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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4)

大汉接着道:“辛大侠的功力是不必兄弟说的,连辛夫人也是巾帼奇才,那无名头陀要找辛大侠挑战,辛大侠不屑与他动手,辛夫人就接下了,不到廿招,嘿嘿,无名买陀狂叫一声,辛夫人收剑闪开,各位兄台你道怎样?”

众人齐声问道:“怎样?”

大汉哈哈大笑道:“那和尚僧袍全身松宽之处都多了两个对穿的剑洞!”

众人欢声如雷,那一江一 南口音的汉子默默道:“辛捷,辛捷,又是他。”

他抬头一看,天色现睛,原来雨已停了,“辛捷,辛捷,老子总有一天要见识你。”

他眼角浮上一层杀气。

他望着窗前汹涌的大一江一 ,怒涛澎湃,知道今天是不能渡一江一 了,不由又踱回原座,那汉子仍然在吹着。

“最使兄弟感动的就是辛大侠排解两帮纠纷那几句话,他说现在国家多难,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持戈以卫国,还一天到晚为吃一口饭而自相残杀,真是愧对父母生我一场了,兄弟准备只要朝廷一招兵,这就投军去,杀几个挞子为国家尽一份责任。”

众人纷纷叫好,吼道:“只要辛大侠一声号吾,咱们一块到辽东去杀挞子!”

声音如雷,震得桌上茶杯乱动。

又飘雪了,秦岭路上,白茫茫一片。

从远处来了两骑,蹄声得得,在厚厚的雪中留下了两排痕迹。

“大哥,那是什么?”白马上的少一妇一指着前面问道。

“菁儿,那是一具一尸一体,被雪盖着的,只剩下两只脚露在外面,咱们上前看看。”

原来这两骑上正是辛捷和张菁夫妇。

两人上前,跳下马来,辛捷用剑把雪划开,只是一个人直一挺一挺的倒在雪中,已然死去多时。

辛捷脸色突然十分凛重,张菁惊问道:“大哥,你发现了什么吗?”

辛捷点头道:“菁儿你瞧,这汉子死得古怪极了。”

张菁仔细一看道:“大哥,你是说他全身并无半点伤痕吗?”

辛捷用剑一柄一一挥,那一尸一体左手应声寸寸面断,对张菁道:“你看,这是被什么功夫伤的?”

张菁想了一会答道:“是一种极为一陰一柔的内力震碎全身。”

辛捷沉声道:“菁儿你说得一点儿不错,这出手之人功力之高,已达不可思议地步。”

张菁斋问:“这人一陰一柔气功比我爹爹还厉害吗?”

辛捷沉吟了一会,对张菁道:“菁儿你别生气,当今世上若说内力深湛,当推着世外三仙中的平凡大师,他老人已有几甲子的功力,你爹爹虽然是盖世之才,服过千年朱果,可是年岁修为上倒底差了一筹——”

张菁插口哎道:“大哥,我问你这下手之人比爹爹如何,谁要听你比较天下功夫哪个最强啊!”

辛捷正色道:“此人功力决不在平凡上人之下。”

张菁不乐道:“那是说出爹爹强喽,我不信。”

辛捷笑笑,忽然道:“菁儿,咱们查查看附近还有投有别的痕迹,要是此人像天煞星君一样善恶不分,中原武林只怕要浩劫临头了。”

张菁忽道:“大哥,咱们碰上他怎样?”

辛捷道:“如果他残杀无辜,迫害武林同道,说不得只好不顾一性一命和他周旋周旋。”

张菁见他脸色凛然,知他心意己决,便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当今世上还有这等高手?咱们先到无极岛去我爹爹相助。”

辛捷纵声长笑,张菁嗔道:“笑什么?”

辛挺翻身上马,朗声道:“梅香神剑夫妇,又岂是畏事怕强的人,菁儿咱们搜搜看。”

“大哥!”

“菁儿!”

“得”“得”“得”!蹄蹄远了,大雪迅速的又把来路上的蹄痕填满,在地平线的极端处,还有两个小黑点在晃动着——

那是英雄的岁月啊!

那是辉煌的岁月啊!

林汶轻轻的推开窗子,用力吸了吸寒冷的空气,胸中感到大为舒畅。

雪花片片飘着,林汶呆呆望在窗外,苍白的脸上现起了浅浅的红云。

“一年多了,怎么还不来瞧瞧我们?不知他长成什么样子了?”她又想到了高大哥。

“不管人们忧、愁、喜、乐,光一陰一的轮子还是不停地转着。”她悄悄地想:“古人说劝君莫借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练武又有什么意思呢?高大哥心地善良,练了武功不知会不会改变他,我宁可死去也不愿瞧他杀人的模样,那情景对他是多么难堪啊!”

