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蒙面妇人(6)
一气真一人,一吃一惊,为使师叔松开手脚,竟施展三十六式射一陽一神招,振腕直刺,“神一弩一穿日”剑幕如山,银光暴一涨,花雨缤纷,一气真一人有六十余年修为,对剑术确有独到之处,武林中常谓:“青城掌剑,堪称二绝?”射一陽一剑术只一施出,着着都是疾率致胜之道,这位青城掌教不由暗道:“我这宝剑离锋三尺之内,即可伤人,‘神一弩一射日’的后三招,是‘天摇地荡,大地惊龙,扶桑落日’,这是射一陽一神剑内的一精一奇招数,任是武林神剑手,迎面不过三招,我就不信他能避开伤在我的手下。”
神剑果然不同凡响,银光紫芒一碰,彼此都暴长数尺,宛如大正月的花爆,五光十彩,绚丽绝伦,暮闻麟儿大喝一声:“着!”
身形疾转之下,右钹一扬,钹如烈日当空,紫光耀眼夺目。
右钹顺着剑身,紧把太白神剑撑住,左钹猛往剑身一砍,力挟千钧。
只闻震天一声大响,金铁一交一 鸣,火花四迸,一气真一人,手握神剑,但卒遇这种猛击之力,饶你功夫再深,如不撤剑,这条手臂非断不可。
神剑脱手,已被麟儿拾取,衔在口内,他头上秀发,根根直竖,星眸红如喷火,眉字间,露出一条赤纹。
却尘子和苦行禅师,不由暗中一怔,心想:“莫道这孩子其一温一 如玉,原来还隐藏着极深的杀孽,不过不到怒时不显罢了。
藏儿右手铙钹往前一扬,昆仑镇山神功太清罡力,劈空打出,不但青城派高手往两旁一撤,连却尘子和苦行禅师等人,也不敢轻攫其锋,赶紧往斜刺里纵开。
无巧不巧,黑寡一妇 纵落的方向,正是一株松树之旁,瞥见一道银光,从麟儿手中,脱手飞出,挟着呼一呼锐啸,正朝自己迎面飞来,说时退,那时快,黑寡一妇 正待闪身避开,不料长来之物,还未临身,那强烈银光,已照得使人睁不开眼,同时罗风扑面,呼吸困难,略事迟缓,只觉左肩一阵剧痛,自己身一子,竟被人用短剑钉在树上。
剑是青城镇山之物,穿透琵琶骨,深已没一柄一。
麟儿发剑之后,竟用牟尼身法,纵到黑寡一妇 身旁,嘴角间嗡着一片冷笑道:“今日之事,全是你这贱一妇,搬弄是非,熊玉仪玉洁冰心,关怀长辈,午夜求援,救你一命,结果,落得如此下场,今日峰头竞技,董师弟以童稚之年,一与你青城派长两辈的人物动手。
你却用江湖上下五门的方法,对付一个小孩,由来血债血还,以杀止杀,你穿人家的琵琶骨,我也用你青城派镇山之物,把你钉住,使你知道:‘天道往还,报应不爽’,你还有何话可说?”
又缓缓朝着风雷僧,走了两步,嗔目大咤道。
“你拿我师弟,作为人质,而今不但你自己的人,落在我们手里,连你历代祖师,衣钵相承之物,也被我信手拾来,和战之否,全凭你一己心意,不过,本门兄弟,绝无贪生怕死之流,你有本事把他擒去,师门也有本事将人夺回……”
天府蓉城二老,哈哈一笑,随着笑声,人如电闪,临空挥掌,势可排山,一左一右,同时一逼一来。
麟儿从鼻中哼了一声,也将身一子往斜刺里一纵,双钹一扬,冷笑道:“要动手,我也先把这罪魁恶首,一举格杀,然后再和你们,在武功上分高下!”
