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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海蛇阻道

待惠元传音,麟儿纵敌,势子一缓,老魔即乘隙而入!

他这次,对麟儿已决定下绝情,施毒手,身法手法,全是九幽宝典中最复杂最难练的功力。

麟儿见老怪进袭,手持双钹,纵身避开,这一次,要以轻灵功夫,再来斗他一斗。

毒龙叟冷笑道:“小狗,这次如让你逃出手去,我也不算江湖长辈了!”边说,边跟着一晃身,伸手便朝麟儿脖子就抓。

寒风入骨,腥气扑人,疾同电闪,掌力如山,毒龙叟这双魔掌,在江湖道上,自属少见。

好麟儿,一声清啸,双钹一合,不但饶声震耳,且无边劲风,恰似车轮一般,直向毒龙叟周身猛扑,这种以攻还攻的打法,谁的功力强,出手快,就可占尽便宜。

尽管老魔功高,刀槍难入,但这孩子所发出的,竟是道家伏魔秘技太清罡力,只要一挨着,就可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老魔见来势甚勇,只好中途撤招,冰绡袍袖一拂,即将麟儿所打出的罡力,卷朝顶上掠过。

麟儿暗吃一惊道。

“好厉害的魔头,昆仑山绝传神技,曾经威镇四方,我自一习一 这种罡力以来,在江湖上已无敌手,虽曾巴山见挫,那并非技不如人,这么厉害的神功罡力,他竟能用袍袖把它卷起,就是自己恩师紫一陽一真一人,也决无这种一精一湛功力!”

其实,这种地方,麟儿也把老魔的功力,估高了一点,他却未想到,自己打出的太清掌,却是藉纯一陽一双钹一合之力传出,这比用手掌打出的,那功效自然要部份减低,在同时,他这一天,已和人家搏斗数次,真力消耗特多,故老魔捡了不少便宜,也使麟儿把对手过份估高。

毒龙叟只一中途撤招,麟儿却一晃身,就转在老怪背后,也把秀眉一扬,冷笑道:“老魔头,何必这么狠,竟六亲不认!长年随着你自己的孙女,冰情玉洁,恰似泥淖中一朵白莲,你为人长辈,不知一爱一怜子孙,却把她一掌震伤,揆其心迹,殆与虎狼无殊,自应打杀!

看钹!”

他立把左钹一扬,挥动右手,右钹平起,随着一挥之势,震起一阵嗡嗡之一声 ,猛对着毒龙怪叟,拦腰就砍!

蓦闻老怪冷笑一声,回身疾转,全身骨胳,竞格格大响,右手立往前一探,那手臂便似立即长了一两尺,骈食中二指,竟用“双龙抢珠”,朝着麟儿双目就点。

这原是通臂功和普通拳招并用,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奇招异式,但是他这探出的两指,却发出两丝寒风,指不着眼;即可伤人,而且指风奇寒眨骨,腥风扑鼻,稍事闻及,即觉头痛欲裂,两眼生花。

麟儿大吃一惊,知道这魔头一身功力,无处不毒,仗着自己一身奇遇,食过灵药不少,虽然吃惊,但方寸未乱,遂也立即中途变式,左臂一落,藉着饶钹掩护颜面,在同时,立将身一子一挫,探右脚对着老魔膝盖踏来。

毒龙老怪,虽然暗服这孩子一身诡秘武功,但总还有三分惧怕,谁也料不到,他两手来不及,却用脚攻,这一踏,如以他目前的功力来看,不管老怪一身武功怎样一精一湛,那膝盖骨也非受伤不可,遂狞笑一声,腾声一跃,即轻轻把麟儿这一脚避过。

惠元一边关怀玉女伤势,一边也在为鳞儿担心,见老怪凌空飞跃,快得只见白影连晃,不觉脱口惊叫道:“麟哥哥,你得严防这老牛一精一攻你头部!”

