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蛇阻道(2)
云姬淡淡一笑道:“这是玉女的秦吉了,怎么会和你如此颇熟,难道她对你麟儿怕她出语不慎,有渎玉女清白,忙笑着接口道:“她对义弟一往情深,金牛绝谷,我和她祖父比斗时,双方硬拼内力,她一时情急,和义弟用琵琶神剑,将我两人震开,不想触怒了她的祖父,用掌风将她震伤,被琼姊元弟,把她移在一处,而今伤势未好,一同困在谷内,是生是死,连我自己也无半点把握!”
云姬把娇一躯略移,遂和麟儿一同落坐石上,娇一笑道:“天生瑜亮,轩轾难分,择一而事,同是人世间美满良缘,只是你季公子这一身武功,却远在他人之上,如不是你丝萝有属,玉女恐非陈姓所有,而今她对你季公子,虽无室家之心,但有朋友之义,否则,她不会冒人世间这种大不匙,拼着受祖父一掌,而搭救于你,这种人,在别人心目中,认为她对惠元,不太忠实,可是拿我这种邪门眼光来看,敬重的却是这种奇女子,她心目中喜欢你这种人,但并不一定要做你的妻室,选择你的义弟,作为她的丈夫,也不一定要对你季公子故作矜持,连珍贵友情,也一并抛弃,女儿家要嫁人,嫁人就得对丈夫忠实,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有了丈夫就得把朋友忘却,这也未免太不公平!而且也太残忍!”
麟儿见她愈说愈远,而且这道理似乎有点邪门,只好淡淡一笑!
忽闻鹤唳云天,半空里,两点白影,从天际高空,疾朝下降。
那秦吉了却尖声锐叫道:“雪光素云,翱翔一阵,却飞回来了,季公子,赶快裹伤飞赴昆仑吧!”
这两只大白鹤,展开双翅,长达八九尺,落时,只把翅膀一收,便似星陨丸泻,使人只看到两道白光,待离地还有两三丈,复把双翅一展,略一盘旋,遂穿林而入,刚好落在麟儿跟前。
麟儿见它们正是一雌一雄,都是同样大小,铁嘴红顶,长颈白翎从脚至顶,少说也有四尺以上,昂首争鸣,异常英骏,确是人间灵禽,不觉心中一喜,就要跨鹤上路。
云姬一脸黯然神色,冷幽幽的问道:“你连脚上的伤,也不管了么?毒磷烈火箭,侵入肌里,只遇天风一吹,毒及心脏,立便全身麻痹而死,端的厉害绝伦,否则,妾也不来了!”
麟儿惊道:“难道姊姊身旁,会有这种解毒奇药?”
这女人,手掠蝉鬓,艳同解语娇花,淡淡一笑道:“就算姊姊身边有:“治好了,你得如何谢我?”
麟儿笑道:“受人之惠,只当竭力谋报,可是方式如何?此时委实难以预测。”
云姬淡幽幽的道:“只敷上药,跨上鹤背就跑,好似我专一吃人,这便算酬谢我了,是不是?”
麟儿这才知道,她兜了半天圈子,原在怪他见着鹤就想跑,显示自己心目中,几乎没有她这个人,女儿家心细,也很敏一感,怎怪她不燃起一股酸味,遂笑谢道:“而今师门长辈,金兰至友,都困在谷中,存亡莫卜,自然使我心绪大乱,还望姊姊勿计较这些小节!”
那女人一付翦水双眸,把美男子打量半晌,便又娇一笑道:“谷中受困的人,使你心急的,除掉师门长辈,金兰至好外,还有那知心腻友,白首为盟的枕边人,最使你放心不下。
好啦!我们也不再谈这些,待我把你腿上伤痕,予以医治吧!”
麟儿长揖而谢。
云姬噗哧着,也不答理,就在石上,着麟儿躺卧,复从革囊里,拿出一干应用之物,朝着麟儿腹上一放,麟儿不由轻笑道:“云姊姊,难道你要把我这条腿,去皮挖肉,刮骨疗毒不成?”
云姬噗哧一笑道:“刮骨疗毒,倒大可不必,但你伤口周围的肉,被毒火烧伤,不与割除,势将延及其他肌理,你只好忍着疼,别哭出声来,大声哭喊,姊姊受不了,执刀时,手腕难免抖一颤,这样,会愈使你痛不可忍,最易愤事,知道没有?”
麟儿见她软语低声,樱一口张吐之间,一股兰一香袭人,五指尖尖,恰似水葱儿般,微触娇一躯,柔若无骨,不但天生来异常妖媚,而且全身各处,修短肥瘦,决不能有半分增减,不由暗赞道:“这女人真美,如能从此向善,实为武林中幸事一桩!…·又见天色已黑,遂探手囊中,取出腩蛇珠,这珠子原是蝻蛇目中之物,只一出囊,即见红光四进,周围十丈以内,均可见物。
云姬不由惊奇道。
“此物红光四烛,即便火明珠之类,也万难及此,修道人携此探山人海,毒虫恶物,邪法异宝,均难侵袭,如是平一陽一之处,此物出手,难免不为寨间高手所见,迫踪直至,但此处枝虬叶密,恰好把红光遮掩,不在附近,绝难发现,倒不用担心,你只管把红珠高擎,看姊姊为你削肌除毒!”