“呀!我该去烧饭了,梅公公多半不回来啦,这两个小孩不知又淘到哪儿去了?我看他们一天都不能分开,将来一旦……一旦……怎么办呢?”

她跑进厨房,架上锅子煎蛋,心思却又回到关外去了,长白山下的牛羊,榆庄庄前的大树,在那里,在那里——

高战笑嘻嘻的爬在树上采榆钱子——那是可吃的,她姊妹两人站在树下接着,高故愈爬愈高,树枝荡着,她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安,生怕高战跌下来。

“高大哥,你以后别再爬得那么高,每次教人提心吊胆。”

高战满不在乎的笑笑,从她手中拿了几串嫩一嫩的榆钱子,放在口中咀嚼着。

咀嚼着,林汶似乎口中又尝到榆钱子清香而略带苦涩的味道。

一股黑烟冒起,林汶一惊,原来蛋煎得焦了,她苦笑一声,把烧焦的蛋倒去,又继续弄饭菜。

餐桌上,菜看热气腾腾,甜香四溢,林汶吁了口气,看看两个小娃儿还没回来,又踱到窗前。

“关外的风雪一定更大吧!高大哥会不会多穿些衣服?会不会想我呢?”她羞涩的低下头。

“有的人一生轰轰烈烈,像辛伯伯辛伯母一样,只想到别人,从没想到自己,有的人自私自利,钻营一生,可是并不能成就大功大业,我当然希望高大耳像辛伯伯一样,可是这样谁来陪我呢?”她头更加低垂了。

“人们真是奇怪,有些事明明知道是白费心力的事,然而偏偏要去做,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过去了,就像飘下的雪花被太一陽一蒸融一样,高大哥功夫学成,一定也是终年为人劳碌,可是几十年后,当不能再替大家服务的时候,人们还会记得他么?”

朔风怒号,寒气一逼一人,林汶情思扰扰,依在窗前时而眉尖深凝,时而颊露笑容。

“我明白了,为什么人们肯牺牲自己,肯做一些成全他人的义举。”她轻松的笑了起来,似乎是想通了一个大大的难题,眼晴也亮起来:“那是一爱一啊,当人们受了一爱一的鼓励,那么一切艰难都不再被认为是艰难了,一切的事业也就在这无比的力量下建立了。”

“是的,那是一爱一,”林汶喃喃道:“像我现在去为高大哥作任何事都是愿意的,只要他好,我就死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时候,寒风凛冽地吹着,卷带着雪花,也卷带着贫苦人民的呻一吟声……

关外的锦州,也笼罩在冰雪中,然而就在这冰天雪地中,一个惊天动地的孤儿成长了!

风家庄园——

朱漆的屋宇上覆着一层软一软厚厚的白雪,院中松青柏翠,郁郁葱葱,不由不令人想起“松柏后凋于岁寒”的话了。

大雪迷朦,是黄昏将黑之际。

假石山边,这时却坐着三个人,前面足一个白髯飘飘的老翁,对面一个年及弱冠的少年和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

两个年轻的都是盘坐在地上,双日微闭,面色红一润,那么大侠的一身武林绝学差不多全学了去,只是先天气功受于年龄功力所限,只练成七分。

去年,边寨大侠带着高战回家,于是收了第三个徒弟,由于高战当时就已具有几十年的内力造诣,是以一年之后,竟创奇迹似地把先天气功练成!

风柏杨老怀堪慰地微笑道:“好,好,你们师兄弟去歇歇吧——”

他老人家一拂白髯,轻轻一步就跨出三丈,从拱门中走出蓦地,他惊咦了一声,脸上神色大变——

高战一扯师兄,两人跑了过来,只见师父目暴一精一光,银髯抖动,注视着墙上!

两人跨过拱门,一瞧墙上,只见红砖墙上骇然钉着一张大红拜帖。

二人对视一眼,趋近一看,只见帖上写着:“边寨大侠风柏杨兄足下:

久闻风兄威震关东数十载,功参造化,学究天人,小弟衷心感佩,月圆之时,决赴贵庄一会。”

下面署名是“宇文彤”。

高战惊问道:“师父,宇文彤是什么人?”

风柏杨正在沉思之中,喃喃低语:“奇怪,我还没有去找你,你倒我上门来了,哼——

战儿,宇文彤你不认得吗?你们见过面啊。”

高战奇道:“宇文彤?我不认得啊。”

风柏杨漫应道:“宇文彤,就是天煞星君!”