玉女怨他口没遮拦,全然不管她受不受得了,一味的逞口而出,又想到自己一念情痴,堕入色戒,而今身受重伤,生死原已难卜,即便麟儿奔赴昆仑,求得灵药,把一身治好,但也不能与祖父母及堂上慈亲,断绝往来,一心一意的长伴玉郎!固然:玉树琼花,一双两好,神仙不啻,但人世间,最重忠孝,大罗天更没有无父无母的孽子孤儿,如果遽与玉郎断义绝情,则又何必有今日一着?一陰一山对背师叛祖的弟子,处分极严,五马分一尸一之刑。

极为惨酷,自己虽然可以及时自求解脱,但一想到这种悲惨情况,能不伤然欲绝?女儿家心思最细,愁思一动,遂如决一江一 河之水,各种杂念,纷至沓来,泪,更是女儿家有生以来天赋的一种妙物,不管玉女怎么倔强,但一触一动愁肠,眼泪却沿着粉一腮,滚滚自落,这妮子,人本美艳,纤细身材,浑身翠绿,晶莹玉颊,浅褂珍珠,自更倍惹人怜,就连琼一娘一玉英,也看得有点情不自禁。

惠元虽然天真淘气,但自把话骂出以后,却也惕然知警,一见玉女口虽未言,但已变颜变色,紧跟着就是热泪纷抛,遂疚责重重,举止失措,只好满脸乞怜之色,望着盟嫂求援。

琼一娘一正待拿话解劝,玉英恨他天真淘气,有时好使捉狭,而今把握机会,也好逗他作急,故把粉脸一整,冷幽幽的埋怨道:“玉姊姊为了你,身受重伤,你却惹她生气,还不赶紧长跪谢罪!”

惠元只好涎着脸,携了玉女素手,央告道:“玉姊姊,小弟一时气急之言,无端让你伤心。至感歉疚。

还望饶恕这遭吧!”

玉女凄然一笑,但翦水双眸却注视场中,默察麟儿与祖父决斗情景,遂低语惠元道:

“你盟兄武功真高,这一身轻功,更是诡秘逾恒,居然能在我祖父手中,剧战三十余合,而且双方施展的都是煞着,你……”底下的话,却划然中止。

琼一娘一知她心存顾忌,遂笑对惠元道:“你赶紧出场,助他逃出绝谷。赶赴昆仑,但必需对得住云妹!知道没有?”

惠元衔嘱而出,手抱轩辕剑,静立一旁,觑机待发?

场中麟儿和毒龙老怪,正是打得不可开一交一 ,毒龙叟把一身奇异武学,尽量施展出来,竞连那蚩尤九幽宝典中最难练就的“千变魔影”的奇特身法,也都使出,那掌力更是惊人,一招一式。

除掌力纯厚,自不必说,最难抵御的,还是那剧毒一陰一寒的蚩尤掌风,只一劈空打出,就势若奔雷的紧对麟儿猛击。

麟儿已收拾平日那轻松情景,竟用神山异僧防身秘技八八六十四式伏魔钹和老怪对敌,周身却用昆仑派镇山神学伏魔功护住,这一连攻快打,和第一次一交一 手方式,截然不同,双方都是一沾即退,绝不让自己把招式用老,纯一陽一双钹现出万道紫光,发出震耳饶音,扬合之间,便似排山倒海,激起一股热流,对着那又毒又寒的蚩尤掌风,疾攻急挡。

两人愈打愈快,星陨丸泻,鹰飞兔落,最后只看到紫白两色光华,在场中空际,飞来扑去。

蓦闻老魔大喝一声“着!”那身一子洽似一条白练,疾朝下落,手掌却对空一扬,立见黄光闪闪,寒风一习一 一习一 ,眼看无奇,但这正是一陰一山派冠绝江湖的魔功异技,太一陰一冰魄神光。

麟儿惠元,同在鹤峰上,和玉一面金童袁素涵对过手,业已会过这种奇异功力,哪得不知厉害?

惠元惊叫一声,一挥手中神剑,护住全身,竟用身剑合一之术,纵落盟兄身旁,神剑所发出的紫龙光幕,及那十彩流光,如珠帘倒卷,直把两人身一子罩定。

在同时,那纯一陽一双钹,在麟儿真力凝运之下,却也现出它的奇异之处。

黄光掠近,钹身上一阵震动,发出一种龙吟凤哕之音,那纯一陽一罡风,却从钹身激射而出,太一陰一冰魄神光,竟丝毫奈何两人不得。

蓦地里,麟儿却将钹一交一 左手,从囊中取出一物,用手一挥,口中也大喝一声“着!”

