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府情仇[长篇故事](6)
来源: 小西文摘 作者: 未知 时间: 2016-03-12 阅读: 次
这时,汪氏祠堂大门里出来一团黑影,是一个人形的黑影,这黑影在街上移动。王正文从巷子里出来,远远地跟着,他想这就是鱼大马,估计鱼大马正是到红花楼去。这黑影好像还回头看了看后面,王正文马上避开黑影的视线。
黑影经过红花楼时,没有停留,更没有进去。又走过半条街,到了“清甜的”店子边,他也没有停留,也没有进去,而是直接走出了这条街。原来,这人并不是鱼大马。
王正文回过头来,往汪氏祠堂这头看,汪氏祠堂又出来一团黑影。这黑影朝他的方向走来,王正文躲在巷子里,待这人走近时,想看个仔细,却看不清,但他看到这黑影的一边腰上比一般人多出了一个小黑团,他想这应该是手枪。他估计这就是亲兵营营长鱼大马,于是盯着这团黑影。
这黑影刚走到红花楼门口,红花楼里的俏姐姐就急急地奔出来,把黑影拉进了屋子,闩上门,到房间里去了。一下子,灯就熄了。
王正文见时机已到,把烂斗笠取下扔掉,悄悄来到红花楼的小侧门外。他用手轻轻地压门,发现门已闩了,便花了一番力气把门弄开,来到俏姐姐和鱼大马睡觉的房间外。
俏姐姐和鱼大马说的话,王正文听得清清楚楚。因为俏姐姐干的这行当,是明买明卖,当地方言叫做明卖猪婆肉。大家都知道,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所以说什么都是明目张胆的,她可以和你公开说那事儿,不仅口无遮拦,而且声音可以隔条街听见。王正文是处男,他们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
他躲在墙角边,想看鱼大马的枪放在什么地方,却看不清。他于是摸到床下,打算等他们睡着了,再下手。
“情双好,情双好,满了百岁还嫌少。”这是女声。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是男声。
“是吧!一刻一千金,二刻二千金,三刻三千金,一个晚上也只有三四千金。”只听女声道。
“啊!”男的感到现在才明白意思,很惊讶地说,“白果一别隔万年?”
“如果你每天都来,就是每天一千金,属于批发,你仅来这一次,以后不来了,那可就是一万金啊!”
男的爬起床,原来男的脱的衣服都放在他的枕头边。男的穿起衣服就出去了,动作很快。
男的起床,没有说话,女的以为男的是要去解手,便没有拦阻男的,后来感觉不对,也起床。正在她穿鞋要走动时,却碰着了王正文,因为男的走了,王正文得马上跟着走。王正文从床下爬出来,正撞着女的穿鞋的脚,女的便抓住王正文不放。
女的对王正文说:“大军官,怎么不说就走呢?”
王正文不能说话,只能挣脱。可王正文越挣,女的越用力抱住他不放,并说:“大军官,你一个时辰都不足,怎么就走呢?”边说边将王正文的裤子扯下,用手捏着。
王正文心里急得要命,因他要去拿鱼大马的枪,鱼大马已经走了,他必须马上跟踪他。这里,俏姐姐却把他的裤子扯下,死不放手。王正文想生气,想骂她,却又不能发出声音,他赶紧把俏姐姐握着自己的手用力拿开,俏姐姐的手不肯松,把他的身子都握痛了。他后退一步,才摆脱,急忙双手将自己的裤子扯上来。俏姐姐哪肯放手,又来抱他,王正文用手扒开她,他这才知道,这女的一丝不挂,身上光溜溜的。他真的生气了,遂用力把她甩开,冲出门去。
俏姐姐没穿衣服,她追着王正文,王正文已跑出她家的门了,她想自己一丝不挂还是不雅,就站在自家门口咒骂道:“兵痞、兵油子,不要脸,吃肉不给钱!”
王正文出来,第一眼就望着“清甜的”店子那头是否有人影,果不出他所料,离“清甜的”店门不远,一条黑影的身子抖动了几下,然后捋了捋裤子,再去敲“清甜的”小侧门。王正文知道这人就是刚从俏姐姐房间里出来的,因在街上对着墙解小手,王正文一出红花楼的门,就看见他了。
这人一边小解,一边听到红花楼的俏姐姐在骂他,他赶紧收住气门,一边走,一边整裤子。来到“清甜的”的门外,只敲了两下,“清甜的”门果然开了。真是相思半夜桃花发,忽到门前真是他。黑影进到门里后,门又关了。
王正文紧随着到了门外,他又和到红花楼一样,弄开门,悄悄钻到京支的床下。
这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与红花楼的截然不同,只有丝丝切切的声音,音大时像莺声燕语,小时像蝶唱蜂和,王正文听不清,也听不懂。
王正文想吸取在红花楼的教训,提早下手,不然,男的一下子又离开了,自己就很难拿到他的枪了。
通过在红花楼窸窸窣窣的声音,王正文知道男的是睡在床的外边,男的脱的衣服都放在自己的枕边,他就伸出手来摸这男的裤子。谁知他刚摸到枪套扣子,床上的一男一女却都不说话了,像发现了什么动静,在静听。王正文也不动了。
结果什么动静也没有。
女的在撒娇,发出的声音像糖一样清甜。她细声细气地对着男的说着什么,床上的人在扭动,颠鸾倒凤。床又开始抖起来。
王正文说时迟,那时快,趁床发抖之时,一下将枪摸到了手。
不知是床上这男的感觉所知,还是听到了枪和枪套的摩擦声,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枪。发现枪被掏出来很多,他吓了一跳,赶快抓着王正文摸枪的手。可女的正在兴头上,只是死抱着他的屁股不松手。
男的另一只手把被子一掀,使尽力气跳下地,就捉住了王正文,口里叫道:“有人!抓人!”
