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武侠小说 > 上官鼎 > 长干行

第 八 章(4)

这玉女在滇池住了几个月,她对于南荒风光甚是欣赏,大师伯敬她年纪虽轻,却已是一派宗主,亲自陪伴她游山玩水,大师伯学富五车,人又潇洒多才,太清玉女出身名门,在中原不知风一靡一了多少年年轻侠士,想不到竟会在南荒对一个半邪半正的人垂青。

大师伯在伤心之余,对于这明慧可人的小姑娘也甚是喜一爱一,我二师伯三师伯还不是赶紧凑趣,替他们大哥安排种种好机会。”

金英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道:“师父说有些事情是老天爷已安排好的,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也不管你从那条路走,那结果都是一样的。”

高战付道:“这白婆婆真是历经沧海,是以见事深刻,想来当年之事甚是凄惨。”

金英道:“大师伯和太清玉女一交一 游了几个月,两人形影不离,大家都为他俩人庆贺,师父却愈来愈不高兴了,常常背着人一哭就是一天。后来大师伯向师父宣布将与太清玉女成婚,师父一听之下,勉强装着笑容道贺,话未说完,忽然哇哇吐出两口鲜血,大师伯大惊,连忙扶她进屋,悉心替她调治了一个多月,这才病愈,这样他和太清玉女的婚期自然延迟下来。”

高战道:“原来你师父也暗中喜爱你大师伯哩!”

金英哦了一声,不喜道:“大哥,你对女孩心事知道不少呀,我想你一定和不少的女孩子作朋友。”

高战喃喃不知所语,金英又道:“我大师伯在师父病中,听到师父梦误,才明白原来他这个小师妹竟然心里也偷偷喜一爱一自己,只是从前少女情怯,而且又娇纵已惯,是以对大师伯并不稍加词色,大师伯起先原是喜一爱一这个小师妹,可是如今太清玉女也成为心中至一爱一之人,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高战心想:“这三个老魔倒也非完全无义之人,只是凭一己喜怒而杀人,这却大为不对。”

金英道:“我师父的父亲,就是南荒一门的开山祖师,南荒四奇是其嫡传弟子,我大师伯受他师父临终托孤,要终身善待这小师妹,大师伯身受师恩,怎么也不愿使师妹伤心,虽然太清玉女可一爱一已极,可是大师伯为免打击师妹,终于想出一条绝路。”

高战道:“太清玉女真是凄惨,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老天爷硬如此罚她,她灿烂一生就这样完了。唉!你师父,白婆婆———”

金英道:“师父说这就叫前缘天定,她说当大师兄离开她那天,神色甚是怪异,眼光中流露出至一爱一和绝望,大哥,当一个名闻天下的大豪杰,从他眼中流露出的不是令人心醉的神光,而是英雄末路的眼神,那情况真是难堪啊!”

高战点点头,,金英又道:“太清玉女住在滇池,过了两天,一个骑马的人送来一封信给她,一封信结师父,两人一看之下,双双脸色大变,太清玉女恨恨瞪着师父,一言不发,立刻离开滇池。”

原来大师兄托言赴中原参加武林百年一届开府大会,最多一月便回,其实他计算已定,明知此事不能两全,深感对不起师父和太清玉女,只有藉敌人之手一死。他素知太清玉女和师父都是刚烈一性一子,决不会因他之死而殉情,一定会苦练武功为他报仇,这样便可消磨去她们无涯的时光,等到年纪大了,那自然会把一切看得淡薄的。”

高战脱口道:“原来如此,他就故意去寻上人晦气,想要决斗求死哩!”

金英答道:“大师伯这番用心的确苦极,大哥,你想想看以大师伯功力。放目天下又有几个能和他匹敌,除了平凡……平凡上人外,谁都经不起他老人家一击的。”

高战听他说得狂妄,心中虽然不悦,但心想这话也不是金英一胡一 乱吹嘘,上次自己在少林寺与那三个老魔中老三对掌,但觉全身劲力如石沉大海,这三人之功力,当真深不可测了。

金英道:“我二师伯三师伯当真是焦不离孟,明知大哥死意已决,竟然还是跟着大师伯一块走了。”

好容易找到平凡上人,大师伯故意激怒平凡上人,两人动上了手,平凡上人名满天下,武功之高令人不可思义,大师伯和他大战一场,二师伯在旁看得兴起,也上去合战平凡上人,平凡上人当真厉害,战了一日一夜 ,并不见丝毫败意,大师伯原是想藉决斗求死的,然而遇着生平未有之敌,雄心奋发,三兄弟竟是一般意思,先打败敌人再说。”

高战问道:“你师父当日也在场吗?”

