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府情仇[长篇故事](10)

　　歪石头听了王正文的宣布，哭笑不得。
　　丁柱说：“歪石头，今天我们审判你，是因为你罪恶太重，顽固不化，你杀了多少工农群众？你自己老实交代。”
　　歪石头说：“你们无法无天，我是团防局长，我执行上级的命令，你们是叛逆犯匪，我应当杀共产党、游击队。”
　　王正文说：“你掠夺他人财产，玩弄花招，谋害他人性命，烧毁他人房屋，你用无休止的掠夺来维护你腐朽没落的生活，还这么趾高气扬？”
　　歪石头不说话了。
　　曹返说：“你长年累月抓捕工农群众，一抓就是几十几百，一杀就是数人，你对老百姓抓打关杀，使多少人欲哭无泪，你知道吗？”
　　歪石头说：“这些都是奉命行事！”并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不要得意忘形，我即使死了，还有下一个团防局长来惩罚你们，几千年的历史已经下了结论，你们这些穷鬼，你们这些捣乱分子，只能暂时狂笑而已。”
　　王元元和丈玫被游击队带到这里来，她们刚开始不知道要做什么，听了王正文等人的话，知道以歪石头的罪行，游击队可以枪毙他一百次，于是，二人如坐针毡。
　　王元元和丈玫是第一次公开露面，游击队也是第一次认识她们。和歪石头的罪行比起来，她俩似乎还刚刚出道，又因为是女人，游击队就没有把她们当回事，只是要她们陪坐在歪石头后边。大娘、二娘也陪坐着，最后面是两个持枪的游击队员。
　　歪石头被捆绑起来，而王元元和丈玫是自由的，游击队没有对她们采取任何措施。
　　审判时，游击队认为歪石头被捆起来了，已经逃不掉了。游击队除门外安排两个人站岗外，只有两个人持长枪站在审判厅的最后面警戒，其他人都没有带武器，他们不带武器是不把歪石头放在眼里。
　　王元元和丈玫在歪石头的调教下，她们每天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两支手枪插在身上，还另插一把刁首，这已成为她俩的习惯。游击队带走她们时，没有女游击队员，也就没有在她们身上搜查，也不知道她们随时都会带枪。
　　从审判的气氛看，丈玫和王元元认为游击队的目的是审判后将歪石头处决，心里便产生了恐惧感，怕游击队将她们用来陪葬。她们的心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痛苦，于是不约而同地在思考着怎样改变局面。
　　歪石头被捉后，县团防局的团丁有事要找他，却怎么也见不到他，这使大家生了疑心，认为歪石头可能出事了。团防局一方面马上给省里打电话，一方面到处寻找歪石头。
　　王元元感觉越来越不是滋味，她不想坐着等死，于是站起来，说要去解手。游击队没拿她当回事，没有人说同意，也没有人说不同意。她站了一会儿，见没人反对她，就往外走。由于前来审判的游击队员中没有女的，也就没人去跟着她。
　　王元元见没人跟踪，也就不慌不忙地从厕所逃跑了。
　　她逃出不远，就碰上了前来寻找歪石头的团丁。
　　王元元并不认识团丁，但她知道穿黑衣黑裤戴黑帽子的就是团丁，是歪石头的人。她马上接近他们，并把歪石头在祠堂受审的情况告诉了团丁。
　　团丁马上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向审判歪石头的祠堂拥去。
　　在祠堂周围的团丁，首先就开了火，祠堂周围顿时枪声大作。
　　丈玫听到枪声，她的第一感觉是王元元带团丁来了。她悄悄拔出匕首，将捆绑歪石头的绳子割断。歪石头还假装将手背在后边，以蒙蔽坐在对面审他的游击队员。
　　丈玫后边持枪的游击队员发现丈玫割绳子时，大吼道：“干什么？”并马上端枪对着丈玫。丈玫将匕首向这位游击队员砸过去，游击队员避开了，匕首砸在墙壁上。
　　丈玫的动作很快，她双手从腿上抽出手枪，对准两个持枪的游击队就是两枪，结果两个游击队员一个死，一个伤。
　　审判厅已经大乱，王正文等人虽然没带枪，但还是跳起来，向丈玫和歪石头扑过去。谁知大娘和二娘等人突然站起来，将游击队员和歪石头他们隔开了。歪石头的第一念头是逃走，他提着枪比着前方，因中间夹杂着他的妈妈们，他不敢贸然开枪。丈玫知道歪石头的心意，二人退向窗户，翻窗逃走了。
　　十一 血浴聚焦山
　　日寇铁蹄已入衡山县境，目的地是衡阳。日军为进攻衡阳，第十一军十二万多人为追求速度，他们分兵入境，其中68师团有一个联队循小路步行南下。日军所到之处，烧光杀光抢光，无恶不作。
　　鬼子在新湾钟十三家里行凶时，钟十三当时没有在家，才逃过这一劫。当他回家时，他家的房子已经被鬼子烧了，先躲起来的邻居后来告诉他，他父亲、他哥，还有他嫂子都被鬼子杀死了。
　　鬼子还抓了钟十三家周围的老百姓，用铁丝穿在这些老百姓的手上，铁丝是从皮肤穿过肉的，用铁丝牵扯着这些老百姓到一个禾坪上。等老百姓集中后，鬼子便用机枪将这些老百姓全部打死。
　　钟十三无家可归，一路哭泣来到禧君堂。
　　钟十做完事回家，看到十娘和王丹丹围着一个人问话，便走上前去看。一见是自己的弟弟，他吃了一惊，喊道：“十三弟，你怎么在这里哭？”
　　钟十三哭久了，眼睛哭蒙了，看不清人，听到哥哥钟十的声音后，他站起来，哭得更加伤心。
　　十娘见是钟十的弟弟，忙说：“你有什么事快告诉大家。”
