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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海蛇阻道(4)

那道长拈一胡一 微笑道:“看你适才所言,颇有一点谈锋与才趣,而且坐跨灵禽,身负宝剑,自然是武林高手,可是练武的人,必须先具备一对明察秋毫的双目,既然这样,你为何一意的瞎冲乱撞,难道我人老好欺,目前世道衰微,连个敬老恤幼之心也没有了么?”讲到最后一句,却把两道修眉一挑,仅见两股冷芒,直冲出约有四五丈远近,只看的麟儿心中惊讶不已。

这时周身一穴一道已解,雪光素云,也若无其事的争鸣身畔,麟儿知道适才的事,明是这位道爷一手所作,但他不惟赖账,而且设词相一逼一,只好苦笑道:“弟子如在往日,即从高空跌落,也决不至于无端累人,今日情形,实在特别?”

道长朗声笑道:“你开口弟子,闭口弟子,让人听着,以为你不是我的徒弟,起码也是与我互有关连的后生晚辈,而今你我不但互无关连,而且尚有纠葛,据我看,弟子,还是把它不用的好!”

麟儿也天真稚气的大笑道:“天下文学武事,言正统都是同源,老前辈目蕴一精一光,分明功臻绝顶,季嘉麟未学后进,在长辈面前,岂容随便放肆?”

那道长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

“果然不错,无怪三弟自愿背蓑衣扑火,惹火上身,可是劫运重重,道长魔高,能与人家作对,起码也得花我兄弟两三年的心血!”

这样一说,分明语中有话,话中有因,已把麟儿暗中点破。

美男子不由得如醍醐灌顶,甘露凉心,忆及自己未来三位再传恩师,其中有一位法号天惠真一人,虽然未曾会面,但无时不在响往之中,这位前辈道长,分明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念的人物,遂赶忙跪在膝前,一把抱住道长右足,喜极而泣道:“恩师!你想煞弟子了?弟子目前正在走头无路,何不插手其间,挽此一劫?”

道长把两道修眉,皱了一皱,旋又和颜悦色的微笑道:“我何时收下你这样一个活象大姑娘的弟子?”

麟儿谨答道:“已得三恩师当面许可,神山三老就是弟子再传师傅,弟子被人打败,师傅也跟着颜面无光,你老人家总不能弃我不顾!”

道长朗笑道:“三弟一向滑稽玩世,专喜拖人下水,不错,我正是天惠真一人,偶尔小憩此间,喜一爱一雪峰山云海雅兴,一见鹤上骑着人,早知是你这冤孽,被人围困金牛绝谷,受伤的人,又多是和你这孽障纠缠有关的人物,哪得不急,作了我们弟子,就得胆大,前怕狼,后怕虎,见人就哭,哪能算是武林中侠义之徒?还有崆峒门下那小鬼,虽然天真淘气,人品学问,也较你稍差,但还可作为我们门下弟子,不过,他一爱一上了那弹琵琶小一妞 ,这个麻烦还真不小?!一陰一山五老,道已通神,声势极大,目前江湖上已无人能是他们敌手,还有峨嵋青城以及氓山那几位老不死的怪物,如和他们联合一气,那简直就变成魔飓万丈,不可响迹,就是我兄弟三人,一同出手,也并无制胜把握!”

这话一说,把麟儿冷了个透心凉,不觉迫不及待的说道:“据恩师这么说来,武林劫运,挽救无望了!”说完,一脸伤感神色。

天惠真一人轻叱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心存善念,必有天知,岂能为着一点小挫,即灰心丧志!”

略事沉吟,又继续道:“你大师傅乾坤正气元妙书生,学究天人,功参造化,已是仙侠一流,授你纯一陽一双钹的,正是你三师傅饶钹僧,也是佛门莲花座上的人物,不过素喜滑稽玩世,对人却最是和易可亲,三弟已将传钹之事,一一面告,并向盟兄请示机宜,但他为人一向稳重,只笑谓,此时言之尚早!”

麟儿满脸凄凉道:“恩师等先天神算,徒儿自宜遵守,只是师执庐山青莲师太与师姊琼一娘一玉英等人,已被毒龙老怪暗用散瘟元恙所伤,及义弟惠元腻友玉女云英,也是毒龙老怪的嫡亲孙女,却被老怪用掌风震伤,据云:这种毒物,惟有星宿海内有药可解?但不知恩师能否将药名见示?”

真一人含笑道:“药物到时自知,至于能否获得,那倒得看你缘份如何了!你那启蒙师傅,昆仑掌教司马紫一陽一,爱你至极,你去求他,决有办法,何必此时求助于我?”

麟儿只好听在耳内,苦在心头,正待别过恩师,骑鹤上路。

那道者却又含笑招手道:“你既然是我弟子,对我磕了头,初次见面,自然也得给你一点什么?”