金英道:“正是,我师父一直躲在旁边看,她不敢开口,怕要影响师伯,后来平凡上人长啸一声,不住后退,师伯们明知有诈,但仗着武功高强,不住前一逼一,平凡上人忽然向后一跃,落入山谷中,三人也像着魔一般跟着跃下去,那山谷深不见底,终年云雾封住,看不清楚谷底,师父在旁只吓得面无人色,走到谷边一看,什么都看不见,忽然平凡上人哈哈长笑,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之味,师父心一痛,便昏倒在地上。”

高战道:“上人并没有杀他们,上人说他用诡计骗得他们三个入洞,再用巧力推动万斤大石盖住出路。”

金英叹道:“我师父当时神智已乱,如何能想到这许多,她只道师伯已为她而死,当她老人家醒转以后,平凡上人已走远了,她一性一子刚烈,适才见平凡上人功夫非凡,自知万万不是敌手,这才咬牙切齿重返南荒,居于大雪山顶上,苦练功夫。”

高战道:“那太清玉女大概也觉尘缘已尽,就出家为尼,卜居小戢岛,她心里自然也恼平凡上人,是以千方百计要占上人上风。”

金英道:“师父说她一夜 之间容颜大变,第二天太一陽一还是一样的出来,然而她眼中景物却是枯黄的,灰色的,小溪中的水还是一样的清澈,缓缓向东流着,然而水中的影子却变了,那明媚如花的少女不见了?那乌黑油光的秀发不见了,师父肩上披着的是一身灰色的头发,师父的心也像枯木一样,再也没有生气。”

高战道:“慧大师又何尝好过,平凡上人说她到小战岛就是一个老太婆,照时间算来也只有几年工夫呀!”

金英道:“慧大师一方面固然恨平凡上人杀死她唯一情人 ,另一方面又恨我大师伯薄情,大哥,像她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女的全部感情,还不能挽回一个人必死的决心,她自然是气愤非常,岁月悠悠,她自然也像师父一般老得快呀!”

高战道:“这三个人都脱出了那石洞,练成了一宗绝传武艺腐石一陰一功。他们都和平凡上入朝了相。”

金英道:“我师父她说,住在雪山起初几年,一闭上眼就梦见我大师伯,全身鲜血站在云端,向师父微笑,那笑容,大哥,在我师父看来真比用刀割还令她难受,师父每次从梦中惊醒,伸手一摸,果然是鲜血淋淋呀!原来是她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

高战听得十分感慨,暗忖:“吴大叔为情而终身寡欢,终于出家为僧,这南荒娇女这般磨折自己,为的又是什么呢?生命是可贵的,然而和真情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

金英接着道:“后来师父慢慢平静下来,长自静坐,终于悟出万事从来有定,不可强而求得。她这一悟,一性一情大大改变,只觉悲天悯人,对于乎凡上人之仇也不保先时那么强烈,后来有一天接到慧大师战书,她此时已无胜败之心,心想看看昔日情敌变成什么样子也好,这就单身赴约,到小戢岛上去。”

高战道:“难怪平凡上人说他老人家见一个白发婆婆与小戢岛主斗功力,白婆婆吹笛想使慧大师入魔哩!”

金英道:“正在斗得不可开一交一 ,平凡上人忽然出现,师父看了他一眼,但觉新愁旧恨一起涌将起来,几乎想上前和他动手过招,但是自忖不敌,终于恨恨而去。”

又过了好几十年,师父收我为徒儿,把一腔情感便都寄托在我身上,我自幼丧母,可是师父给我的,比起慈母给我的恐怕并不少哩!”

高战听他也是自幼丧母,对他不由大起同情之心,执住他手道:“白婆婆一定一爱一极你了,英弟你真幸福。”

金英道:“白婆婆教我读书识字,又教我武艺,每次我不高兴了,她老人家就吹笛子给我解忧,久而久之,我也会吹笛子了。”

高战道:“白婆婆那乐音蚀一骨是极上乘内功武学之一,英弟你如此年青,况然得了白婆婆衣钵,真是福缘不浅。”

金英道:“我爹爹见师父待我好,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接我回去,我还有一个叔叔叫做金伯胜夷,在天丝是鼎鼎大名的。”

高战听师父说过恒河三佛至中原,与东海三仙大战之事,当下惊若木鸡,金英道:“你以为我是中国人,其实我是天竺人哩。”

高战喃喃道:“金伯胜夷,恒河三佛,原来是你…是你叔叔呀!”