但闻“轰”的一响,一溜乌光,脱手挥出,直钥老怪头上肉角撞来。

毒龙叟正在凝神运功,神光却不断出手,但作梦也没有想到,对方这小孩,身旁会有这种魔家异物。

那乌光,无巧不巧,正打中了头上肉角,“轰”的一声,肉角被打去了半截,下半截因深入头部,一经强大之力震撼,头上即发生一阵剧痛,鲜血津津,从肉角四周,不住直冒。

毒龙叟怒吼一声,那脸上痛得变颜变色,劈空一掌,疾朝麟儿所发出的乌光打去,却不料麟儿觑机乘隙,人已腾身空中,有手往后一摆,却又把乌光收回。

这孩子,一着得手,心胆立壮,双钹扬合之间,发出一股强烈罡风,疾朝毒龙老怪罩来。

天狼钉一振之力,因为位当老魔头上百汇要一穴一,事实上已将这魔头打得受伤极重,仍他功力深厚,哪甘就此服输?

只见他脸上形似一抽一搐的动了几动,但仍凝运全力,对空劈了一掌。

罡风如山,各挟呼一呼异啸,一寒一热,压力千斤重,只震得金牛绝谷颤一动不已,刹那间,砂石飞扬,轰轰之一声 大作,直似天崩地塌,岳撼山颓,令人心中无限惊惧。

麟儿功力,毕竟逊人一着,那么强烈的罡风罡气,仍被老怪卷回。

他第二次又取出天狼钉,正欲觑机待发,惠元忙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警告道:“老魔已伤,自应立即出谷,一俟他发觉我们存心逃走,只要他自己把守谷口,我和你就莫想逃出手去!”

麟儿长叹一声,大眼睛中蕴着热泪,立把双钹轻扬,紫芒闪烁中,人己凌空直上,趁着自己打出热风冲来之力,复把手中双钹往下一扑,便似鸟儿身上的两个翅膀一般,搏扶摇而乘风直上,紧朝谷中冲来。

谷顶出口处,原有神女峰得力头目,挽着强一弩一火矢,只要有人出谷,必须用暗号相通。

这一着,玉女却忘了告知麟儿,还未出谷,就被这些头目发觉,只闻一声呐喊,接着便是一阵嗤嗤之一声 ,但见烈焰漫空,箭似火蛇般,密集如雨,没头没脑的朝着麟儿攒射。

美男子怒火攻心,两臂轻抬,钹影如山,射来的火箭,只要撞着这佛门防身祛魔之物,即便纷纷打落,但饶你武功再高,左腿上还是挨了一箭,青缎长夹裤被火箭穿了一个大洞,腿子也被箭镞划了一个大口,不但鲜血淋一漓,而且伤口肌肤,被箭身火焰灼伤,这种赤磷火箭,内有剧毒,一经伤人,奇痛无匹,好在箭镞只是划肤而过,并未直接射入肉中,否则麟儿这条腿,只好废掉,饶是这样,受伤还是不轻。

只痛得麟儿眼冒金星,只好竭力保持心神不乱,趁着上冲之势未尽,在金钹罡风拥卫之下,人已冲出谷顶。

守卫头目,见出来的竟是一个俊美少年,立时暴喝一声,烈火箭依旧纷纷出手。

麟儿本欲用神功伤人,但因自己伤口发痛,而且谷中围困的人,五条一性一命,都系在自己手中,一个处置不当,立酿成千古奇恨。

权衡利弊,只好忍气吞声,双镜飞舞,钹影如山,将射来火箭打落后,立施展凌虚绝技,疾朝神女峰下直落。

箭镞剧毒,逐渐由伤口扩散,御气凌风之术,全凭丹田真气一口,起初,麟儿只觉伤口刺痛异常,好似有无数金针,在肌肉里钻戳,真气一运,似乎那奇痛又逐渐减少。

不过伤口鲜血,还在津津冒出,而且愈运真气,鲜血流的愈多。

凌虚飞行间,左边夹裤脚,粘搭搭的湿了一大块,不但感到一阵寒意,由左腿一逼一向丹田,而且腿部也颇觉麻木,试一运转,即感失灵,不由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烈火箭分明箭镞上置有奇毒,如果腿部难愈,如何赶赴昆仑?待落赴山脚后,须找点清泉,把淤血去净,设法疗伤要紧!”

这一想,不觉分神,丹田真气一松,人如星陨丸泻,恰好降落之地,正是神女峰脚,古木千章,虬枝密叶,人即从枝叶间穿落,无巧不巧,左腿伤口,被树枝重重地刮了一下,一阵奇痛入骨,把麟儿疼得几乎喊出一妈一来?