说完,立从袍袖中取出鹅一卵一大的一颗红珠,及一只纸袋,并还神色庄严的嘱咐道:“纸囊之物,必须珍藏,非到万不得已时,不得拆阅,凡遇奇凶恶怪之物,必须妥用定静功夫,否则心神一乱,步调失调,而且红珠一用即完,用之不当,迹近糟蹋可惜!”

麟儿谢赐后,遂把赠己之物,一一纳之囊中。

天惠真一人仰天大笑道:“为着你这孽障,又耽误了半天功夫。”羽扇轻扬,清风阵阵,风过去,人迹杳然,只看得美麟儿感叹不置,深觉武功一道,漫无止境,自己这点功力,固然是武林中有数高手,但和这几位恩师一比,那就有小巫大巫之别。

感叹一阵,就在雪峰山前,(雪峰山系湖南峻山之一)采了一点水果充饥,雪光素云和那秦吉了,也找了一点野物吃食后,立即凌空赶路。

飞经长沙,水鸳洲正当其下,离别家园,已逾半载,自当一叩椿庭,稍慰依阎之望。

骑鹤归来,飘然降落,一入家门,但见门窗已闭,铁将军拒不开关,不觉心中忐忑不定,正待找人询问,恰遇洲上渔人,见到麟儿,先还一惊,但仔细辨认之下,忙喜呼少主,亲一热之情,溢于言衷。

麟儿忙询问慈父何往?

渔人笑道:“早在月前,水鸳洲上,飞来两只大苍鹰,鹰背上并还坐着一位身穿葛衣,身材矮胖,道貌岸然的老者,据云,系奉昆仑掌门之命,来此迎接洲主,同赴昆仑小住,洲主同着文大爷,遂于翌日清晨,骑鹰飞去,迄今未返,房屋我们轮流看守,钥匙就在村主身上,如今公子既已返里,我们立即面陈村主,着他开门便了。”

麟儿听他一说,知是恩师派人来此,把父亲和文虬一同接赴昆仑,不觉心中大定。

赶忙笑答道:“我身怀要事,即须奔赴昆仑,既然家父离此,我也无暇入内,本拟盘桓数日,与洲上父老兄弟,稍叙离情,但事情紧急,刻不容缓,就此别过,并还望原谅此举之不情。”说完,拱手作别,旋即跨止鹤背,振翼腾空。

洲上渔人,见少主能骑鹤凌空,几疑真疑幻,感叹不已。

麟儿一心记念谷中受困的人,也急于一见师妹,遂不分昼夜,骑鹤赶路。

第二天清晨,即赶到粤境南海普陀岩上空,麟儿一时口渴,驱鹤下落。

普陀岩依山傍水,林中清幽,绿竹千章,葱翠欲滴,一落鹤背,即找清泉,但降落之处,却是翠竹林中,右竹撑云,遮天蔽日,凝神四注,却不见有半点清泉。

麟儿暗道:“曾在故乡时,据云粤境之普陀岩,为当地胜景,大抵就是此处,当地灵泉岩洞极多,紫竹林更为佛门胜地,我何不穿出竹林,顺便一览此处风光?”

蓦闻喝叱之一声 ,却自远处传来,那声音虽然清脆悦耳,然中气充沛,似有武功极高的人物,发生争吵,麟儿犹属童年,天真稚气之心未改,虽然有事在身,却也急欲一探究竟。

忙循声向,穿出竹林,秦吉了与雪光素云,亦紧随麟儿身后,飞身急进。

一出竹林,青山在望,山虽不高,玲珑秀拔,雅绝人寰,叱咤之一声 ,却来自靠海一面。

一人两鹤,均循右径而入,麟儿为欲悄窥究竟,竟施展蹑空提纵术,身如天马行空,人若风飘落絮,轻灵巧快,令人自叹观止。

愈往前行,山形愈险,回峰合抱之处,危岩屹立,下临南海,遥望碧波无际,似觉水天相接,海风徐来,竹叶摇翠,使人飘飘然有遁世之思!

岩前旷地上,立著三女三男,分作两排,东西分庭抗礼,正在大事争执,那叱咤之一声 ,却正来自此处。

东面一排,却是三男一女,当中两男,正是昆仑派驰誉江湖的八大门弟,水火童子朱志明和天龙剑徐瑶,左右两端,一男一女,也是八大门弟武功极高,年纪最轻的挺秀人物,左端正是蔡楚翘,那容颜秀丽,美似仙姬的女子,正是最年轻,最俏皮,而曾由紫一陽一夫人亲自传授的白玉娇。

麟儿虽是掌教真一人嫡传弟子,但从未到过昆仑,门中长辈同门,更从未面晤,自然不知这四位少年男一女,就是自己的师兄师姊。

面东而立的,却是两位身着淡蓝的绝色女子,论年龄,彼此都不过十之七八,左面一个,身长玉立,右面一位,却是娇一小玲珑,这两个妮子,虽是艳如桃李,但对人却是冷若冰霜。

麟儿潜身竹林隐蔽之处,因地势颇高,双方情形,却看得清朗楚楚,不觉暗想道:“东西两面的人物,都是一脸正气,但不知为着何事,弄得剑拔一弩一张,倒得看看他们如何结束这场争执?”