这女人手脚,至为干净利落,也不知何时她还藏着一把犀利银刀,把东西连一柄一到尖,不及五寸,受着珠光一照,但觉红光夺目,她把玉葱儿似的五指,轻捻刀一柄一,沿着伤口边缘,只轻轻几削,麟儿只注视她脸上的表情,但见她几度秀眉轻颦,酥一胸起伏,似担着无限关注与怜恤,有时停刀小息,但过不一会,却又紧一咬银牙,玉手轻移,银刀一挥,腐肌随手甩落,那一精一致的小玉壶里,却储着已制备的药液,两三削以后,即得把银刀用一药液洗涤一次,方法却也简单,只须用玉壶嘴倒出药液数滴,注滴刀身,旋用白布一擦,刀沾上了毒液,立时黯淡无光,白布将药液涂遍刀身,稍加拂拭,立觉红光夺目。
就这样,总在十余次以上,云姬也累得蝉鬓里现出冷汗来。
麟儿渐渐看出这女子本一性一善良,以前一婬一行,也不过与江湖上坏人往来,把她这种天生美质逐渐掩蔽,否则她可杀人不眨眼,削肌去肉,那还用得着举颦蹙额?这一想,不但对她渐生好感,而且还至为怜恤,不觉笑道:“姊姊,为着小弟伤痕,使你太累,略事小息如何?”
云姬把罗巾拭去冷汗,娇一笑道:“手太重,腿子痛了,是不是?这箭镞内含苗疆牵机剧毒,虽然作用颇慢,但一入肌里,拔除却难,大约你受箭伤后,还凝运真气,飞下峰头,致使毒一药蔓延,范围极广,只要再过两三时,侵及骨里,腿便难救,而今腐肉已去,待姊姊用一药水把它洗净,再敷上本门的拔毒生肌散,安宿一宵,到了明晨,便不碍事了!”
麟儿大为感激,星眸里竟泪光隐隐,注视玉人,默然无语。
云姬笑了一笑,左手提着玉壶,右手拈了一块素布,净洗完毕,更取出药瓶,倾了不少淡红粉未,满布创口,而后妥予包扎,始舒了一口气道:“大功告成,幸不辱命!”说完,即把应用之物,纳入革囊,一把扶起麟儿,无限关注道:“明晨,即可奔赴昆仑求救,几天来,不尽折腾,今晚,我和你找个洞府安息一晚吧!”
两人并肩而行,好在穿过森林,即找了一个岩洞,这儿原是猎人晚间栖息之处,石墩上,弄得光滑如镜,尽可睡人。
麟儿左腿,原本又麻又痛,且影响头脑双目,自经割肌敷药后,不但麻痛立止,而且清凉之气,遍及全身,顿觉神清气爽,对云姬自是感激,遂把石墩让她,并还说道。
“姊姊为小弟疗毒,实在太累,须好好调息一晚,我就坐在对面小石上,略事盘坐,即可复元,还望姊姊不要见却!”
云姬淡淡一笑道:“往事如云烟,稍加回首,即觉心悸,妾自翠竹林闹闺以后,感君临危缩手之德,再四思维,始觉邪正两途,不但势同水火,而且深知侠义之士,处处与人为善,确属空谷幽兰,令人响往,不但贱妾如此,即义妹两人,闻妾道及事变原委,亦感君不置。
武成林杨澜之流,嗜色如命,手辣心黑,更无以为比,惠元被你和玉女救走,口虽未言,但已暗中怀恨,其所以未立即发难,一则为我姊妹美色所诱,须加利用,再则就我数人武功而论,他亦无可奈何,但防范之心,却渐趋明显,此次金牛绝谷,却未让我姊姊同往,便是一例,他手下头目,和二妹多有来往,一举一动,我们多了如指掌,我人在寨中,心却系在你兄弟身上,你中箭下山后,我一得着消息,即由捷径奔来此处,对治疗毒一药暗器,我原得自师传,否则今日之事,还真不堪设想?从此誓必收拾前念,一心学好,还望今后勿以一婬一贱视之,要知人生际遇,短有不同,生为女人,更有其先天弱点,一旦厄运当头,就是从心不想向坏,周遭环境,恰似天罗地网,把你一步紧一逼一一步,迫向火坑,我姊妹三人,以前遭遇凄凉,此间原委,此时也无法细说,我也不忍说它,看你对我还不大放心,好象和我处在一块,即便畏之如蛇蝎,至少也有点儿见鬼神而远之之心,你也未免太残酷了!”
