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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蒙面妇人(3)

一气真一人一行数人,隐踪在昆仑山一岩一穴一之内,由天府蓉城二老,勘探乾元洞后,决定次日清晨,实施攻击,首由恶丐洪五,单人入洞,其余的人,立向中洞进一逼一,当日,伤那昆仑弟子的人,都由青城掌教亲自出手,待麟儿一和蓉城对敌,彼此遂各走极端,以上各节,纯系补叙,熊玉仪身受酷刑,及青城发动攻打昆仑的经过,就此表出,不必再提。

昆仑青城两派的人,正在玉一柱峰上,作殊死斗时,麟儿练秋,跃下峰头寻师,也发现一种奇情异事。

原来玉一柱峰的西北方,下临一处绝探险谷,恒古人迹不到,毒蛇猛兽,古树奇花,应有尽有,这一处,连紫一陽一真一人,也绝少涉足。

麟儿练秋,由峰头跃下后,均施展师门无上心法,御气飞行,飘飘下落,麟儿一心念怀恩师安危,失去往常沉静,突把真气一沉,那身一子立便星飞丸泻般,朝下疾降,眨眼间,已将练秋丢下很远。

董练秋心头大急,不由着了慌,一面急降直追,一面高声叫道:“麟哥哥,落慢一点,小弟追赶不上呢!”下行之势太快,两耳只闻呼一呼风声,那还听得到?

落下之处,却是一处密林,麟儿穿枝而过,刚一落地,练秋也跟着下来,但他将真气下沉后,因为经验不到,以神卸气,运用不灵,不免浮出浊力,从峰头直到谷底,起码也高逾五千余切,只要现出浊力,收势不稳,这一落,不是跌成肉泥,也得弄个筋断骨折。

麟儿因为急于寻找恩师,却把此点忽略,未曾提醒秋儿,偶尔回头时,才于无意之中看出,不由得魂飞魄落,赶忙惊叫一声,将身一跃,凌空而起,恰好秋儿挨身而过,遂顺拦腰一抱,无如这位师弟势子太猛,连他自己,也带了下来,两人一屁一股坐落地上,虽是泥地,却也跃得不轻,只觉痛彻心脾,暗把真气一运行,幸还未伤内腑。

练秋龇牙咧嘴的笑了一笑。

麟儿不觉埋怨道:“你怎的这等冒失,我如发觉稍迟,你岂不把自己跌伤?如有三长两短,恩师们几年心血,无殊付诸流水?师门正在多事之秋,尔我如不能此时效劳,反使人碍手碍脚,岂不有亏弟子之道?”

这一诉说,把练秋也说得落下泪来,话才出口,麟儿却又深侮自己把话讲得太重,只好展颜笑了一笑,把自己所领会的武学神髓,提要勾元的传了师弟很多,练秋始破涕为笑,人从地上,一跃而起,笑顾麟儿道:“本门武功心法,小弟所知不少,平日也勤加锻炼,只是每当使用,总觉不能得心应手,由此才知学识经验,必须齐头并进,否则仍属徒劳,师兄训诲之言,无殊金玉,小弟必定终身行之。”

麟儿见他说得郑重,不觉满怀歉意道:“愚兄因为重重逆事,耿耿于怀,一时口不择言,有渎贤弟,好在自家兄弟,并无存心,望勿见罪!”

练秋笑道:“你就是打我骂我,我也不会恨你的!师父落下峰头之后,人却不见,麟哥哥,我们赶快找他,好不好?”

麟儿用星眸往四下一打量,空谷寂寂,杏无人影,不由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响遏行云。

山谷南端,也突传来一声清啸,啸如龙吟风吵,声振九霄,那声音和麟儿竟两相类似。

练秋雀跃大笑道:“这明是师父的回音,他连麟哥哥的啸声,也能辩出,回答的声音,也有七分相似,足见恩师对你器重非常,我也来学上一学,看他是否给我回答?”