紫一陽一真一人,业已停止打斗,怀中抱着灵虎剑,气定神闲的注视麟儿,且不时把长眉双锁,似有不愉之色。
美麟儿话声甫落,真一人已奔赴身前,朝着麟儿面容一整,竟加斥责道:“这种血淋琳的事,为师深觉有污双目,就事论事,此妇虽死有余辜,但本门既自信以武卫道,随着恶人学步,何殊与人同流合污,难道三年训悔,等闲置诸脑后么?”
麟儿见师尊发怒,知道自己行动过火,引起师父不满,赶忙朝着真一人面前一跪,泪流满颊道:“徒儿不敢忘恩师慈训,今后必加痛改!”
真一人颜色稍霁,挥手命起,缓缓地走近黑寡一妇 身穷,握着神剑剑一柄一,轻轻一拔,一股鲜血,由黑寡一妇 的肩前肩后,直喷一出来,这妇人一脸苍白,痛得娇一躯不住抖动,用手按着创口,步履踉跄,几乎跌倒。
冷面观音看着不忍,闪动娇一躯,往前一纵,拦腰将人扶住,正待走开。
紫一陽一真一人喝道:“且慢!”
冷面观音金素霞,不由怒道:”杀人不过头落地,难道你还想将人侮辱么?”
真一人淡淡一笑道:“贫道素不愿与人饶舌,而今她琵琶骨已穿,全身真气已破,一身武功,霄失殆尽。本属咎由自取,但贫道抱着天下武功同源之心,不忍见,她一中年女流,即恨上加恨,瓶中有芝兰仙宝两枚,动用一半,即可把伤医好,其余的,对你一生影响颇大,今后为仇为德,全在乎你们一念之间,”
立将药瓶一抛,金素霞本不想接,但真一人后面一段话,说得她粉脸一红,情不自禁的把玉瓶接去!
原来冷面观音金素霞,儿时一爱一侣,系铁杖仙童董一清,弱冠之年,忽患萎一陽一症,致婚事久遭搁置,芝兰仙宝,可治萎缠,漕宇庙之事,金索霞如稍释嫌怨,相机向麟儿求药,既可免除今日烦恼,痼疾也就早已痊愈了。真一人从麟儿口中已知其事,本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及儒家以德报怨之旨,使其心生内疚,改过自新,后来金素霞果能翻然悔悟,痛换前非,暂不细表。
风雷僧圆眸着一双怪眼,朝着真一人呵呵大笑道:“小辈,想在人前示惠么?佛爷可算是有情不领,要想息事宁人,就请你带着你那肇事的徒弟,同赴本门一走,亲在本门祖师之前,作过一交一 待,否则绝不善了。”
又朝着天府蓉城两老,龇牙一笑道。
“大哥二哥,我们既有所擒获,早点回山吧。”
紫一陽一真一人,也冷笑一声道:“在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而且还是佛门弟子,竟在人间恃技为恶,如果让你轻轻逃脱,我从此退出武林!”
立将青城的太白神剑,递与却尘子,自己却轻轻一纵,加入包围。
风雷僧略事打量,见对付自己的,竟是武林中惊天动地的三把仙兵神刃,此外,还有那惹祸的少年,一对双钹,但他心中已起恶念,不由暗笑道:“饶你宝刃再利,却也挡不住我这奇异兵器!”
