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神枪(3)
来源: 未知 作者: 笑一笑 时间: 2015-10-21 阅读: 次
在一片惊呼声中,曹桂石看到罗洪哲往日里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现在眼窝深陷、皮肤干燥皱缩、蜡黄的两颊透着苍白,口唇迟缓地翕张着,额头触之烫手,显见是发着高烧。
曹桂石的举动并没对罗洪哲造成大的惊动。关氏、吴氏赶紧上前把厚毛巾重新给罗洪哲包上。老赵冲着曹桂石十分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家老爷都病成这样了,你干啥呢这是?”
犬首当然也怀疑罗洪哲患病的真实性,吩咐道:“曹桑,皇军军医的,给罗桑治病。”
“对呀,让守备队里皇军的军医打上一针那什么‘盘尼’,再吃上那什么两片‘西林’,啥病还不都好了?”曹桂石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老赵接过话头儿,“虎巴儿的,去了趟哈尔滨,回来就这样了,上吐下泻,浑身烧得跟火炭儿似的,还嫌冷……原本就打算请东洋大夫给看的,可街坊邻居都说我家老爷这病得的怪,怕是那啥……那啥……这才请‘鹤春堂’的胡大夫把的脉,开的方子。”
“那啥?”曹桂石一怔,“那什么啥?”
老赵从屋里拿出一张毛边纸,手里还拎了个黑糊糊的“药吊子”:“说是吃十服,这不,已经吃了五服了,还一点儿也不见强。”
曹桂石伸手抓过药方,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满了字:
藿香三钱,参荣一钱……最后一行写得甚为潦草,似乎是不想让人认出。曹桂石仔细辨认,竟是这样八个字:“霍乱局方,一帖十剂。”
曹桂石这一惊吃得可不小--“霍乱”!唉呀妈呀,自己刚才还扯了罗洪哲的毛巾,操,这事整的,闹不好给传染上了!曹桂石懊悔得直甩手。
曹桂石把药方递给了犬首,附在犬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儿,犬首脸上晃过一丝惊慌,但随后,眼镜后冷漠的目光一闪,牢牢盯在罗洪哲脸上。罗洪哲仍是歪在那儿不停地喘息。犬首又将目光移至罗洪哲身后的三个人身上--老赵愁眉苦脸,关氏、吴氏正在拿手绢抹眼泪。
犬首将药方一抛,冷哼一声:“罗桑,我的,回去等你病愈的好消息,十天后再来拜访!”说完,皮靴一磕,扭头出门。
罗洪哲一掀身上的棉被,“霍”地站起身。赵庆裕急道:“这‘狗头’说十天后还要再来,这‘回马枪’也太损了。”罗洪哲面色凝重:“是啊,我要真是得了霍乱,还能挨过十天?不过,我要的就是这十天。立马收拾东西,五天后报信四邻,就说第七代‘老枪’染病身亡,三天内发丧,咱八天后就远走他乡!”
老赵沉吟片刻,缓缓地说道:“大哥,你可想好了去处?”
“那个狗头参事官既然起了疑心,必然以为我会往南走,我偏不,咱先到冷云山躲几天再说。”
“东北这疙瘩,走到哪儿还不是鬼子的天下,这样一门儿躲着,终归不是个事儿,大哥可有什么长远之策吗?”
罗洪哲惊奇地扫了赵庆裕一眼,缓缓坐下:“兄弟,你在想啥?”
“有些话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老赵吞吞吐吐。
“嗨!有啥话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呗,大老爷们儿,别黏黏叽叽的。”
老赵咧嘴一笑:“大哥,我是这么想的,与其东躲西藏,还不如狠下心干他娘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真铆起来,谁怵谁呀?”
“嗯,理是这么个理。”罗洪哲语气一转,“可光咱一家单枪匹马的,咋跟这帮禽兽干?”
“大哥,这就是我要说的了,西边有个赵尚志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打鬼子,除汉奸,是条汉子。”罗洪哲由衷地赞许。
“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要论起来,还得管我叫老叔呢!”
“你的意思是……”罗洪哲微微蹙起眉头。
“赵尚志的队伍正在二道沟招兵买马呢,听说连蟒牛哨的‘一杆鞭’朴高丽都投奔了他。大哥,要不咱也……”赵庆裕边说边看着罗洪哲的脸色。
未待赵庆裕说完,罗洪哲打断了他的话,道:“兄弟,你想找赵尚志你自己去,大哥不拦你,可我不能跟你去,他那是共产党的队伍。头年马占山将军路过咱铁山屯的时候,我跟马将军约好,他先去海伦重整旗鼓,我在这边码好一批道上的人去投奔他,虽然现在他去向不明,可我也不能爽约啊。”
“大哥,咱是打鬼子,既然找不着马将军,跟赵尚志打不是一样吗?赵尚志他啥人都联合,‘一杆鞭’、‘郭四炮儿’、‘冯大巴掌’,还有帽儿山的‘金胡子’都换了抗联的旗号了!”
罗洪哲又惊奇地扫了赵庆裕一眼,轻叹一口气:“唉,让我当汉奸,我不干;让我投抗联,也实在是难。现在咱先别管这些,先把十天后的这一劫躲过再说。”
一切都按照罗洪哲的部署秘密进行。几天后,街坊邻居们都知道“老枪”病危,命不久矣了。一传十,十传百,“老枪”罗洪哲病危的消息很快传进参事官办公室。
犬首太郎在办公室内倒背双手围着办公桌瞎驴拉磨转开了圈儿:“老枪”若是真得了霍乱,那肯定要死掉;但若是假的,那就是要装死逃走。想到这里,犬首猛然脚步一顿,伸手摘下挂在墙上的战刀,刀锋一展,厉嗥道:“不为我用,不留你命,今天夜里,扫平罗府!”
罗家小院里,老赵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叩门声,接着,“呼”地一道白光从墙头划过,一柄短刀“嘭”地钉在院内大柳树上,短刀上插着一张白纸--乖乖,江湖道上的飞刀寄柬!
罗洪哲展开白纸,纸上只一个字:扯。
罗洪哲左手拿刀,右手拿着纸,思忖良久,轻舒一口气,语调严峻而肯定地说:“这报信的是六扇门儿里的!”
“何以见得?”
“这黑灯瞎火的,能把飞刀从一人多高的墙头上镖入院子寄柬,又恰好插进大柳树,这人功力弱不了。况且江湖两道,应手的家什儿多少都有个暗记,可这把刀却没有任何标记,显见,这人是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那也不敢肯定就是衙门里的人哪?”老赵带着疑问。
罗洪哲两指夹起那张白纸,举到他面前:“你看,这白纸若不是公门用纸又哪里可寻?”
老赵心头一亮:“可不是咋的,小鬼子整的那啥‘经济体制法’,连学生写字的本子都是他娘的黑草纸,这么白的纸,只有县署衙门才有。”
罗洪哲拿飞刀轻拍着自己的手掌心,自言自语道:“这位六扇门儿里的高手究竟是敌是友……”
老赵忍不住了:“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依我看,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公门里传过来的信息,备不住那‘狗头狼’真要下死把,咱们还是赶紧张罗‘扯’吧。”
“万一消息有诈,咱们这么一‘扯’,岂不是自投罗网?”
罗洪哲犹豫不定。
赵庆裕闻言垂下了头,忽地又猛抬头看着罗洪哲,似乎是在瞬间下了决心。他说:“大哥,如果真是公门里的朋友送的信儿,我保证,十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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