于是找着一块岩头,把夹裤脚裂口轻轻翻开,一道寸余长的伤口,深度起码在三分以上,周围肌肉,被磷火烧得卷边发黄,血和黄水,兀犹流个不住,那黄水竟有一股奇腥异味,显系箭头有毒。

腿子一阵阵的发麻,头部也立觉昏眩,把麟儿只看得一股凉气,打从脚底直冲口边。

蝻蛇内丹,却把它放在琼一娘一身旁,芝马天露,却也不是解毒之物,轩辕神剑,剑一柄一上虽有避毒珠,但又给惠元背上,恩师所炼灵丹,对跌打虽具奇效,但用来解毒,却非对症下药之物。

左思右想,竟是毫无方法,遂把心一横,打算找点清泉,先把周围黄水毒血洗涤一净,再用干布裹扎伤口,设法奔赴昆仑,就是把腿废掉,也在所难计。

正待起身找寻泉一穴一,暮觉身后有人发话道:“毒磷烈火箭,镞上淬有奇毒,杨澜潜心研制有年,总算未曾白费心血,把一位生龙活虎,武林中奇质异禀的大英雄,赏一只箭,这不能不算他的成功!”话音珠圆玉润,如百啭黄鹏,清脆悦耳。

麟儿吃了一惊,疾回首,见是一位红装丽人,俏生生的立在身后,手拈罗中,脸含笑意,妙目流盼,幽香袭人,正是那风一騷一入骨的云梦三女之一的老大云姬。

麟儿对她手中罗帕,隐有戒心,反手一拔,灵虎剑业已脱手而出,低咤道:“难道你怙恶不改,了无侮意,却想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么?别以为我左脚有伤,就可称心如愿,只要你心存歪念,灵虎剑仍可使你血溅巫山,不信,你就不妨一试!”

那女人却嗲声媚气,噗哧一笑道:“我的公子爷,你别横眉攒眼,动辄拔剑好不好?”

麟儿怒道:“对你这种一婬一荡妖女,谁敢推心置腹?”

这话一出口,云姬立把秀容一整,冷幽幽的问道:“季公子,你认为我们女人只要有了过错,就得把她身上的血,洗你身上的剑不成?如果这样,你何不就在我失手当儿,一掌把我劈死?”

麟儿被她轻轻数言,顶得语塞,只好红着脸嚅嚅答道:“我见你武功不恶,只望你能悬崖勒马,存心学好,故而在你昏绝之后,不忍再下重手!”

云姬却又淡淡一笑道:“这大约也是违心之论吧?据我看,你不忍下绝情,施毒手,大约还有三分怜我容颜不恶,假如我是天生的丑八怪,说不定早已横一尸一当场,你季公子虽是奇人名徒,大侠高足,文韬武略,冠绝一时。却也并未全部脱离一般男人的槽臼,这话你可承认?”

麟儿只好红着脸钠钠说道:“我也是人,哪能就比人处处高超!”

这女人花样真多,一脸羞红,赛似玫瑰,拈巾媚一笑道:“那我也不见得十恶不赦,处处就比人坏得不可收拾!”

两人针锋相对,把美男子说活了心,只好把灵虎剑纳入鞘中,不过拔刀容易入鞘难,禁不住满怀羞傀难禁。

蓦霭沉沉,古木林中,却只剩下这一男一女,只闻呼的一声,恰是夜鸟归巢,浓枝密叶上,却闻有一类似孩提的口音道。

“季公子,小姐叫我寻你,却料不到你和这一婬一妇坐在一处呢!”

云姬把秀眉一皱,冷幽幽的说道:“寻你的人真多着呢!走了还不放心,却放出扁毛畜牲到处监视。”

那东西却也不肯示弱,出口骂道:“谁不知道你是一婬一妇?专一味的迷惑男人,回家告小姐,她不用琵琶伤你才怪!”

麟儿知是玉女身旁的秦吉了,怕它语多愤事,只好含笑向枝头招呼道:“快莫乱说,这位姑娘为我足伤而来,我因左腿中箭,一时把你忘却,快下来相见吧!”

只闻呼的一声,枝头上落下一只黑色鸟儿,形似鸽子,灵巧非凡,双翅一收,就立在麟儿左肩之上,歪着头,望着云姬,似尤隐含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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