他却不知这两位女子的来历,更未想到她们的长辈却是何人?南海普陀岩水灵宫住的是何人物?

那长身玉立,冷若冰霜的美丽女子,混名俏罗刹,芳名铁秋英。那娇一小玲陇,一性一格奇特的一位,却是赛飞琼聂芷兰,别小看她们,授业恩师,却是两位带发修行,空门中最为厉害的武林异侠。

铁聂两女,多行侠沿海一带,海面上的人物,只要闻及两女的大名,没有不为之张目结舌,麟儿出道未久,自然不知这两人的来历。

只闻那铁秋英翠眉一挑,冷幽幽的说道:“你们成群结队,未经许可,擅人普陀岩本门禁地,既经喝间,尚不退出,意欲何为?”

这女子所发质询之辞,虽然语音不高,但字字入耳,知道这正是玄门上乘功力,飞音入耳之技,不由惊道:“真奇怪,恩师麓山传艺之时,各门奇功异技,均言之颇详,南海普陀岩,却未闻出有什么厉害人物,为何会有这种功力的女子!”

那貌相英俊,年约十六七岁的武装少年,也冷幽幽的答道:“普陀岩为粤省名胜风景之区,自古以来,即供人游览采药,从未闻有人擅敢把它列为禁地,是否你师徒即可横行霸道,蛮不讲理?”

答话的人,也正是昆仑派脾气最大的一个,天龙剑徐瑶,此人生一性一至傲,除昆仑派的人外,梗直有点目无余子。

麟儿知道此语一出,好戏就此开场,果然那女子哼了一声。

怒咳道:“狂徒,你大约是活得不耐烦了,佛门胜境,一派庄严,许来此处与否,权在洞主,而今你们擅入禁地,我们如不加以阻止,武林人物,势将窃笑我们,连保卫洞府的能力也没有了!”

那一身蓝装,仪容韶秀的少年,忙含笑答道:“道友,天下武林人物,彼此原是一家,我们来此,也不过为了几炉丹药,想找几样药物而已,普陀岩下的紫海藻,这在你们,毫无用处,我们要的,更是少而又少,纵令有触禁条,那也只能算是我们误犯,还望道友见谅此举之不情,返归师门,必面陈本门尊长,专函致谢,不知此意如何?”

麟儿一听这人说得合情合理,不觉暗中钦赞。

那长身玉立的少女,毫不动容,还是冷冰冰的答道:“我姊妹两人,只知遵守师命,其他一无所知,你们犯到那里,我们就得按规处罚!”

这说话的少年,原是一一陽一生蔡楚翘,仍然含笑问道:“倒不知道友,要把我们怎样处分?”

那娇一小玲拢,但是对人也无半点情分的赛飞琼道:“处分很简单,男人犯禁,每人三十蛟鞭,女人免究!”

麟儿暗笑道:“岩主人一定是位女子,她对女人特别宽厚,对我们男子,委实太不公平!”

蔡楚翘冷冷笑道:“如果不接受这种处分,道友又把我们怎样?!”

俏罗刹秀眉一挑道:“那他是自嫌命长,只要他能逃出我手中长剑,本姑娘就一身为他承当!”

水火童子朱志明,一见对方础础一逼一人,不由也引发了满腔怒火,当即冷笑一声道:“道友!但退一步地,何处不饶人?何必做得这么决绝?”

赛飞琼聂芷兰,似感不耐,立向朱志明娇咤道:“我们四人,除随来女子,可以离开外,其余三位,均即入洞领罚!”

仙姬白玉娇也怒喝道:“我们四人,均是同门兄弟姊妹,你如要固执己见,任意呈凶,说不得我们只好手底上见输赢,再论是非曲直?”

铁秋英和聂芷兰气得玉容变色,首由聂芷兰拔剑发难,剑指水火童子朱志明道:“你大约是他们的师兄,可指人出来与姑娘应战。”

天龙剑徐瑶,遂跃身而出,两道剑眉一挑,满怀不耐的喝道:“既是如此,就请亮剑!”

聂芷兰也把长剑一指道:“犯徒,难道你身边无趁手兵刃么?”

摹闻天龙剑冷笑一声,绕场疾转,展开身形,口中还出语几讽道:“对付你,还毋须拔剑!”

麟儿一见他这种身法,不由大吃一惊道:“原是本门师兄师姊,到了此处,倒是这位师兄,过于小观敌人,恐难讨好!”

那赛飞琼果然视同未睹,怀抱宝剑,两眼注视剑尖,只待对方出手。

麟儿一见这年轻少女,却有这等气势,不由心中又是一惊,暗替本门这位师兄担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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