　　钟十三说：“父亲被杀死了，母亲被杀死了，十一哥和十一嫂都被杀死了。”
　　钟十听后，猛地跪在地上，用双手抱着钟十三的腿，说：“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他们？”这时轮到钟十哭了，他比钟十三哭得还厉害，他哭出的声音撕心裂肺。
　　钟十三说：“家里的房子全部被烧了，什么也没有了。”
　　钟十边哭边问：“是谁呀？到底是谁？”
　　钟十三这时才说：“是日本鬼子！”
　　钟十怒吼道：“我要杀十个鬼子，杀一百个，把在中国的鬼子全部杀光！”
　　十娘对钟十三说：“先进屋里去，你就长期住在这里，你如果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们都来到厅屋，钟十这时突然对十娘有一种感激之心，他感激十娘教会了他打枪，而且还给了他一支手枪。他想他两兄弟若不报此仇，就没脸活在这世上。
　　钟十说：“我今晚就去杀鬼子，十三弟和我一块去。”
　　钟十三说：“鬼子到一个地方，抢光杀光烧光，又到另一个地方抢光烧光杀光，现在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估计离家里不远。”
　　十娘这时对钟十说：“你一个人有多大的力量？要大家全部联合起来，鬼子才会寸步难行。我看这样，我们要找到游击队，我们都可以参加游击队，参加游击队之后有个组织，有个集体，一起把鬼子消灭。我们应当保卫自己，保卫自己的家园。”
　　钟十三说：“我现在就去找游击队。”
　　十娘望着王丹丹，说：“我们干脆离开聚君堂，跟他们一起去找游击队！”
　　王丹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好，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日军第一次进攻衡阳，刚开始，第十一军68师团司令官佐久间中将就在衡阳南部黄茶岭被守城国军炸伤，旋即毙命，他们不得不派新的司令官前来指挥。新司令官决定首先拿下衡山县城。
　　歪石头从日军第一发炮弹落在衡山县城起，就有投降日本人的打算，他想以此保全自己的性命和聚君堂的财产。但是，日本人杀不杀他，他毫无把握。他也想到，即使他向日本人投降，聚君堂的财宝也会受到糟践的。
　　大娘特意找到歪石头，他们在地下室里说话。
　　大娘说：“如果这里发生战争，损失无法估量，而且你我都不一定能活下来，不能活下去，我们这么多家财留给谁？”
　　歪石头说：“我实在不想在这里看到战争，但是，日本人会让我们活吗？”
　　大娘说：“只要能活着，这福就享不尽。”
　　歪石头问：“您觉得该怎么办？”
　　大娘说：“你还是主动向日本人投降，只要能保我们的性命，保住聚君堂，为他们办事都行。”
　　歪石头说：“我主动向他们投降，那是去送死，我不想做待宰的羊羔。”
　　大娘无可奈何，她想她一个人去投降，也怕被杀了，她又不敢去。她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躲过这一劫。
　　歪石头却偏偏说：“要做些准备，怕鬼子打来。”
　　大娘认为聚君堂离县城和南岳比较远，又是在偏僻的山沟里，日军应该不会来打聚君堂。
　　整个聚君堂都做好了转移财宝的准备，暗堡和暗道是早就修好了的。暗道与聚君堂及暗堡是相通的，鬼子万一打来，大家可以从暗道里逃出去。
　　已经是白果警察局局长的丁心呈听说歪石头回聚君堂了，他也来到聚君堂。
　　歪石头说：“危险会时刻逼来，到时，日军攻打聚君堂，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大娘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说：“我不想发生战争，日军如果真的来了，我们可以和他们洽谈。”言下之意还是投降。
　　丁心呈却想抗日，他说：“聚君堂是有软肋，主要是鬼子站在聚君堂的后山上，用炮轰或丢炸弹，都可以把聚君堂毁灭，聚君堂平时是福地，战时却是凶地，应该做些准备！”
　　“做什么准备呢？”歪石头问。
　　丁心呈在聚君堂当家丁时，因要在后山上巡逻放哨，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他说：“我估计鬼子一来，首先就是占据优势，那就是占领后背的聚山，然后居高临下，将火力集中投向聚君堂，聚君堂就会特别危险。”
　　歪石头说：“正是如此，你有什么办法？”
　　“我估计鬼子目前不会来。”丁心呈说，“因为鬼子来衡山不久，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他们要把县城的防御工事完全做好，需要不少时日，而且他们以县城为中心，向外推进据点，建立一些据点也要时间。如果等到冬天鬼子来骚扰，我们还是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什么办法？”歪石头问。
　　丁心呈走近歪石头，在他耳边悄悄说：“可以将全县的警察都集中到聚君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