麟儿睁着一双大眼,注视敌人,圈机待发,风雷僧却是闲情逸致的抱着董练秋,秋儿左腕犹在冒血,这恶僧却不管人死活,只要你动手攻击,他就照原定计划,实施御防。
一气真一人,把门中镇山至宝,当场失去,这却给予他绝大难堪,尤其面当赤霞女,如果她记忆熊玉仪的事,当面质问掌门:“黑寡一妇 被人擒缚释放,掌门人更把祖师遗留之物,临场失落,这算不算是贪生惜命,庸弱低能?太白剑的重要一性一,绝不下于紫铜令,就是技不如人,被人夺取,身为掌门,代表一派,也足使青城声名,从此一落千丈。”思前想后,顿使一气真一人,暗中叫苦不迭。
忽闻嘎嘎之一声 ,自九天上空传来,白云之内,忽然出现一只大鹰,这东西,目光锐利,一眼瞥见麟儿,更是引领长鸣,振翼欢啸。
这是麟儿座下的两只大苍鹰,母鹰驮着龙女,驰赴巫山,往那金牛绝谷,援救受困的人,神鹰竟被龙女遣回,金牛谷的情形,是吉是凶,殊使人难以臆测。
麟儿撮口一啸。
神鹰敛翼而降,如陨星下落,奇快绝伦,相距数丈,立将双翼一展,减低下降之势后,略一盘旋,即朝麟儿身旁飞落。
这东西的颈上,系着一幅素绢,幽香袭人,一望即知为白衣龙女之物。
麟儿心中一阵跳动,情不自禁的把那素绢解一开,绢上有字,还未捧读。
风雷僧长笑一声,挥掌便击,势挟风雷,那苍鹰非常乖觉,立即振翼腾空。
麟儿以掌风劲疾,卒不及防,不敢硬接,立施展牟尼身法,轻飘飘的往旁边一闪,将掌风正面劈开。
风雷僧如影随形,竟跟身而进。
紫一陽一真一人,一声怒咤,正待打出乾元罡力,谁知风雷僧把那昏迷不醒的董练秋,往上一举,呵呵大笑道:“只要你不心痛,有本事只管尽量施来。”语声未落,那身一子立往峰下跃去,人如一只大雁,轻快绝伦。
天府蓉城二老,也于同时喊了一声:“退!”冷面观音和恶丐洪五,扶着黑寡一妇 ,踉跄前奔,赤霞女也紧随身后,由天府蓉城二老和一气真一人,在身后断路,临走,还讲了几句自壮面子的话,认为此事绝不算完,不把昆仑山弄得一败涂地,决不罢手。
却尘子和苦行禅师,纵声大笑道:“道友们想把本门弟子,安然掳去,就此退走么!恐无这等易事!”两人向掌门师弟打了一个手势后,双双就袍袖一拂,立朝峰下纵落,对着风雷僧的去向衔尾直追。
麟儿因为一时疏忽,放走敌人,不觉惭愧万分,垂着头,不敢仰望恩师。
谁知紫一陽一真一人,业已纵落他的身旁,满脸微笑道:“这等失魂落魄的模样,大非少年人所宜,手上白绢,应是霞儿之物,到底发生何等事故?”
连麟儿也忙中未看,自然答不上话,只好把素绢呈诸恩师。
绢上所书,竟是司马倩霞,向父母紧急求援之语,略云:久别壹椿,每索魂梦。
巫山群盗,采用火攻,金牛谷火花烛天,陈惠元高义感人,奋不顾身,力拒群盗,第伤者已为高热所扰,侍伤御敌,难于兼顾,事态危急严重,已臻极点,灵药不来,少则三日,多则一七,纵有仙丹,亦难望救,恳即祈援字迹如龙飞凤舞,非常潦草。真一人知道一爱一女素娴礼教,不是紧急从权,上父母的书信,绝不敢如此随便,不由修眉一皱,略事沉吟,竟向铁蓑翁和公孙虚打了一个稽首,郑重其事的说道:“王老前辈和公孙道友,义薄云天,使人终身感戴,小女倩霞,此次携师门至宝,驰赴巫山,想挽回几位武林后辈的劫运,无奈道浅力微,恐难胜任,急书求救,而今大敌当前,灵药未获,贫道心有余而力所不逮,拟分途并进,还望援手,感激不尺!”
铁蓑翁持一胡一 大笑道:“方今武林劫运已兴,所寄望的,在于贤师徒锐身自任,否则,后果真还不堪设想,有所差遣,只请明言,那怕上刀山,赴鼎锅,力所能及,老夫绝不皱眉,事情既然紧急,我和公孙道友,即赴巫山,不知真一人有何指示?”
麟儿忙伏地一拜道:“轩辕剑上,有灭火珠一颗,但此剑用法,霞妹和元弟,均知之不详,可能无法发挥神剑威力,还望两位前辈,驰援巫山时,着意告知两人,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必须保持定静之旨,用本身真气,灌注剑身,使剑与神合,必有妙用!”
