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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3)

姬蕾闭上了眼,靠在树旁睡了,半晌高战见姬蕾呼吸均匀,似乎甜甜睡去,太一陽一从桃林空隙照进来,照着姬蕾的眼上长长的睫毛,还闪烁晶莹的泪光,高战长叹了口气,心想:“真是天真的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忽然姬蕾睁开大眼睛接口道:“大哥,你叹息什么?”

高战笑道:;你原是装的,我还以为你已睡啦。”

姬蕾道:“大哥,我今天真是快乐,我不再要求什么了,否则老天爷一定会怪我不知足。”

高战道:“别乱想,我瞧你已是很疲倦,好好休息一会。”

姬蕾笑问道:“大哥,你师父比辛叔叔还厉害么?”

高战微皱眉,寻思这问题好生难答,他师父天池大侠关外盟主风柏杨的先天气功的确独步武林,可是辛叔叔兼长各家,功夫真是神出鬼没,高战心内自是希望师父强些,然而他对辛叔叔也是甚是敬重,是以沉吟半刻道:“蕾妹,你问这个干吗?”

姬蕾笑道:“我想到了就问,难道不可以?””

高战无奈,只得道:“论功力我师父年过六旬,辛叔叔才册多岁,自然比我师父略逊一筹,可是若论身法剑术,辛叔叔剑可通神,当今天下除了平凡上人外,只怕再少有人与之匹敌了。。

姬蕾道:“从前我在家中,只道父亲已是天下武功最强的人,却想不到天下武学高明之士,多如过一江一 之鲫,就是文伦那坏蛋的师父,武艺也相当了不起呀!”

高战笑道:“正是正是,井底之蛙只能见到像井口一般大的世界,便道天下只如井口之小,磨房之牛,目力短浅,只能明视他身旁几尺方圆之地,便道宇宙狭窄若斯。”

姬蕾听他说得很有道理,忽然一转念叫道:“不行,不行,大哥你骂人啦:”

高战笑而不语,姬蕾道:“你骂我是磨房之牛,不知天高地厚,其实也不尽然,我虽然少在江湖行走,可是在家中可也读了不少书,并非孤陋寡闻。大哥,我给你看个物事?看你这博学多能明达君子识不识得?”

姬蕾从怀中取出一颗一卵一大明珠,高战定睛一看,只见那珠子在姬蕾手中滚来滚去,发出柔和的光茫,更显得姬蕾手如白玉,肤如凝脂。他瞧了一会,伸手拿了过来,仔细玩赏,对着亮处一照,只见那明珠一半暗,一半亮。

姬蕾得意道:“这就是文伦要抢的,他说要用来疗什么伤。”

高战听她一说,蓦然想起上次在浙南雁荡大侠生日席上,天煞星君不速而来,想取得贸侠为贺雁荡大侠生日而送的彩品,当下脱口道:“这是水火风雷宝珠。”

姬蕾赞道:“大哥,好见识。”

高战忽然哦了一声道:“不对,不对,那珠儿明明由贾侠送给辛叔叔,谢他解围之恩,怎会到你手上呢?”

姬蕾一怔,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碰运气猜着的,大哥,你在别处也见过这一样的珠儿吗?”

高战点头,说出上次在浙南之事,姬蕾道:“这珠子是汉武帝时大宛国朝贡来的,相传是大宛山上野龙之睛,分为雌雄两粒,当年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师途径大宛,索取汗血宝马,大宛国王力战不敌,只得献出国宝汗血马及这对水火风雷宝珠求和。”

高战哦了一声道:“难怪贾侠那珠子和这颗完全一样。”

鹏道:“这颗是雄珠,辛叔叔有的那颗想来定是雌珠了,爹爹说,雌珠不祥,屡害其主,非得雌雄合一,才能免除凶祸。”

高战道:“福祸无常,唯人自招,辛叔叔仁心义侠,持此珠定能反祸为福。”

姬蕾道:“这珠子听说能治百毒,爹爹说这是我们姬家家传之宝,大哥,你送给我这么好玩的千里镜,我现在家都被烧了,什么都没有啦,就把这个珠儿送给你吧!”

高战推卸道:“这怎么可以?这是你传家之宝呀!”