这孩子,稚气十足,竟也啸了一声,他内功原极一精一湛,中气充沛,也震得山谷争鸣,云霞荡漾。

果然山南又有人回啸作答。

麟儿练秋,不由惊喜万分,双双拔空飞跃,捷如星陨,一前一后,往山南方向便跑。密林之内,凸出一座危岩,崖头上,静立一位中年道长,一袭青袍,襟飞袂举,长眉入鬓,气朗神清,麟儿练秋,一眼瞥见,宛那回失一乳一娇儿,见着慈母,临空疾落,一左一右,飞扑上前,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师父!”双双拜落地上。

真一人一手一个,把两人挽起后,竟微微含笑道:“青城派风雷僧,年逾百岁,跻身空门,按理,应是心如止水,不带半丝火气,然而事实上,却适得其反,以他这种成名人物,居然也使用鬼域之技,乘机偷袭,你们两人,以为我毫无防备,被他一掌击伤,玉一柱峰高逾千寻,人伤之后,失去轻功,如何可活?嘉麟啸声中,隐含悲愤,闻言可辩,秋儿天真淘气,也效法师兄,啸声人耳,即知你们两人一同追至,如不是闻啸作答,却也没有这般容易被你们一找就着了。”

麟儿双眸灼灼,把师父身上,瞧个不停,几番开口想间,又似不敢。

真一人笑骂道:“十四五岁的孩子了,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惹祸,怎么有话想问,又不开口?”

麟儿俊脸一红,微笑道:“风雷僧练就的风雷掌法,霸道无比,恩师能在粹不及防之下,却未受伤,这道儿,我还未曾相通呢?”

真一人一手挽着秋儿,漫不经意的答道:“本门的伏魔神功,一经发动,百邪不侵,风雷僧的掌力,焉能穿透这种道家的三清罡气?否则即不当场致命,也必受伤不轻!”

略事停顿,又继续道:“天府老人,功力一精一湛,剑术尤为所长,只是这武林老怪,把他们中晚辈熊玉仪抛下峰头后,我急于救援,猝遭突袭,幸喜在与他们动手之先,已用神功护体,风雷掌风,看似打在背部,其实相隔五六尺,已被伏魔神功挡向两旁,可是跃落谷底后,偌大一个人,竟杳无踪迹,凝神四望之下,此间似传来一阵冷笑之一声 ,追踪此处,又杳无人影,正耸身岩顶,凝眸四顾之际,你们两人,也循声辩向,跟踪至此,只是青城派,那位可怜的女弟子,却不知被何人救去?”

麟儿想到熊玉仪冰清玉洁,却落得这种悲惨下场,不觉星眸中含一着一泡热泪。

真一人笑了一笑,一温一 语慰告道:“人间原是坎坷难平,一念情痴,便堕色戒,你和霞儿两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较为脆弱,还得痛下功夫!”

秋儿原是天真稚气,有话毫不隐瞒,竟傻笑道:“本门兄弟姊妹,以前虽然未晤麟哥哥,但一般言谈,都讲麟哥霞姊,许多地方,承受了恩师一性一格,还说什么有其师必有其徒……”

麟儿听他说得溜嘴,底下竟愈说愈不成话,唯恐恩师着恼,不由朝秋儿使了一个眼色。

真一人神目如电,哪有不知之理,竟淡淡一笑道:“你这一说,无异谓你师兄弱点,都是我这当师父的教导无方,像你这般天真淘气,难道也是为师的教了出来?”

秋儿以为师父责怪下来,不由私心大急道:“谁说师父教导无方?往常师父不是也说,少年人天真点好!

真一人不觉忍俊不禁,忙道:“你愈来愈淘气,往后看我严格管你,而今闲话少说,找人才是正经!”