公孙虚纵声朗笑道:“儒门的定静安虑,佛家的静则生明,无物无我,说来容易,然而究有几人能达到这种境地?贤侄得数派真传,功臻化境,神剑在手,相得益彰,而今剑已易人,纵将诀要传他,是否效力之高,能如贤侄所料,那就很难说了,事虽如此,我不妨着他两人一试,可能兰芝玉树,遥映争辉,那一来,自然又当别论了!”
把话讲完忙向铁蓑翁道:“我和你用陆地飞行术,尽四日四夜的功夫,大约可以赶上巫山,凡事只有尽人力,听天命!”
青云师太也合什向两人一拜道:“贫尼无德无能,此次之事,全因小徒琼一娘一而起,不料把事情闹得如此严重,师妹小徒,身当其事,虽死原是数中安排,而今,千斤重担,却落在真一人和诸位道友身上,好教贫尼心中不安!”说完,一脸慈然神色,还带着感激之容。
真一人忙用话语劝解,又撮口一啸,召来那只大鹰,着两人骑赴巫山。
铁蓑翁和苗疆公孙虚,作事至为干脆,也就不再作无谓套语,别过众人,跨上鹰背,神鹰将铁翅一展,翼展逾丈,长翅几拍,激荡云霞,立时升人高空,穿云而去,暂且不表。
真一人和青云师太,仟峰老人等计议一番后,决计追踪风雷僧,并立即驰赴星宿海求取灵药。
当下,由真一人领路,一飘身,即朝峰下飞跃。
麟儿紧随紫一陽一真一人身后,立施展那绝顶轻功,亦步亦趋,同向西昆仑奔去。
离开玉一柱峰往西进发,山势崎岖,而且逾往西去,气候愈寒,山头罩雪,便似银装,凝望四周,只觉白光闪目,冰天雪地,另有一番情景。
麟儿满怀积郁,不但关心一爱一侣知一交一 ,眼前灵药未获,师弟又被凶僧擒去,是凶是吉,无从逆料,虽然强打精神,在恩师身旁,不敢失礼,可是剑眉双锁,星目凝愁,真一人目光如电,那还察看不出?遂回顾麟儿,满脸微笑道:“看你心事重重,状似失魂落魄,再遭卒变,不用说打,连束手成擒也来不及了!”
麟儿也似有一肚子的委屈,大眼睛望着真一人,流泪不语!
真一人一温一 慰道:“事已如此,只有静以观变,你公孙师伯,临走之前,不是也说,我们惟有尽人力,听天命么!如果沮丧颓唐,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自把灵智蒙住,你一身功力,已冠群伦,连为师也有许多地方大不如你,并非为师的修为不力,只因限于天赋,许多艺业,无法速成,而今千斤重担,全然落在你的身上,连你两位师伯,本是打算息影封剑的人,为着此次武林劫运,只好重作冯妇,武林长辈,均一致支援本门,胜败乃兵家之常,不骄不馁,机智集于一身,于瞬息万变之中,临危若定,才是儒家风度。这一点,几番向你解说,为何随便即把它忘得一千二净!”
麟儿知道恩师对待自己,异常慈一爱一,几乎无话不谈,忙肃容答道:“弟子修为日浅,学养不到,临事失态,实属愧对恩师,还望怜宥!”
真一人笑道:“师徒无异父子,有事必说,那还有什么不谅之理?此事讲过即算,放开胸怀,努力前进便了。”又用神目,向前面打量一会,即告知麟儿他那座下神鹰,已在空中盘旋,可能前面出事。
麟儿急于往前追赶,真一人笑阻道:“你两位师伯,业已盯住风雷僧,合他二人之力,那和尚绝非敌手,青云师太和仟峰老人,脚程较慢,两人已在身后,不如等上一等,一同前往,以免人家心生内愧!”
麟儿见师父处事,体画入微,不觉暗中佩服不已,忽然想到自己父亲,久居昆仑,虽然回山,一入洞,即遇着强敌,父子久离,迄未晤面,忙向恩师,探问父亲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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