姬蕾见他不收,心中很不高兴道:“我送你的东西自然不稀奇,人家什么姓林的啦,随便送你一点什么东西,却当做宝贝一样。”

高战知她借题发挥,他胸前那个钱袋是林汶在他离家时给他的,是林汉自己亲手所绣,高战每一看到这钱袋,自然想起关外故居和老友“老黄”,所以一直甚为喜一爱一,经常挂在胸前,姬蕾几次看到都甚是不乐,可是知高战为人厚道念旧,是以不好发作。

姬蕾取出千里镜道:“你即不要我的东西,这千里镜也还你吧!”

高战心知不能再事推托,便道:“蕾妹,你别生气,我收下便是。”

姬蕾大喜,口中犹道:“我以为你瞧人家不起。”

高战贴身收了,姬蕾忽道:“大哥,那天我们遇到辛叔叔,你向他把那雌珠也要来啊,不然就把这雄珠也送给辛叔叔算了。”

高战奇道:“怎么啊?”

姬蕾突然羞红了脸,低声道:“那珠子……珠子……原是……原是……”

高战大悟叫道:“是啊,那珠子是一对,咱们自然不能把它分开,辛叔叔夫妇感情好得紧,咱们正该把这珠儿送给他们,辛叔叔挂雄珠,辛婶婶挂雌珠,一切灾害都可免除啦。”

姬蕾见他会错了意,心中虽则不喜,但见他丝毫不为自己作想,处处为人,心中也甚感动,心念一动,便道:“辛叔叔是长辈,怎会受你宝珠,我看他多半会把雌珠送给你的。”

高战并不愚笨,只是天一性一忘我,不思为己打算,如何听不懂她言外之音,当下喜道:“这样也好,那么雌珠让你佩挂,也是:也是一样,一样好。”

姬蕾差涩道:“大哥,你别忘记向辛叔叔讨啊:”

高战应了一声,姬蕾心满意足,笑生双靥。忽然一阵幽幽的笛声从远处传来,姬蕾听了一会,只觉心内惶惶不已,她仿佛又听到了老父一温一 和的声音,近了,近了,已死的爹爹就如在身畔呼唤一般,姬蕾突觉一种莫名的悲哀,全身不由打了个寒栗,抓住高战的双手,高战凝神听了一阵,大呼道:“蕾妹,咱们走,这就是我那个会吹笛的朋友吹的。”

姬蕾正待答话,摹地从桃林外飞入一只绝大金禽鸟,高战欢叫道:“金鸟金鸟,我那姓金的弟弟在哪里?”

那金色大一鸟爪一松,落下一张素纸,上面歪歪斜斜画着几行字,姬蕾忙凑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着:“高大哥,我在前面山谷里等你,金儿会给你带路,我不喜欢你身边那朋友,希望别带她来,金弟上。”

姬蕾大大生气,她在家何等娇纵,想不到居然有人不愿见她,当下板着脸道:“大哥,这人好生无礼,你也别去啦。”

高战见她神色不善,只得答应了,那金鸟儿却不服气,连连对姬蕾呱叫,似乎是责骂姬蕾一样,姬蕾虽然有些喜欢那鸟儿生得雄俊,但实在气极,挥手欲打金鸟,金鸟双翼一展,冲霄飞去,临走时还偏着头看着姬蕾,神色甚是顽皮。

那笛声又响了,这次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之意,好像困军被困,人粮两绝,而援兵迟迟未到,眼看即将为敌所灭,姬蕾虽是大大不满这人,可是也不免暗暗为他心焦,再看高战也是焦急非常,不禁冲口道:“大哥,你就快去见你那金弟,我在林子里等你,我也不稀罕和他见面啊!”

她虽如此说,心中对于那姓金的实在很是好奇,高战如释重负,飞奔而去,那金色大一鸟又从高空降低,引领着高战向前去。

姬蕾看见高战走远了,突然心内惶然不安,坐在桃树下无聊地一胡一 思乱想。

笛声又起了,这次充满了欢一愉,姬蕾心中也愉快一点,然而这是真的欢乐吗?在笛声中,一些事已决定了!那是上苍早就安排好的。

且说高战随金鸟转了几个大弯,来到一处幽谷,四周都是花草,当中凹下一块方圆约有余亩,那路上相识的少年金英,正端坐在中间,举起白一嫩小手向他招呼。

高战一纵身下了谷底,那谷只有一丈左右深浅,姓金的少年满面堆欢道:“大哥真是信用,昨天我就看到你啦,只是我不喜欢身旁那姑娘,这才跑到此处用笛子招呼你。”