密林之内,忽传来一声冷笑,林中竟有人发话语道:“师徒忘却正事,却在此处闲谈,所谓朋友情重,看来纯然是假。”

语音清越,酷似妇人女子所发,音调不高,但中气十足,只觉徐风飘拂,声音所过之处,林木蘑菇自落。

紫一陽一真一人,一见来人语音中,似含有一种无形功力,酷似九天元一陽一,但刚劲不如,如认为是九天元一陰一,但又缺乏强种一陰一寒之气,不管真一人见多识广,也猜不透武林中竟有伺人练有这种功力,一时沉思不语。

麟儿在师父身前,未经吩咐,不敢随便出手,秋儿忍耐不住,身一子一塌,人便凌空,口中还大声疾喝道:“何人敢来此处,出语嘲讽,有种,不妨露面!”

只闻哼的一声冷笑,枝头微微一晃后,也不见有人影飞出,密林之内,仍杳无一人。

秋儿从空中疾落而下,星眸四嘱,困惑异常,刚好真一人和麟儿,惟恐练秋鲁莽,双双跃至,秋儿却笑顾麟儿道,“麟哥哥。

这大约是什么山一精一海怪之类,否则,绝不至有语无人,武林中那班邪魔外道,想来此处作怪,无疑自动送死!”

真一人正待喝阻,一株千年老松之上,主干内,原有一处空心,里面正可藏人,摹地人影一晃,竟从那空心之处奔出,轻如飞花坠絮,捷同飞鸟,一纤细身材,黑中蒙面的青衣怪妇,立时飘落地下。

她也不俟真一人答话,更看不出她脸上表情,青衣迎风,似觉神情冷漠,可是一落地,却拿脸朝着麟儿,看了一眼,而后幽幽地朝着真一人道:“名山圣一地,自当供人观览,我就不信凭你师徒三人,就可挡尽武林人物,使其不涉足此处,否则,玉一柱峰头,也不至有人影飞舞了!”

真一人笑道:“昆仑山本门创派,历代掌门,绝未禁止武林同道,来往其间,适才不过小徒无知之言,还望道友海量,不加深责!”

青衣女人冷笑道:“你如此解说,只恐言不由衷,这点我也懒得理会!只是,既来宝山,不领教你这位统率群伦的大掌教,岂不令人失望?”

话落人起,还夹一着一声“接招”,立觉香风扑面,对方身法奇快,一出招,右手食指,立朝昆仑掌教的右臂就敲。

这种奇异指法,竟和昆仑派的天指,有异曲同工之处。

真一人只觉一缕寒风,犀利如剪,疾朝自己右臂袭来,赶忙往边一闪身,正待避开正面,不觉那袭来的风势,有如附骨之蛆,竟朝旁边一卷,迂回侧击。

真一人不由大吃一惊,猛提丹田一口气,立骄右手食中二指,迎着寒风一划,这一下,也运了六成功力,而且是昆仑派绝技失传后,指功内的武学神髓,罡风如箭,立将来人指风封住。

青衣蒙面妇人,不由呆了一呆,但随即冷笑一声,衣袂飘飘,人如魅影,四方八面,都是她的影子,只一接近,不弹即点,而且攻的都是一穴一道。

紫一陽一真一人,用昆仑派的失传绝学,七十二式斩龙掌和那鸿钩八式,和来人对拆八十余招,而且掌法中;还使用自己一精一研独创的乾元内罢,想把这蒙面妇人的拳掌,硬封回去。无如对手武功太强,不但所用招式,着着奇诡,而且内功一精一湛,敢和真一人硬接硬架,丝毫不惧。

麟儿凝神一志,想把人家的招式,来路摸清,但越看越觉奇怪,因为这青衣蒙面妇人,所用拳掌,竟和扶桑姥姥,在水灵宫,有心传授师妹的招术,了无二致,但这人的穿着打扮,和那扶桑姥姥,大不相同。

