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蛇阻道(3)
他从革囊里取出蝻蛇目珠,照在自己脸上,云姬见他天真稚气,果然捧着他的俊脸,仔细端详一会,所言果然不假,不觉一爱一极,娇一笑道:“我不管,谁叫你梦中把我抱得浑身难耐,燃起了火,你不设法把它扑灭,却想轻轻撇开不管,天下没有这样容易的事!”
麟儿被她说得红羞满颊,只好央告道:“好姊姊,自古无心之失谓之错,何况小弟人在梦中,失去知觉,但事情总是由我而起,怎么罚,我也甘心情愿,只要姊姊不要让我失去童身。”
云姬淡幽幽的一笑道:“要罚,自然容易,但是你能甘心领罚,毫无顾忌?”
话虽然来得有点突兀,但美少年知道她决不会使出什么峻罚苛刑,遂坦然说道:“罪无所逃,甘心领罚!”
也是云姬存心逗他,故把粉脸一整,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意?只为满身欲一火难禁,故作呓语,就势把我紧抱,只等我去了衣裙,你却半真半假的大肆把人糟蹋,这样存心,谁说不是犯一婬一,为使你今后一心向好,更使你武功独臻堂奥,自当从轻量刑,大辟可赦,腐刑难饶,还不赶紧躺下,让姊姊动手?”
说完,果然从革囊中,把她那套医药用物取出,首先却是那把寒光闪烁的银刀,觑着麟儿,就要动手。
这一着,还真厉害,话如斩金断铁,恰似毫无半点商量,把美麟儿听得毛骨惊然,无法反口,只好嚅蹑说道:“如姊姊认为非此不可,就请动手吧?”果然躺着不动,紧闭星眸,甘心受罚。
女儿家的心,最喜男人听任自己摆一布,只闻笑似银铃,美男子的朱一唇上,不但又压上了两片又软又热的樱一唇,胸部上,也贴上了人家那富有弹一性一的鸡头肉。
正待正言规劝,甚至就此反脸,不想人家却适可而止,轻颦浅笑道:“我以败柳残花之质,却能获你数吻之缘,业已喜出望外,从此一意一精一修,洁身自好,也决不愿对你再事纠缠,而且你季公子,只要用得着我,赴汤蹈火,决所不辞,此时此语,似乎言之过早,但未来自有佐证,夜已深沉,凌晨即须赶路,你只管静睡便了!”语言一了,她复就麟儿身旁,静静躺下,果然不再相缠。
美男子不想她变得这样快,确实感动异常,为报答人家一片好心,忙取出玉瓶,倾了半盏灵石仙露,拣了一片芝肉,恭恭敬敬的递与云姬道:“灵石仙露,世之奇品,与千年芝马同服,功效更著,就请云姊一饮如何?”
云姬惊道:“你从何得此奇品?”
麟儿遂把得露及得成形灵芝的经过,约略一说,只听得云姬变颜变色道:“灵石天露,千古难逢,成形的活灵芝,只闻武林有人言及,但谁也没有见到,鹤峰出现这种奇物,轰动武林各派高手,愚姊姊即为此事下山,不料路遇武成林,道是一陰一山派已派出绝顶高手,并还广有连络,志在必得,旁门别派,只一插手,便是祸端,经他苦苦相劝,不必介人其事,以避免无谓纷扰,遂不得不中途变计,奔赴巫山,不料这种旷世灵药,一陰一山派费尽心力,仍属徒劳,我也能分沽神禄,驻颜有术,只是愚姊妹义同生死,打算将君所赐,储之玉瓶,再采药名山,以露芝天露,作为药引,食后不但却病延年,而且可使芳年永驻,委实感激匪浅!”
忙探手革囊里,取了一具碧里带红,一精一美绝伦的细玉瓶,把麟儿所赐,倾入瓶中。
麟儿随手又将天露倒了一小半盏,低笑道:“为着扇起姊姊心火,小弟至感惭疚。饮此既可去火清欲,就请先点双目,而后将它服用如何?”
云姬自是感激,一任麟儿拔取她头上玉簪,点过双目,立将余下的一口吞服,立便紧闭双眸,盘坐行功。
麟儿也把神山异僧,传授的六一合 神功,暗中练一习一 ,这一来,两人虽然坐在一处,却能处之泰然了!