高战道:“那位姑娘是我好朋友,人是很好的,只是脾气有点怪。”

金英道:“又小气又骄傲,有什么了不起。”

高战不言,金英柔声道:“大哥,我邀你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咱们相一交一 一场,我就要回家了,如果连彼此身世都不知晓,那还叫一交一 什么朋友。”

高战道:“是啊,上次你说教你吹笛的白婆婆,我听前一位老辈说她是南荒四奇么妹啦。”

金英大奇道:“这事当今天上只有几个人知道,你说的那老前辈到底是谁啊?”

高战道:“是东海三仙之首平凡上人。”

金英脸色一变,恨声道:“原来是老鬼,师父真恨死他了,师父也被他害惨了。”

高战对于平凡上人无忧无束面严心慈的一性一子甚是仰慕,他见金英骂平凡上人,正色道:“英弟,你怎可出口伤人,这位老前辈别说武功天下第一,就是算年岁普天之上也难找出如此高寿,你师父是谁?我想定是他老人家晚辈,怎么这样无礼。”

金英见他正色责问,脸上一红,几乎急得哭了起来,委委曲曲道:“我师父就是白婆婆,她不但教我吹笛,而且教我武艺,高大哥,你听我讲段故事,你便明白师父为什么恨平凡上人了。”

高战上次听平凡上人说起南荒三奇和白婆婆,正说到关键所在,上人忽然飘然而去,心想这几人之间定有恩怨相缠,就连一尘不染苦修多年的慧大师也涉及在内,这金英既是白婆婆徒儿,定然知道其关系,于是便道:“英弟,这件事我只知道一点点儿,你说给我听可好。”

金英点头,略一吟道:“当年师父是南荒四奇的么妹,脾气又娇又蛮,像是你的女伴一样,大家当她面叫她南荒仙女,背着她却喊她蛮女。大哥,你想想看有三个大靠山师兄,师父自己又长得很美而且武功又俊,当然会目空一切啦。”

高战接口道:“这个上人也说过的,后来她又怎么会和慧大师一交一 恶呢?”

金英道:“师父就这样有若公主一般的过日子,南荒三奇个个生得都很英俊,而且又是亲生兄弟,三人在外威风凛凛,出言即是法令,可是在小师妹面前却一向将就惯了,百依百顺,那老二老三就是我二师伯和三师伯,一向唯大师伯首是瞻。”

他歇了口气,又道:“后来我大师伯偷偷一爱一上了我师父,他那两个弟弟也帮着大师伯出主意,讨取师父好感,可是过了一年,师父仍然我行我素,对大师伯并未特别亲近,大师伯伤心之余,这就放弃心念,潜心武学,咱们南荒一派武功竟被他们三人练到登峰造极。”

高战心想这三人虽则凶恶,倒是非常友一爱一。金英又道:“这一年,师父廿岁生日,不但南荒边地绿休豪杰备送重礼祝寿,就是中原也有不少高手专诚来贺,因为师伯三人这时的名头已是震惊湖海了,就这样,惹下了一件不可挽回的悲剧,我师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师伯被关在无底洞中将近百年。”

高战听得津津有味,不敢打断金英话题,见他忽然住口,只得以目示意,催他快讲。

金英抬起头来,仰视向晚的天空,良久才叹口气道:“这些都是师父告诉我的,她一生的感情就在这次生日宴会后断送了,听留下一点点儿都灌注给我,她老人家对我真是好得不得了。”

高战忍不住问道:“难道平凡上人也来了么?”

金英道:“平凡上人那时方自少林逃禅,躲他少林寺徒子徒孙的追踪都来不及,那敢公开露面。”

高战听她不再喊平凡上人为老鬼,很感欣慰,对金英微微一笑,表示嘉慰,金英继续道:“来的不是别人,乃是太清门中鼎鼎有名的美人,太清玉女西苹。”

高战接口道:“那就是现在的小戢岛主慧大师。”

金英点头道:“那太清玉女据师父说的确美极,人又天真可一爱一,师父一生自负容额绝世,也不由从心底为玉女喝一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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