扶桑姥姥穿的是一身冰绡素服,而且身材也比这黑衣女人,高大丰满,拳脚招式虽同,体形有异,不由把麟儿陷入困惘之内。

缠战百招以上,两人不但愈打愈快,而且都把压箱艺业,使了出来。

青衣妇人身形步法,不但行云流水,而且前后左右,似乎都有她那婀娜影子,举手投足之间,着着都见功夫,招招都复杂秘奥,一掌一式,有奇有正,可实可虚。

紫一陽一真一人,素以沉稳机变见长,所用的又是道家玄门正宗的特有心法,敌人只要稍现破绽,立便乘袭进一逼一,斩龙掌由头至尾,都是一气呵成,鸿钧八式,则是绝好散招,只一搭上手,真一人有八次连续猛攻、均未得逞,那青衣妇人,也立即报以颜色,双方五次撞掌,两人各自震退三四步,真一人不由暗忖道:“武林中何时有这么一位妇女,怎样也思索不出,只好沉住气,小心应敌。”

麟儿以为熊玉仪是这位来历不明的怪妇所摄去,他是不见一面,决不甘心,恩师被人拦载受阻,如果时间无端耽误,伤痕势必逐渐恶化,那一来,熊玉仪的一生,就毫无意义的断送了。

这一想,不由心中大急,也不管恩师见责与否,竟把身一子一扑,穿入两人掌风之内。

紫一陽一一怔神,正待喝斥,心料对方必趁势猛袭,可是,事实上却是不然。

那蒙面妇人,一见麟儿介入,直往斜刺里飘落,似乎收招不及。

这种飘落之式,又是扶桑姥姥暗传师妹双环招术时,所用的奇异路数。

麟儿眨眨大眼,知道来人不愿显露身份,可能别有隐衷,而且,她潜身此谷,也似乎善意多于恶意,想到此处,已对来人毫无恶感,不由微笑道:“长辈竟技之时,按理,晚辈不应插手,但一时见猎心喜,不顾冒昧,除恩师及长辈谢罪外,能否赐教几手高招?”

蒙面妇人清笑一声,缓缓说道:“你自恃已得尔师门武学神髓,只要有人动拳动脚,就想过招么?高招倒有,如果记一性一不强,说不定,看过的,也早忘了九霄云外了?”

麟儿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多看几次,便永远也忘记不了,还是请前辈赐招罢!”

蒙面妇人呆了一呆,似乎听了麟儿话中有话,暗里吃惊。

紫一陽一真一人,也把眉一皱,但旋又回复平静,含笑不语。

暮地里,蒙面妇一幌身,左拿右点,双招并发,麟儿微将身一子往下一蹲,两掌由下而上,向空中划了一道大孤,立觉劲风如涛,硬将来式一逼一住,紧接着,轻如飞絮,捷比灵猿,双拳挥动,奇劲无比。

他还边打边笑道:“这是晚辈到窃而来的拳招,授艺的人,不是从心传我,而且传我那位娇憨师妹,如果偷学不全,还望前辈不吝指点!”

蒙面妇人笑了一声,低咤道:“容情不一举手,我哪管你什么拳招掌式,学来偷来?”两人一阵猛攻疾打,斗了一阵,中间有几度缓了下来,麟儿似又重新立式,再度进一逼一,不久竟斗了一百八十余式,所用招术,全然不是以往所学。

紫一陽一真一人,静立一旁,个中情由,业已了如指掌,不由暗赞,自己这位一爱一徒,果然是天地间灵秀之气,萃汇而成,武林中不知有多少奇人,为他倾倒!

猛可里,双方朝后一退,麟儿竟拱手一揖道:“前辈功力不凡,辱赠高招,至深铭感,师门劫难重重,青城派业已倾巢来犯,至友又复围困金牛绝谷,一身罪孽,无所逃避,惟望武林长辈。多赐恩怜!”

讲完话,立回到师父紫一陽一真一人身旁,静待对方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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