这男的好厉害,一手就抓到已握在王正文手上的枪管了,男的想用力夺过去,可王正文不可能让他夺。在争夺中,不知是王正文的手抠动了扳机,还是枪走火,“砰”的一声,一团黑影倒下了。王正文见对方松了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握着枪,一个劲地朝门外跑。他跑过街,穿过涓水河边的小巷子,沿河岸一直走到烟铺潭,然后横过河,上了岸,回家去了。
京支见房里突然“砰”的一声,赶紧把灯点燃,照着去看,发现和她睡觉的男人死在地上,一丝不挂。她吓蒙了,本能地号叫起来:“杀人啦!死人啦!”
半天没有动静,她就急得光着身子朝门外的街上呼叫道:“杀人啦,鱼营长被人杀死啦!”
她不知道怎么办,返回房间穿上衣服。
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街上迟迟没有响动。
京支穿好衣服后,又把男的衣裤穿好,然后继续上街大叫:“来人啦,杀人啦,鱼营长被杀了!”
白果团防局的人来了,街坊的一些窗户上糊的纸,陆续显出了一些昏黄色的光。
汪氏祠堂的驻军来人了。他们看了现场,当时就和团防局封锁了“清甜的”店子。
亲兵营的人把死人的消息报告到驻军营部,白果团防局则派人报告歪石头。当晚军警只是封锁了现场,同时把京支扣住。
第二天清晨,人们起得特别早,个个议论昨晚发生的事。不少人说鱼大马该死,这是为民除了害,死得好。因为鱼大马的亲兵营一到,就抓捕关押农会、工会会员七十多人,烧毁房屋二十多栋,这是白果有史以来罕见的灾难。
红花楼的俏姐姐,比别人起得迟,昨晚她没睡好,辗转反侧。昨晚在她床上,在她怀里发生的事,成了她一些难解的结,在她心中形成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起床后,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得把嘴巴涂红了才出去,这是习惯,但心里又急着要去看西洋景,又要打口红,于是就急切地三下两下抹着嘴巴。
她一出来,看到她嘴巴的人,不少人说她的嘴巴是猴子屁股、火烧屁股,她也不在乎什么,挤到“清甜的”店子里去看被杀的人。
看了后,俏姐姐吃了一惊,死的正是昨晚和她玩欢的人。她一下子回忆起这男人很有一股牛劲,怎么会死呢?她心里在责备这男人:干吗要走?若继续和我睡,怎么会死?省了几个钱,却丢了一条命!但她不会说这些,她怕惹祸,怕亲兵营的人找她的麻烦。
亲兵营成立了专案组,跟团防局的人一起破案。
负责破案的通过调查、勘查,好像也心有成竹。他们将京支绑起来,要她交代,不交代就用皮鞭抽打。
审案的问京支:“他是怎么到你房间的?”
京支怎么也说不出话,舌头好像被人割了似的,总是“他他他”个不断,没有后文。
审案的又问:“他死在你房里,你不负责哪个负责?”
京支只有哭。
“你一个寡妇,不守妇道,勾引男人,目的是和别的男人谋杀亲兵营的长官。”
审案的已把心有成竹的“竹”画出来了,他们认为,京支肯定另有同伙,最少有相好的同谋,两人同流合污杀害了亲兵营的人。
京支只知道哭,根本讲不出道理。审案的要她供出同伙,她也只是摇头,说没有。
案子审了几天,没有任何进展。县里急了,忙着想结案,就说是京支伙同奸夫谋杀了赵邦,就地枪毙京支。
直到这时,白果的人才知道,死在京支房里的人不是鱼大马,而是赵邦,赵邦是亲兵营一连的连长。
亲兵营要对京支执行死刑,地点在涓河沙滩上。这个沙滩在盗火寺的山岩边,由一个排长带着两个兵去对京支执行死刑。
京支背上插着“杀人犯”的牌子,已经双腿跪在沙滩上。排长发令后,两个兵面对京支,将子弹上膛,瞄准了京支的胸膛,作好了射击的准备。
京支当时脸色煞白,没有眼泪,没有哭,好像灵魂已经消失。正在排长要下令射击时,排长背后一个蒙面人向排长打了一枪,又向两个兵各打了一枪,三个人先后倒地呜呼了。
蒙面人迅速将捆绑京支的绳子割断,拉起京支就逃。他们奔入盗火寺的山林中。
蒙面人对京支说:“你快走,亲兵营在衡山,你就不能回衡山,一定!”
京支这时灵魂才回归原位,她一下子泪如涌泉,哭过不断。她跪在蒙面人面前说:“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蒙面人说:“王正文!”
京支还在千恩万谢时,王正文已经不见了踪影。
京支从此离开了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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