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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中宗剑会(2)

两人说着渐渐地走得远了,杜天林闪身出来,心中暗想:“想不到适才那老者,竟是名震西南武林红香排主,久闻此人正派,帮众遍布云贵川康,是西南一枝擎天巨柱,不知道才为何如此消极,言语之间竟似赴义壮士,死多生少,他敌人是谁,能有这等威势?”

他心中好奇,决定顺路去瞧瞧究竟也好。又待了一会,等到少年男一女走了一盏茶时光,施展轻功,踏草疾行,-路上只见漫草横生坟地之中,竟然被人踏出一条小径,茅草零零落落倒下,分明有大批人众经过。

杜天林沿径而行,又走了半个时辰,坟地尽头却是一片黑压压的林子,杜天林吸了一口气,窜入林中,他屏神凝息,留神四方上下,蓦然背后一声怪叫,滑喇喇一物飞来,杜大林迭然转眼,右手拇指一圈一弹,嗤的一声,那飞来之物直坠下地,杜天林上前瞧了瞧,心中暗暗骂道:“该死的猫头鹰。”

却见那夜猫子大得吓人,当胸之际,被自己指风洞穿,鲜血汨汨直冒。

杜天林迈步前行,忽见前面灯光一亮一灭,连续几次,相隔时间都是不同。他心知这江湖上以灯问讯,自己身形只怕已是暴露,正要出声招呼,那灯火之处传来意个北方口音道:“前面来人是何方朋友,见了咱们灯号怎不回答?”

杜天林道:“小可路过此地,不知此处规矩,老兄多多包涵,多多包……”

他话未说完,只闻一声闷叫,灯光一熄,黑暗中一条人影飞快窜来,杜天林一提气,也是暴然往灯火之处飞去,身形落地,只见那黑影已消失在林木之中。

杜天林低头一瞧,只见地上灯罩已碎,焰心青油犹自冒烟,灯旁却直一挺一挺躺着两个大汉,杜天林伸手一探,气息全无,全身软一绵绵地胸前肋骨被人用重手法震得碎裂。

杜天林大是疑惑,这出手人的手法,和那打倒姓宁兄弟三人的手法一般无二,儿人功力极高,暗中帮助自己,不知有何用意。

他想了想继续前行,又连续经过数道暗卡,那守哨的人都是无声无息被人除去了,杜天林心中更是奇怪,转了一个弯,只见眼前一亮,前面林木稀疏,一大片平地上点燃了数百枝火炬,光亮有若白昼,场中高高矮矮坐了几十名江湖汉子。

杜天林才一露面,前面走来两个大汉抱拳道:“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杜天林道:“小可杜天林。”

那两大汉连道久仰,一情一色之间并不怎样热忱,想是从未听过此名,以为是跟着长辈来历练的后生。

那两个大汉一摆手,示意杜天林往场中走去,便又上前去招呼别人。

杜天林走到场中,放眼打量四下,却见每张面孔都不熟悉,他在一处不惹人注目地方坐下,耳间所闻众人高谈阔论,都是要置红香帮主于死命,但却无人说出为什么缘故,只是谈话神色之间,极是不齿此人行为。

过了一会,众人突然寂静下来,杜天林举目一望,只见林子里走出一个四旬的汉子来,众人一见那中年汉子,都纷纷站起身来,七嘴八舌地叫道:“宁老大,咱哥们多年未见,老弟还是昔日模样,岁月催人老,老哥哥已是老迈不堪的了。”

“宁兄别来无恙,英风依然,小弟好生高兴。”

“宁大侠一纸相召,小弟等恨不得双肋插翅,飞将前来相会!”

那中年汉子—一点首招呼。看到那些年高望重西南武林道,少不得道劳问好,谦逊一番,应对之间极是得体,随便几句话,便让人折服不已,各自暗想道:“人家宁老大可是瞧得起咱们才发贴子来,这个场是帮定了,那红香帮主虽是一党一 羽众多,但咱们这许多好手,难道还能怕他不成?”

那中年汉子宁老大向众人作了个罗圈揖,长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小弟这回冒昧请各位前辈,各位好朋友前来,心中实是不安之极,这荒野之地,小弟不好尽地主之谊,待此事一了,小弟请各位痛饮三天。”

众人纷纷叫好,那宁老大一拍手,从林中走出十几个大汉,抬了几十担美酒菜肴放下。

宁老大道:“咱们先干三大碗,待会那欺师灭祖的贼子一到,他徒子徒孙甚多,难免要各位出手,喝几碗茅台芦根香,抖擞一下精神。”