金英年纪甚青,见高战对于金伯胜弗名头甚是震惊,不由非常得意说道:“我叔叔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也不见得胜我师父多少,听说东海三仙二次赶赴天竺,找恒河三佛比划,结果恒河三佛都吃了点小亏,倒是我爹爹是天竺第一怪人,财产之多,就是你们中原也找不出几个。”

高战哦了一声道:“难怪我听说那千里镜是无上宝物,只有皇帝大内才有,可是你却随意送给我一个。”

金英得意满脸道:“谁说不是呢?那千里镜是我心一爱一之物,我家也只有两个,除了大哥,我谁也不会送的。”

高战感动地道:“英弟,你待我真厚,你汉话说得很不错呀!”

金英笑道:“我就是不喜学写汉文,所以写得东倒西歪,大哥你别见笑。”

高战见日已偏西,心想适才金英叙述那段往事的确动人,不知不觉已过了两个时辰,正待起身告辞去找姬蕾,金英道:“我师父一听到三位师伯出困的消息,使如身坐针颤,一刻儿也不能平静,最后按捺不住,带我一块儿下山,我自跟师父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她老人家如此沉不住气,一点小事就激动得不得了,她自己也时常叹息道:快一百年的苦修,到头来还是并无丝毫用处,看来情孽害人真是不浅。”

高战急于离去,抬头一看,四周奇花异草,轻风拂面,微香袭人,真如置身仙境,他刚才只顾专心听金英话说前因,是以一直不曾注意。

金英道:“这地方是我师父无意中发现,她现在已去追赶我师伯,只有我和金儿住在这里。”

他说得楚楚可怜,意思就是要高战陪他,高战心念姬蕾,只得装作不懂,忽然金色大一鸟呱呱大叫,不远之处有沙沙脚步之一声 ,高战和金英纵身树上一瞧,只见一个高大老人手中托着一个少女,高战只觉那少女身形非常熟悉,但相隔甚远,不能肯定,那老人用一手托着少女,手伸得笔直尽量离开自己,似乎害怕背上欺侮女流之名,严守授受不亲之礼,那少女被点了一穴一道,不能动弹,忽然大眼一睁,向高战停身树上瞧去,高战大震,几乎落下树来,当下低声急道:“英弟,你去告诉我那女伴,叫她先一个向川南走去,我有一个朋友被坏人捉住了,我得赶快去救。。

金英冷然道:“那少女又是你的朋友,你真讨女孩子喜欢呀!”

高战无暇辩论,翻身下树,金英忙叫道:“大哥,你瞧。”

他说罢一揭头巾,高战只觉眼前一亮,金英俏生生立在树上,秀目娥眉原来竟是一个女孩子。

高战虽是惊异,可是脚步并未止住,金英高声叫道:“大哥,我不该骗你,我……

我。”

高战急道:“现在没工夫啦,我有空再来瞧你。”

金英手一扬,打出一件物事,高战伸手接住,往怀里一塞…

金英结结巴巴道:“这是我一妈一……我妈妈的遗物……师父和爹爹……爹爹都叫我送给一个……一个最……最可靠……最好的朋友。”

高战几个纵身已穿出林子,耳旁还听到金英哭喊道:“大哥,你要小心啊!”

他这一阵急赶,已走离林子很远,适才略一耽误,那高大老人已失去踪迹,‘高战心中好生奇怪,暗付这老人手中托了一个,竟然走得这般迅速,难道武功如此了得?

他见眼前道路突然分叉,当下一沉吟,跳上高树,向四周一望,只见左边那条路上荆草无风而动,心中立刻了然,赶紧向左扑去。

原来高战适才瞧清那汉子正是上次他和师兄李鹏儿在怪林中碰到的翠木老人,那少女正是住在辛叔叔家中的林汶,这叫他如何不急?

且说高战向左走去,他全身布满先天气功,轻身功夫已使至十二成,他小时误食千年参王,今日又食了南海仙桃,但觉一精一气凝注,愈跑愈是精神,过了一会,便追近前面老人。

高战高声喊道。:“前面的朋友留步,大丈夫欺侮不会武功的女流之辈,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那翠木老人一回头见是高战,也不答话便往前走,他感到甚感羞惭,好在他脸上浓浓罩着二层青气,是以并不显出两颊生红。

高战见他不顾江湖道义,不由勃然大怒,其实这翠木老人昔年也是大有来历之人,为了一事,这才不得已干出这种见不得好汉的事,他听高战叫骂;心中真是又痛又惭,脚步不由放慢,想要出言解释。

高战见机不可失,一纵身,双掌平拍过去,这招正是天池狂飙拳中“雷动万物”,那翠木老人知道厉害,闪身滑步躲过,向前树丛中一钻,无影无踪;高战此时也顾不得入林之忌,跟着扑了进来,翠木老人几个转身便不见人影,高战心中大奇,他向四周仔细一看,只见古木参天,均是粗可数人合抱老木,他心念一动,走向一棵树木一拍,只觉手上一痛一麻,赶紧一看,原来手背中插了一根细若牛毛之青乌钢针。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