高战和李鹏儿都不禁惊呼出声,高战怒道:“哼,原来是他——”

风柏杨挥手阻止他说下去,轻声道:“宇文老鬼打伤金老大的梁子我们还没清,怎么他倒找上门来?”

高战陡然想起一事,不禁呵了一声,神色一变。

风柏杨道:“战儿,怎么?”

高战道:“我知道天煞垦君为什么要来了。”

风柏杨奇道:“什么?”

高战道:“天煞星君的徒儿,师父您是见过的,竟是杀害林家老伯的凶手,那天我遇上林家姑娘时,正碰着那厮杀害林老伯,我和他理论结果动了手,那厮骄狂托大的紧,全然不将我放在眼内,后来我施出他师父传我的独门点一穴一手法,他一惊之下,被我打到悬崖底下去啦——”

李鹏儿道:“打得好。”

风柏杨皱了皱眉头道:“这就是了,也好,反正我迟早要去找他们。”

高战道:“距十五日还有两天,师父,他是说到咱们这儿么?”

风柏杨没有答话,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雪停了,初升的月儿显得格外大,已是近圆了。

月亮高挂,正是月圆之际。

大雪停了两天,地上的雪可没有化,像是层白棉毯似的,走在上面一脚高一脚低。

高战和李鹏儿站在亭角边,对面站着风柏杨。

朔风吹着,发出鸣鸣的怪响,高战轻轻道:“师父,天煞星君还没有出来。”

风柏杨摸了摸白一胡一 子,用微笑掩饰着紧张,朗声道:“咱们不管他了,今天是十五,该练兵刃,来,你们练兵刃——”

李鹏儿道:“现在?”

风柏杨点点首道:“正是,鹏儿,你把‘少一陽一剑法’最后十招再练一遍。”

李鹏儿从背上刷地一抽一出长剑,向师父行了一礼,就开始练将起来。

鹏儿在边寨大侠门下苦练了十余年,关外武学实已尽得其奥,只见他缓缓把这十招外柔内刚的“少一陽一剑法”施得顾盼生姿,招式虽似呆缓,其实内劲暗蓄,火候老道之极,看他年纪轻轻,那剑式中竟然透出一丝古朴之态。

风柏杨知这徒儿已深得这剑法之奥妙,笑道:“好,鹏儿,这套剑法成了。”

鹏儿剑光一匝,收剑恭立。

风柏杨道:“为师一生但凭一双肉掌对敌,其实咱们这派兵刃上功夫也自不弱,只是战儿,我觉得你那祖传大我虽是战场上厮杀的兵器,可是我从那戟头制作大与寻常画戟上看来,这大戟似乎也能当做上乘武学的兵刃,如果说是能把杖法、剑法和判官笔一类的招式熔于一炉,我瞧战儿你定可创出一种极厉害的独门戟法来。”

高战道:“凭弟子这一点武学那里谈得上‘溶于一炉’,‘独创一格’?”

风柏杨道:“战儿,你这等机遇资质实是旷古难逢,为师希望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要先分别苦练最上乘的剑法、杖法和笔法,等到这三种都臻上乘之后,高深武学之何自有脉络可寻,那是再求熔于一炉,所创新招必能超凡骇世,是以为师对你兵刃方面,只授你入门招式,至于真正最上乘的招式,那要瞧你机缘如何了,须知剑法杖法笔法,倒底不是吾派武学一精一华所在说到这里他忽然道:“鹏儿,你把剑子给我。”

李鹏儿把剑递给风柏杨,风柏杨执着长剑轻轻一抖,发出“嗡嗡”一声刺人耳膜的震动,高战暗道:“师父谦称自己不是剑术名家,其实他老人家一艺通而百艺通,瞧他握剑之势,就令人心折。”

风柏杨双目翻天沉思了一会,忽然一步跨出,剑光陡然一伸一吐,一连三招施出。

高战看了两招,心中一动,暗忖:“嚷,这套剑法在哪里见过,怎地好生熟眼?”

风柏杨一连施出五招,高李二人只觉招招奥妙无比,劲风凛然,心中不由大是佩服。

风柏杨呵呵长笑,一收剑道:“战儿,你必觉这剑法好生眼熟是不是?哈哈,告诉你吧,那年雁荡大侠喜筵中,梅香神剑辛大侠一路剑法力挫天煞星君的事你可记得?”

高战恍然大悟,叫道:“我记起来啦,辛大侠施的正是这套剑法,原来师父你也会—

—”

风柏杨大笑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在说:“师父剑法俊得很啊。’其实呀,我不过凭记忆力硬记下辛大侠的几招,看起来有那么回事,真真碰上高手,三招两式就得出丑——”

高战道:“那辛大侠的剑法可算得上一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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