他说完举碗连干三次,众人闻说这是驰名天下之佳酿,即连那不善饮酒的也尝试喝了几大口。

杜天林只觉那酒香冽已极,饮到口中,齿颊生芬,心知这定是三十年以上陈酿,这宁老大手面排场极大,那菜肴也是山珍海味,极是一精一美可口。

众人吃喝了一阵,忽然林中闪出一人,走近宁老大身畔低声说了一阵,那宁老大蓦然站起,砰的一声,手中酒碗四分八裂块块落下,那满碗美酒在他手上襟上,香冽扑鼻,众人见他突然失态,都不约而同放下酒碗,凝目以待。

宁老大沉声道:“那欺师灭祖的败类,竟然先下了手,小可三个幼弟都遭了毒手,此仇不报,有若此石。”

他长身上前,一掌拍在前面一块山石上,众人一片静穆,忽然间那山石滑喇喇裂成一堆碎石块,分裂整齐已极,便若利刃削木一般。

众人纷纷道:“红香帮主算那门子好汉,不敢前来赴约,却找年轻后生下毒手,便是宁大哥不说,小弟也非得讨教,看看这贼子有多大能耐。”

“他既开杀戒,咱们等下放开手做,把红香帮众杀得鸡犬不剩,好替几位老弟出口气。”

众人正在气愤膺胸,嘈杂一片。人丛中站起一个中年文士来,缓缓地道:“宁兄,汤武向来自持甚高,只怕不会向令弟子下手,小弟看来,此事还有蹊跷。”

宁老大尚未回答,一个道装中年站起来道:“朱兄此事差矣,汤武情急反噬,那还顾到什么江湖义气?”

那中年文士不以为然,摇头道:“小弟对汤武知之甚深,此人雄才大略,绝非不顾大体,急躁妄动之辈。”

那道装中年冷冷地道:“朱兄岂可外表妄下断语,那欺师灭祖之事朱兄如何解释?”

中年文士脸色不悦。那宁老大似乎对两人都甚顾忌,当下连忙圆场道:“子时便到,姓汤的立刻就来,朱大侠与常道长何必作无谓之争?此事立刻便将分晓。”

那中年文士重重哼了一声,负手坐下,那常道长满脸鄙夷地道;“当年野人山之围,错非红香帮主死力相拼,点苍五子只怕名号早就改了。”

中年文士双目一睁,一精一光暴射,直视那道人道:“常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常道长嘿嘿两声干笑道:“贫道说如非红香帮主上次救兄台五人,目下‘点苍五子’只怕要改为‘点苍三子’,也未可知。”

那中年文士大怒道:“你一再相一逼一,此事一过,在下自会找道长还个道理来。”

常道长一陰一陰一一笑道:“只怕不待此事了,朱大侠倒戈相向,便会向贫道下手了。”

那中年文士正是点苍五子中老二,他被这道人一再讽讥,胸中早就气愤无比,但他毕竟系出名门,知道此时只要放手和这姓常的比划,那局面便不好收拾,落下“谋事不忠”之闲言,正中了这道士之计。

当下他强忍气忿,长吸一口气,脸色骤变,拾眼望着那常道长,只见常道长脸上一陰一森森的不动声色。

众人见他两人争吵,心中都是莫名其妙,对那中年道长咄咄一逼一人之态,都是心有不忿,但知这两人来头之大,手底之强,西南武林道上早已是顶尖儿的人物,一个不留神,结下此强敌,那可是有得麻烦了。

杜天林冷冷打量众人,他看看天色,子时已到,但四周毫无动静,忽然一个宏大的嗓门叫道:“好哇!你这下三滥也来了,躲躲藏藏像个龟孙子,洒家找得你好苦。”

杜天林一瞧,只见人丛中一个胖大和尚指着一个瘦子大骂,那瘦汉淡淡地道:“醉和尚,你少借酒装疯,给老子安静点!”

那肥一大和尚哇哇大叫道:“贼子,你上次输了洒家盘缠,害得洒家好苦,今日鬼差神使,你又想在此作案么,好歹还洒家一个公道了。”

那瘦汉理都不理,那醉和尚大声叫嚷,什么粗话都搬了出来,把那瘦汉子祖宗八代都写了个遍,如依他口中所言,这瘦汉自高曾祖以来,代代都是男盗女娼,声名之狼藉,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人了。

那瘦汉听他实在骂得不象话,缓缓站起身来,对那胖大和尚道:“醉鬼,咱们到林中去谈谈。”

那胖和尚一挥禅杖,大步往林中便走,瘦汉紧跟在后,那宁老大双手一拦,对两人道:“两位原来是到小弟此家来揭梁子的!”

他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那两人一怔之下,都觉大是理屈,那胖大和尚唱了个肥诺道:“是洒家不是了,洒家受宁老英雄贴相召,原是对付那红香帮主的。洒家发誓,绝非来找这小偷儿的,这小偷儿下作,洒家……”

他话未说完,那宁老大怕他话里带刺,又启争端,摇摇手道:“杨大师难道嫌小弟这水酒不够味道?”