麟儿见她把话说得如怨如慕,确实感动异常,只好和她坐在一块,立加剖白劝慰。
云姬始破涕为笑道:“感情这东西,确实过份微妙,你如真存心对我不加理会,我自觉不如死去的好,但你尽管放心,我决不会对你妄加纠缠,使你遭受无味指责,你明晨得赶路,就请卧下调息,我坐在一旁,做你守护便了!”
话完,果然正襟危坐,妖治之容尽敛。
麟儿原是天生就的多情种一子,不觉怦然心动,立携着她那柔荑素手,微笑道:“我要离你一旁小息,你却偏生不肯,而今既已坐过来,你便又要为我彻夜守坐,这一来,我哪能安心隐睡,好在石墩宽大,干脆连姊姊也一同躺下便了。”
云姬果然含羞带愧的和麟儿躺在一处,身一子挨麟儿,麟儿闭目息虑,灵智空明,虽然一阵一阵的奇香,刺激自己嗅觉,但因经历过多,却也不以为意,不久,即呼一呼人梦。
倒是这女人,原是阅人千百,旦旦春宵,虽然受了麟儿惠元的正气所感,收心学好,但麟儿天生就的男生女像,美绝人寰、令人见了,就觉怦然心动,云姬先还紧闭翦水双眸,隐忍不看,但愈忍不看,自己的一双星眸,偏偏不听指挥,只要微睁双目,那猿臂蜂腰,星眸胆鼻,粉面朱一唇,风标绝世的少年俊体,偏偏就在自己的身旁,欲念这东西,不起则已,一受外物挑一拨,如不能达到目的,那可以说比忍受什么都难!
尤其是女儿家,她们很少象男人易于冲动,可是一经冲动,要息念也比较困难,云姬就无法解除这种苦恼。
起初她只觉玉颊微热,鼻息琳琳,一闭目,立觉思潮起伏,等到把麟儿多看了几眼,所想更多更乱,这时不但脸上觉得很烧,全身各处,更觉得爆热难耐,一颗芳心,直欲冲口而出。
尽管她把念头,转移到其他思虑上,但这一方法,几度尝试,终归枉然。
于是她轻轻爬起,把一张火烫的脸,贴在麟儿玉颊上,为免将他惊醒,她动作很轻,正使麟儿香睡很浓,除了呼吸里,发出一股兰花香味外(原因在于麟儿食了芝兰仙实),其他则不见有半点动静。
她胆子渐大了,连樱一唇也正压着麟儿的嘴,这样她认为舒畅得多,虽然两人身上都穿着衣服,那情形却也够得十分香一艳。
摹闻麟儿梦中惊叫道:“霞妹妹,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双手一抱,却把云姬的细一腰搂个绷紧。
云姬心中一动,欲念奔驰,直如烈火燎原,不可响迩,她忍无可忍,只好把麟儿嘴唇,轻轻一咬,美男子受痛吃惊,大梦醒来,只觉怀中玉人在抱,而且她周身直似火烧,赶忙松了手,摸一摸自己衣服,也摸一摸人家的罗裙,见一切了无异状,才把一颗心定了下来!
自己睡了一阵,自是精神饱满,可是身旁的人,娇一喘微微,双蛾似蹙非蹙,星眸欲闭还睁,脸,娇一艳得象一朵盛开的玫瑰,并还望着自己,现出满脸乞怜之色。
麟儿对男一女之情,虽有部份经验,但大体来说,却还差得很远,竟携着云姬的手,低问道:“云姊,你怎么啦?”
云姬只好半真半假道:“你梦中大叫什么霞妹妹,将我抱得紧紧,而今,我已……”
这一说,麟儿再蠢,也知下文,遂引疚自责道:“我与师妹,久缔鸳盟,小别未久,颇为索念,一睡人梦,似和师妹聚在一起,梦中失态,累及姊姊,至感惭惶!”
语音一顿,目光如剪,把云姬略事打量,又低声叹了一口气道:“本来男一女大欲,王者不禁,武林儿女,有许多地方,更不能囿于世俗浅见,致使男一女之间,授受不亲,但也得发乎情,合乎礼,纵令古洞幽林,孤男寡女,相处一处,必也谨遵师门戒条,不涉于乱,真是双方有心,愿缔鸳盟,须得尊亲或师门许可后,再行周公之礼,这才是一种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举止!”
云姬含羞带傀,把嘴一撇道:“你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大堆道理,你和你师姊师妹,谁能担保你们都是一干二净!”
麟儿急辩道:“不瞒姊姊,我与师姊同处一室时,有时也不免冲动,但均被琼姊劝阻,直到而今,她们不但保持着玉洁冰清,而我自己也是童身未破,姊姊系武林高手,分别这一点,谅还容易,不信,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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