五更不到,云姬即劝麟儿骑鹤上路,麟儿认为太早,云姬道:“不听良言相劝,玉女险阻重重!”
这一说,不觉将麟儿弄得大吃一惊,忙问其故。
云姬笑道:“道理很简单,你和神女峰的人,大白天整整斗了一日,晚间,谁也得想法休息,此时骑鹤离开,谁也不会想到,鹤背上还坐了人,就是一陰一山派的人,也不至有人料及,玉女朱云英,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以一陰一山派的灵禽,资敌为用,你如等到大白天再走,神女峰一干人众,势将有目共睹,毒龙恼羞成怒之下,必施展最毒辣最残酷的方法,对付云英,那一来,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麟儿正容逊谢道:“姊姊高见,确实料事如神,待小弟招来二鹤便了!”忙往洞外一看,除那秦吉了在一株老松上闭目歇息外,雪光素云,却不在附近,麟儿笑着招呼道:“小吉儿,雪光素云,哪儿去了?我们得立即离开此处,赶快把它们唤来?”
那秦吉了竟懒洋洋的答道:“此处后山滋生毒蛇,它们两个食量很大,大约又在找寻美食去了!”
麟儿急道:“晨曦未出,即便离开,若事迟延,势将不及,你何不及早把它们一同叫返?”
小吉儿气道:“我也累着呢!谁耐大清早,就去找它们!”
云姬悄立麟儿身后,娇一笑道:“这小鸟儿,聪明怜俐,就是有点懒惰顽皮,大约玉女云英,把它喂得太娇,喊它作点事,专喜与人抬杠呢!”
麟儿点头道:“云英的脾气,就带着三分刚强,稍不如意,马上就可反脸,起初,我还对她不太放心,认为盟弟惠元,身负绝世奇资,要找一白首良伴,并不困难,但暗中却也为云英可惜,谁料她不但一貌如花,而且心如莹玉,方正中更有炯娜,文学武功,人品天赋,色一色比惠元不差,于是她在我们心目中,份量比前更重,加以她一心为友,乃至于身受惨伤,亦所不计,自此以后,当然成为我们生死之一交一 的理想人物了,这鸟儿的个一性一,大约也承受了它主人的一性一格不少!”
云姬携着麟儿的手,无限关注道:“此去昆仑,将近四千里,纵骑白鹤飞行,一往一来,昼夜无阻,大约也需时五日以上,绝谷里的人,除你义弟外,其他四位,都已受伤,虽有宝光护体,但以毒龙老怪武功之高,要把他们一举擒获,恐还不难呢?这事情,你得另有妥善之策,否则恐有变生不测之虞!”
此话一提,不由麟儿心中一怔,暗道:“这女人心思真细,代人策划,语语中肯,确是巾帼中一位不可多得的人物。”遂把自己心意,向她说出。
原来美男子也早想到这一点,同时以两件防身至宝一紫龙珮和轩辕剑,一件都未留在身,星宿海雪地冰天,海中玄冰逾丈。
破冰入水求药,如无至宝护身,则入水准死!
自己背上,虽背着佛门的纯一陽一双钹,但因此宝新得不久,各种灵异之处,一时还体会不来。
与自己共有至宝的人,只有那天仙化人的师妹,白衣龙女了!惟有亲去会她,借她身上的神珮一用,以便飞赴昆仑,求取灵药。
还有那一爱一妻知己,围困谷内,目前能赶往救援的,也只有这位娇憨师妹了。
七宝金幢,降魔利器,骊龙神剑,恒古奇珍,多此二物,自然增加不少、威力。
师妹兰心蕙质,盖代天人,有她和玉女琼一娘一在一处,金牛绝谷,必然频添无限风光,也为那些受困绝谷的人,带来无限生趣。
毒龙老怪,功力虽高,但遇着天地间双龙二剑,玉珮神珍,顶上还有那七宝金幢,紧紧护住,就是陆地神仙,恐也无可奈何了,请来师妹,自己也就安心奔赴昆仑。
云姬听他一说,不由心中惊喜道:“原来你心中还有这等巧妙打算,只是你那位天仙一流的师妹,难道还高过玉女不成?”