那胖大和尚一拍脑门道:“宁兄那里话,这酒是洒家近数年来所饮第一佳品,酒家正该抱坛痛饮,他一奶一奶一的一言不说,等待敌人,这才够意思。”

他说完上前抱了—坛酒,拍开封口远远地坐下来牛饮。

宁老大哈哈一笑又对瘦汉道:“何兄多包涵,这醉和尚疯疯颠颠,何兄怎能和他一般见识,此事一了,我陪何兄去找醉和尚,倒教他认个罪来。”

那瘦汉点点头道:“宁兄如此义气,小弟怎敢不从?”

宁老大劝开两人,他抬头望天,只见天际繁星点点,夜幕又高又黑,子时已过,强敌踪迹未现,不知又有何变故,自己虽是稳占优势,敌人愈是迟来,那人势一定更凶猛,想到极处,心中不禁微微发寒。

杜天林只见众人纷纷议论:“神偷何定六怎会和这醉和尚结下梁子?这醉和尚一个出家人荤酒不忌,已是大不该。

口中出言恶毒,简直比起江湖无赖泼皮更有过之,宁老大怎会请这等人物来丢人现眼?”

“你别小看这醉和尚杨大师,他那口剑是武林一绝,非同小可,这和尚虽是常年疯疯颠颠,但清醒之时,却是心细如发,谋略运筹有武候之风。”

杜天林听得心中暗暗好笑,这和尚定是俗家姓杨,便自称杨大师,出家之人讲究一尘不染,那名姓便如白云苍驹,毫无留恋,这和尚疯疯颠颠,这方面倒是澈悟真谛了。

那醉和尚抱着酒坛如长鲸吸水,一会儿便喝完了一坛烈酒,拍拍肚皮,又抱起一坛,杜天林瞧着他数十斤酒下肚,目光倒清澈起来,他肚子本就大得惊人,急灌下去,一大坛酒,并看不出丝毫涨起。

杜天林心中暗忖道:“这些人来自各地,彼此之间矛盾甚多,只片刻功夫,便发生两件争端,但这宁老大却能将他们都请来,而且同仇敌忾对付红香帮主,此人手段定是极端高明。”

他见宁老大适才调解争执,手法干净俐落之至,对于此人更是留意。

又过了一刻,众人已露不耐之色,常道长对宁老大沉声道:“红香帮主原来是无胆鼠辈,看来今夜多半不敢前来赴约了。

宁老大一陰一陰一道:“汤武欺师灭祖,已动了武林公愤,便是他今日龟缩不来,咱们难道就不会杀上门去?”

他话才说完,忽然林中一个苍劲的声音接口道:“谁说老夫不敢来!”

宁老大一听那声音,心中一震,只见林中人影连闪,走出一老两少三个人来。

那老者双目一扫众人,冷冷地道:“西南武林差不多都到齐了,真是盛会,真是盛会。”

宁老大缓缓的道:“汤武,你来得正是时候,咱们当着这武林群英面前,好好清算清算老帐。”

那老者道:“姓宁的,你处心积虑多年。便是要老夫自投罗网,费话少说,你有何厉害的招式,只管施出来便是。”

宁老大道:“汤武,你行为善年,今日在下要让各位武林前辈好朋友认清你这狼心狗肺,你姗姗来迟,想是布置拼杀,你那红香帮中八大总舵,何不请出来一见?”

老者淡淡地道;“老夫生平锄一奸一去恶,都是独断独行岂能在你这贼子面前破了例,这两个人吵着要瞧热闹,老夫这才带来。对了,你问老夫为何来迟,老夫因途遇一位朋友,谈了几句话。老夫替他带来一件礼物倒几乎忘了。”

他淡淡地说道,语气却是甚是自持,似乎并未将宁老大请来之人众放在眼内,众人中脾气急躁的已是按耐不住,纷纷鼓噪起来。

那老者正是红香帮主汤武,杜天林不久前在乱葬场会闻他师徒父女对答,那老者语气消极。此时听他语锋尖锐,态度竟是大大改变。

红香帮主汤武伸手怀中取出一张素笺,左手食指中指挟住一弹,那素笺平平稳稳飞到宁老大手中,便若双手奉上一般,这时夜风甚大,素笺又轻又软,众人见他露了这手上乘内功,心中都不由有点佩服。

宁老大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奉上沿途八暗卡守哨人一尸一体十六具,敬希笑纳,知名不具。”

宁老大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忖道:“汤武突然而来毫无警讯,原来那十多个混蛋吃人做了,那出手的人是谁?手脚如此干净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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