑道:“如此也好,者身稍作盘恒,也得别去!”
身一子立便凭空拔起,往原来出口之处飞去。
无相女尼和师妹,也随着姥姥,归入洞府。
龙女见强敌已走,立便娇一笑道:“这妇人的功力,直可与恩师并驾齐驱,如真的和她动上手,百合之内非失败不可!最后一招,人未受伤,还算大幸?”
麟儿携着她的手,笑答道:“然则刚才这场比斗,她和师妹,还是虚与委蛇罢了!”
龙女漫口应道:“谁说不是?”
但她又想到什么,却把翦水双眸,朝麟儿仔细打量,麟儿忍俊不住,哧笑失声。
龙女娇咳道:“师兄,你系明知故问,欺侮小妹!”
两人彼此戏谑不打紧,却把朱志明和蔡楚翘,弄得莫名其妙。
麟儿见两位师兄不解,如不明说,迹近侮慢,即天真稚气的一笑道:“一陰一山派这位老前辈,适才比斗是假的,传武功却是真的呢?”
蔡楚翘仍然不解道:“师妹再传恩师,想是位前辈高人,一身武功,业已学之不尽,谁还要她传什武艺?”
朱志明笑阻道:“师弟,话不能这么讲!武功一道,漫无止境,旁门异派之上,却不少具有那种过人武功者,师妹这宝环,原是一对外门兵刃,师门中的拳招剑术,决难用上,适才比斗时,师妹只一发招,即被人家认出那是天龙十八式,据我看,这种招式,也不过是一种剑式罢了,从别的东西引化而来之招式,不管怎么好,也绝难及专用招式之纯,紫环既为一陰一山镇派之物,则其环术必奇,舒异秘技,武林中可遇而不可求,师妹得其所传,正是天大喜事,岂可等闲视之?”
蔡楚翘忙含愧谢过师兄教诲,毫无不愉之容,只看得白鹤神君暗暗点头不置。
麟儿忽然想到自己四人,已逾一天水米未沾,师伯和自己虽然不觉饥一渴,两位师兄却是无法忍受,即把此意笑向师妹一说。
龙女赶忙把袋中应用食物,取了出来,老少五人,就在这珊瑚礁上,席地而食,麟儿提议师伯,赴昆仑觅地清修,不料白鹤神君,凄然长叹道:“贫道与拙荆,十余岁结篱,情好一靡一笃,旋因双方慕道,各投明师,她有一兄一嫂,久入邪途,置身武林,人造一婬一孽,采一花 、一奸一婬一,偷盗、掳掠之事,无所不为,几次相逢,力劝不改,后在扬州城中,遇害一位少女,夫妻同恶相济,把人家弄得家毁人亡,这事情偏巧被我遇上,一时气愤,竟把他夫妻二人,斩首荒郊,动手之时,为着大义灭亲,不计后果,过后一想,却觉得有点过分?但事情既已作出,也只得罢了!遂将两人好好掩埋,又请人立了一座石墓,遂行道江湖,了无牵挂,但内心却至为愧对拙荆,不敢见面!她武功练成后,也经常在沿海一带往来行道,兄嫂被杀之事,也传人她的耳中,遂亲自奔赴扬州,找到石墓,事情证实后,竟把我恨之人骨!”
蔡楚翘立把剑眉一挑,笑说道:“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武林中正义之士,无不一日可杀,纵然他们在师伯手上不死,也恐难逃一剑之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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