麟儿点头微笑道:“就武功而论,两入可能在伯仲之间,不过师妹所一习一 ,范围极广,如得着再传恩师的培育,以她的悟一性一,不久可能就在玉女之上,论文才,恩师学究天大,才华渊博,师妹功得恩师教养,天资既高,用功又勤,在基础上,已较玉女棋高一着,今后造诣,云英自然很难和她并驾齐驱,至于论资格,同是丽同仙女,美绝人寰,但在秀雅而言,我师妹自又稍胜一着!”
云姬把朱一唇一撇,故作椰榆道:“情人 眼内出西施,自古而然,这般解说,焉知其不是故意杜撰?玉女云英,丽胜天仙,才比道蕴,千万女人群中,就难选出一个,我就不信你那什么霞妹妹,着着胜似人家,如果你适才所言,我们只有当人家的丫鬟仆妇了!”
麟儿忙笑道:“你自己问我,我据实相告,不惟没有讨好,反而遭你白眼挪榆,你们妇道人家,委实无法侍候!”
说得云姬也噗哧地笑出声来。
蓦闻一阵呼一呼之一声 ,穿林而入,卷起松涛阵阵,滚滚狂风,疾朝洞一口直一逼一。
两人注目凝视,原是雪光素云,奋鼓双翼,穿枝渡叶,疾飞而至。
云姬笑朝麟儿看了一眼,似惊似喜道:“别瞧它懒,作起事来,却也一性一急,这两只长颈怪物,大约听它一说,拼死命的振翼飞来,它原追赶不上,干脆就骑在素云身上,自家有翼不展,恁地安闲,未免太可恶了!”
麟儿一心只接惦谷中契友,却未意这些,听她一说,星目流转,略一凝住,果然前面白鹤,背上却立着足有喜鹊大的一只小黑鸟,不用目力,还看不出来,暗中却惊异云姬功力,也颇不凡,否则,灵石天露,功力发挥,却无这般迅速,遂笑答道:“云姊内力一精一深,一经灵药洗目,眼力便自不凡,如再努力潜修,不到三年,足使江湖绝顶高手,刮目相看!”
女儿家生来一爱一捧,娼门荡一妇,却也有人愿抬高她的身价,照样的可以为她大起贞节牌坊,而她自身却受之无愧,美男子数语赞扬,却把云姬说得心花怒放,回眸一笑,百媚横生。雪光素云业已飘然降落,引领低鸣,似若告知麟儿,要走趁早。
麟儿早已收拾停当,青缎长裤,箭洞依然,原来随身衣物,却把它寄在店中,云姬虽略娴女红,但震中针线告乏,便也一爱一莫能助,由来离别一事,最惹愁思,男一女之间,更多缠一绵哀怨。
云姬虽曾寄迹一婬一荡,面首三千,对男子自无半点真情真意,但一存心学好,便与以往截然不同,自觉吻抱情深,春宵不可复得,此地一别,人世间幻变无常,今后遭逢,殊难逆料,不觉玉容黯淡,泫然泪落。
麟儿也觉心酸,只好劝慰道。
“姊姊割肌疗毒之德,小弟固已铭之肺腑,此处险恶重重,最好趁早离开,异日有缘,自当专程造访,俾图良晤,此时,因师执良朋,陷身险地,急宜求救,无法久留,虽近不情,还望见谅!”
美男子词意恳切,惜别之情,溢于言表,随跨上雪光,带着玉女灵禽,面向云姬挥手示别后,即低喝一声:“起!”雪光双翅一拍凌空直上,素云则追随身后不舍。
也是麟儿运好,神女峰上,突然泛起大雾,加以晨曦未出,星月无光,白鹤临空,义勇寨里,一干妖人匪众,竟无人察觉。
离开巫山后,即向东南进发,飞驰不久,晨曦初出,极目遥天,但见漫天红霞,临空荡漾,一轮红日,远在海天一交一 接之处,随波涌一出,载沉载浮,有若美人出浴娇姿,不尽施旎之致。
不俄倾,红光转紫,晓色云开,大地景物,尽入眼帘,只觉一江一 河如带,千山凝碧,行人如豆,房舍如拳,古有所谓纳须弥于芥子,自非欺人之论。
美景无边,赏心悦目,人在鹤背,有如星陨丸泻,电掣风驰,每遇絮云横空,立觉云拥足下,纯一陽一双钹,映日生辉,自身负有绝世奇资,关系武林劫运,直若西天善财,偶离碧落,降身人凡,伸挽尘劫,这一激发他那满怀豪迈之气,顿觉身无疲困,一声长啸,荡漾云天,雪光素云,原系一陰一山派数白年的灵禽,巧知人意,遇着麟儿高兴,立即振翼长驱,神速无比。
一人两鹤,还携着那能通人语的秦吉了,翱翔碧天,由清晨至午后,足足飞了六个时辰以上。
玉女灵禽秦吉了,立在麟儿的左肩上,突作人语道:“肚子饿啦,再不找点食物,我也受不了这天上寒风,每次随着小姐出来时,灵丹食物,应时鲜果,应有尽有,倒霉才遇上你,饿着肚子赶路!”
麟儿笑道:“你这小东西,真是又馋又懒,雪光载着人,还得振翼前飞,你呢?坐着无聊,还喊肚子饿,真气人!”
正待着雪光素云,凌空下落,找点野食充饥,然后上路。
摹闻一阵啸声,凌空直上,似有一股无形力量,排云荡气,凌厉无涛,麟儿坐在鹤背之上,突觉有力难展,那载人的白鹤,竟将翘膀一收,直冲而下。
麟儿惊咤道:“雪一儿 ,要下降,也不忙在一时?为何这般一性一急!”
这种极有年代的灵物,它如容你骑在它的背上,若非卒遇事变,绝不至于桀骜不驯,这时不但雪光似乎失去自身控制,连那素云也跟着直落。
麟儿周身,似遭着一种奇异力量所制住,浑身功力,无法施展,连太清罡力及伏魔神功,一经施运,立感真气不继,遂大吃一惊,赶忙强敛心神,用昆仑绝传摄气归元之术,将真气凝聚丹田,而后缓缓施展,这一来,才察觉周身竟有数次要一穴一,已于不知不觉之间,受人封闭,赶忙导气冲开被封一穴一道,全功未竟,雪光素云却已扑落尘埃,麟儿尚无法施展轻功,一个步履踉跄,无巧不巧,青草地上,正卧着一位玄衣道者,曲肽作枕,酣然入梦,收步不及,右脚撞着人家的左膝,一式黄狗扑食,重重的跌了一一交一 。
这一下,人虽未伤,两膝双肘,却隐隐作痛。
那道人犹酣卧未醒,嘴中却在骂道:“没出息的蠢材,大白天不知一胡一 想什么?地上有人,不知避让,偏对着人家的脚上直撞,惹翻了道爷,不挖出你的招子才怪!”
麟儿正在气头上,打算回他几句,继而一想,人家既未惹我,自己把人撞上,无论怎样,总算理亏!讲上两句好话,自然也就获得人家谅解了。
遂含笑赔罪道。
“道爷,弟子一时不慎,把你撞醒,好生过意不去,就此陪罪,尚望海涵!”
那道人也不理睬,口中却吟哦道:“中岁惟好道,晚家雪山睡,兴来常独往,胜事空白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遇童子,谈笑无还期?”
麟儿听他吟的,正是王维所作的终南别业,他却偏把几处修改,不觉私自窃笑。
那道者却又自言自语道:“这时,我把它一删改,偏偏弄巧反拙,看来王摩诘真比我高明,起初我还以为偶遇林叟,无什好谈,故把它改作童子,谁知遇到一些一乳一臭小儿,幼不更事,和他说笑,岂不是对牛弹琴。”
麟儿笑答道:“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正是先圣先贤,舞咏雅事,道长却偏把童子认作不值一谈,如人人均作此想,岂不今天下童子,对长者大失所望?”
那道人却从草上,缓缓地坐了起来,虽然睡意惺松,但两道眼神,却是非常犀利。
麟儿把他仔细一看,见他黄冠玄服,修盾朗目,三络长一胡一 ,轻拂胸际,飘飘然确有出世之姿。
使人最注目的,还是他手上持的一把羽扇,扇上一精一光闪闪,耀眼夺目,扇一柄一,却套着一式紫金锦囊,一看就知这把扇决非等闲之物。
道人把麟儿望了一眼,大拉拉的道:“这么说来,你是赞成我修改的了。”
麟儿笑答道:“王维的话,确是清高绝俗,浑身无半点烟火,不过道长应情即景,改掉几字,却也未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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